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宮秋容還是如舊化作貓形,睡在季莫凡的身旁。

季莫凡身上散發著暖洋洋的氣息,正好暖了她的體質,睡在他身旁,令她感覺十分舒適。

而今晚,也是宮秋容變成貓以後,心情最好的一個晚上了。

想到明天開始,她就可以用新的身份出門了,終於可以融入人類社會,她的心情便十分美麗。

其實一直當貓的生活也不錯,但是,她畢竟不是這具貓身的主人。這樣強行霸占一隻小動物的身體,是對生命的蔑視。

而且,殺母之仇也必須要報。

能正常出入社會後,她就隻有一個想法……報仇。

待報完仇,她會一切都向季莫凡解釋清楚,找到上次那個人,讓自己從這具貓身中出來。

到時,她跟季莫凡簡短的緣分便也就盡了。

話說回來,既然她跟季莫凡本就有緣無分。那其實,也沒有發展起來的必要吧。

她今晚的胡思亂想隻可以止於此刻,以後,便不可以再亂想了。

在心裏這樣告誡自己後,宮秋容也就壓下了心裏對季莫凡的那些還沒來得及發酵的感情。

以後,隻當他是主人,是個值得依靠的人就好。

……

與此同時,靈界,觀凡涯處。

白芸芸跟白蒼生對於他們兩的平靜生活,看的有些乏了。

他們父女倆也在觀凡涯邊坐了好幾個小時,白芸芸累的站起身來,忍不住錘錘後腰,扭動扭動筋骨。

“爹爹,我想到處走走,你坐這看著吧。有情況再叫我回來繼續看。”白芸芸道。

“嗯,在天界亂逛要注意規矩,別惹出事來啊。”白蒼生也沒攔著她,隨口應一聲,便讓她走了。

因為幾個小時下來,觀凡涯邊來來去去的仙人也很多。很少有人一整天坐在這裏,細細的看心中之人在人界的每一天。

不過,當年娩月娥被貶下凡時,白蒼生確實是日日夜夜駐守觀凡涯,沒錯過她在人界的每日生活。

有了那次經驗,現在的白蒼生依然可以有耐心的駐守在此,認真的觀他兒子的人界生活。

其實,對季莫凡這娃的感情,白蒼生不是很感興趣。他坐在這裏,更想看到的是方青梅那個女人,每天都在做些什麽?

所以,白芸芸起身離開後,白蒼生就拂袖一揮,轉換了雲下畫麵。將季莫凡的畫麵換成方青梅的畫麵。

方青梅是他在人界曆屆時的初戀,青梅竹馬長大,順理成章戀愛,順理成章生米煮成熟飯,卻因為他沒有錢而結束。

為人一世時,他心中對這段感情也是很遺憾的。後來知道,他在人界經曆的4個女人都是他妻子娩月娥後,這種遺憾感也就消退了許多。

不過,方青梅是妻子的三魂七魄中,個性最烈的一魄。所以,當初在人界跟她認識的十幾年來,他都特別讓著她,哄著她,無論大事小事都對她很遷就。

人界的白蒼生下葬之時,白蒼生也在靈界觀著他入殮的一幕。看到他的幾個兒子個個麵無表情,反倒是兩個女人為自己傷心落淚。尤其方青梅……

送他出殯以及入葬時,方青梅哭的都快暈過去了。

這個女人雖然與他錯過一生,但對他的愛意也絕對是真。

所以比起無情的幾個兒子,白蒼生更想關注過他的女人的生活。

如是……

畫麵就切換到了方青梅的身上,他看到,方青梅最近生病了。

因為一直找不到白芸芸,方青梅心焦不已。著急太久,就把自己給氣病了。

瞧著這個嘴巴臭的跟廁所裏的石頭一樣,心腸就像天使一樣善良的女人,白蒼生眼中依然包含愛意。

因為是他妻子的一部分,所以,被他愛上也是正常的。

簡而言之,現在的白蒼生心裏也會記掛著這個女人。會希望,自己不在了以後,她可以好好過日子,健康活到100歲,老死為止。

此時的另一邊……

白芸芸離開白蒼生之後,便開始在天界四處亂逛了起來。

為了不讓白蒼生發現她的行蹤,白芸芸把萬能小狐關了機,偷偷放在了白蒼生的身後。

如此,白蒼生便監控不了她的行為舉止,也無從所知她的位置。

這是白芸芸第一次上到天界,早前就聽說,天界有條條框框的規矩,對每一個神仙都有著嚴苛的要求,不像青丘那麽自由。

所以,在天界即便是亂逛,白芸芸也有無數需要注意的點,必須要嚴格小心,嚴防自己惹出麻煩。

不過,說是亂逛,其實白芸芸也不是漫無目的的遊**。

她是有方向的。

早前聽興風哥哥說過,天界有幾個神仙跟他是非常鐵的關係。白芸芸都記著那幾個神仙所居的宮殿,以及他們的名諱。

心裏正盤算著,等會兒要一一找過來,就拜托他們教教自己,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前往人界。

