一旁觀戰的梁上興風內心複雜的看著此刻的畫麵,雖說畫麵是假的,這也給他提供了一條思路……

他在想,如果真到了這一天,終於有這樣的一刻,或許,他也可以像夢境裏的‘梁上興風’一樣,自爆內丹,保她周全。

到時候再說吧。

現在,他該出手,毀掉這場夢了。

不然,她會很痛苦。

梁上興風雙手施法,以自己的介入毀掉了她夢中此刻的場景……

一時之間,夢境世界裏的場景被一道強烈的紅光覆蓋,光芒在強烈到極致的時候,吞噬了這個世界中的所有景色。

成天上萬的天兵、趕盡殺絕的四大天將、毫無用處的白蒼生,以及被圍攻的梁上興風跟白芸芸……都在一刹那的時間裏,被那道強烈的光芒吞噬。

戰爭的嘈雜聲沒有了,風卷雲殘的海浪聲沒有了,整個世界如同被點了暫停鍵,所有聲音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夢境世界才重新出現畫麵……

還是灰蒙蒙的天色,淅淅瀝瀝的小雨,雲層之中,醞釀著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像是在等一聲施令,便能前赴後繼的降落人世。

沙灘之上,出現了白芸芸跟梁上興風的身影……

不過,是假的梁上興風。

此刻的畫麵中,白芸芸正抱著重傷垂死的梁上興風嚎啕大哭,她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是淚,但糊滿了水便是了。

梁上興風本人就在不遠處的位置,靜靜看著此畫麵……

他的心在狠狠動容,一隻小手撓抓著他的心髒,時不時擰一下他的心腔,他的心髒不定期的發出疼痛。

夢境裏的‘梁上興風’……那麽廢物。

不僅護不了心愛的女人,還以那麽狼狽的姿態死在她麵前,要她為肝腸寸斷,傷心欲絕,這還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麽?

梁上興風再次施法,強行介入她的夢境。

因為是在她的夢裏,夢境的主導人是她自己。所以他的法術時靈時不靈,做不到完全控製夢境,隻是可以稍微幹預而已。

梁上興風嚐試著把那個死在她懷裏的‘梁上興風’變走,但是,沒能成功。

他試了幾次,都動不了她懷裏那個‘梁上興風’分毫。

她的意誌力,在保護懷裏的那個‘梁上興風’。

而她,也抱著那個‘梁上興風’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滂沱。

這讓本尊梁上興風的心狠狠抽痛,他幹預不了她的夢,也改變不了她的夢。

無計可施了,梁上興風隻好現身於她身旁,以本尊之身麵對她:“芸芸。”

白芸芸此刻已經哭到雙眼腫的如同核桃,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身子微微發顫,緩緩抬頭……

“我沒死,還活著。”

梁上興風向她伸出手,聲線輕柔的哄著,“剛才都是假的,一場夢而已。”

“興風哥哥……”

白芸芸那張哭慘的小臉再度低頭,看向懷裏那個死去的梁上興風時,假的梁上興風身影逐漸消失。

看來,她相信了這場噩夢的言論。

“興風哥哥!”

她失態地起身,抱住了梁上興風的脖頸,緊緊的摟著他,好似要使出全身力氣一般,舍不得鬆開。

在這個世界裏,梁上興風隻有視覺,沒有其他感官,所以即使她摟得自己很緊,他身上也感覺不到一絲的力量。

梁上興風也回抱住了她,可他不敢用力去抱,生怕過於用力會將她捏為虛影。

“興風哥哥……”

一陣纏纏綿綿的擁抱之後,白芸芸急促的捧住他的臉,哭紅的雙眸裏裝滿了他,“興風哥哥,你真的還活著?真的真的活著?”

“嗯。”

梁上興風看著女人這般淒慘的哭相,心頭軟的不行。

他伸手輕輕擦去女人的臉上淚痕,用再溫柔不過的聲線道:“都還沒娶到你,怎麽舍得死?你記著,我一定會活著娶你。沒娶到之前,絕不會死!”

他又給了她一記重重的承諾。

然而他沒有想到,立下這個承諾之後,未來日子裏,她夢境之中的畫麵都是與他結婚之後,親眼看著他死去。或是新婚當天,親眼看著他死去。

總之,她做的每一個噩夢都是他入魔,都是他被天界處死。

因為這件事,是她心底深處最恐懼的一件事。

夢魘粉的作用,就是放大每個人內心最恐懼的一部分,用最真實的場景,將最恐怖的畫麵展現在夢中。

“興風哥哥……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長大了……”

白芸芸咽咽嗚嗚地哭著,“我要的沒長大,你就不會入魔,就不會死……我不應該長大的……對不起,興風哥哥……”

眼前的她頂著一副女人的模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著自己的過錯。

看來,在她的心裏,一直認為,是因為她長大了,他才入魔,才遭此劫難。

梁上興風必須得糾正她這一點錯誤的認知,“我入魔,與你無關。你就算不長大,我也還是要經受此劫。不要一味的將錯怪在自己身上,其實是我的問題。是我……本性就不善良。”

白芸芸哭著搖頭,“興風哥哥,興風哥哥,你答應我絕對不死……答應我……就算入魔了,就算是大魔頭,你也不能死……我不想看到你受傷,不想看著你死……”

“我一向很惜命,當然不會死。”

梁上興風看著這張淚漣漣的小臉,好想將她懷中安慰。

可是,擁她入懷,便無法看到她。

不擁她,又覺得懷裏空****的。

可好難……

“如若,我真成了大魔頭。你願意,成為大魔頭的妻子麽?”

梁上興風輕輕捧著那張精致細膩的小臉,拇指擦拭她臉上的淚痕,柔聲問著。

“那……興風哥哥,可以當一個不作惡的大魔頭麽?”她嚶嚶問著,聲線細軟,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當然。若是真成了魔,我也隻是一個隱居山林,不問世事的魔。娶了你這樣善良的妻子,我哪敢心存邪念,害人呢?”梁上興風輕笑著說。

終於,可把白芸芸給逗笑了。

她撲哧一聲,破涕為笑,可笑過之後,又撇下嘴角委屈道:“興風哥哥,我這輩子就賠給你了……你不能比我先死,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不能負我……”

梁上興風猶記得前幾天還在她的夢中,聽她說:希望他永遠隻是她的哥哥。

而今,卻又在她的夢中,聽見她說:不能負她……

這究竟是美夢跟噩夢的區別,還是,擁有他跟失去他的區別?

擁有他時,她會選擇令自己舒適的關係。

而失去他時,她選擇的則是令他舒適的關係。

女人,可真是一個不懂珍惜的生物。

梁上興風正想回她,永遠不會負她時,突然,一直不知從何而來的利劍捅穿了他的身體!

隻聽到‘咻’的一聲,等下一刻反應過來時,梁上興風胸膛已經被一柄劍捅穿!

劍尖從身後穿透前胸,直指白芸芸的小臉,索性,與她之間還有幾公分的距離,不至於劃她白嫩的小臉。

“不……”

白芸芸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看他的胸膛,又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