帶著這樣的目的,白芸芸便在天界遊走了起來。為了低調,還特地照著天宮仙娥的服飾,變換了自己的裝束。

此時的她,已經化為天界小仙娥,學著天界之中其他仙娥的姿勢,行走在天界的每一條長廊間。

如此走著走著……

白芸芸沒有想到,就這麽把自己給走迷路了。

在彎彎繞繞的長廊四處奔走,碰到每一個神仙都必須得低頭彎腰作禮,如此悶頭悶腦的亂闖之後,她就發現,她已經完全不認識如今所處的位置了。

雖然都記得她想要找到仙官的名字跟宮殿,但是,因為不認識路,所以走了很久,越走越懵。

“上哪兒找啊……無上元君、益算星君、延壽星君,還有月老伯伯……”

邊走,邊念叨著這些她熟記的名字。

前三者是梁上興風交好的仙友,白芸芸隻是聽迎風哥哥提過他們,但是從未見過他們。

不過,因為是跟興風哥哥交好的仙友,相信應該對她也會好一些吧。

而後者月老伯伯則是白芸芸通過爹爹認識的神官。但是去找月老伯伯的話,她的行蹤就會被暴露給爹爹……

所以說,白芸芸是把月老伯伯放在最後的。如果可以找到前三者興風哥哥的好朋友,那麽肯定是比找月老伯伯更好的。

如是,這一路走來,白芸芸嘴裏便一直念叨著,前三位仙友的名諱。

走著走著,又不知走到了哪條仙廊上……

這條仙廊跟其他地方的仙廊好像不太一樣。

白芸芸看著這條仙廊上,好似雲霧繚繞一般的金色仙氣,她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被這鎏金色彩的仙氣所吸引。

這仙氣,可真好看。

比紅橙黃綠青藍紫色都要好看,甚至有比五彩斑斕色也還要好看。

白芸芸遠遠望著仙廊那端的宮殿,瞧見宮殿之外還有天兵把手,心中便猜著……她該不會在亂逛之中,來到了天帝所在的宮殿吧?

之前聽過傳聞,天帝乃是金龍真身。

那這鎏金色彩的仙氣該不會就是天帝的氣息吧?

白芸芸遠遠觀望,但一步都不敢上前,隻在心中暗暗將此刻的畫麵謹記,全當是收了一番盛世美景。

而此時,白芸芸並不知道她身後不遠處,天帝本尊正騰雲駕霧而來。

此處宮殿,也如她所想,正是天帝所居的……寢宮。

神仙容顏難老,因此上萬歲的天帝此時也不過是一個三十而立男人的外貌。

當天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白芸芸身後,將轉過頭的白芸芸嚇了一跳時,抬頭,看著這個容顏年輕的男人,白芸芸並沒有猜出他的身份即是天帝。

她隻是像見著尋常仙官一樣,彎腰鞠躬,簡單行禮,連一聲“天帝安好”都沒說。

如此……自然是引起了天帝的注意。

天帝居高望下,睥睨的視線凝著這個沒有一點禮數的年輕仙娥,本該對她的失禮進行小懲大誡,但是……她這張臉竟然給了天帝一股無比熟悉的感覺。

一時之間,天帝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張臉?

“仙、仙官……請。”

白芸芸抬頭,瞧見眼前的神仙正盯著她看,像是對她的身份起疑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就隻好趕緊給他讓位子,讓他快快自己跟前離開。

然而,即便她讓開了位置,眼前的神官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雙打量的視線仍然落在她身上,雙眸之中,充滿懷疑。

片刻之後,天帝啟唇責問她,“你是哪個宮的仙娥?”

“我……我是,月老閣的仙娥。”

白芸芸也不知該如何搪塞過去,就隻能先借用月老的名頭,給自己一個小仙娥的身份。

但是,她一開口就暴露了身份。

因為,天界的仙娥在所有比自己高階層的神仙麵前,都自稱‘婢子’,不會自稱‘我’。

天帝也是一眼就看出她在說謊,但是,她這張臉實在過於眼熟。他幾乎可以確定,她絕對不是天界的仙娥,具體是哪一路神仙,他一時想不起。

既是如此,天帝便於她提出,“正好,吾有一物要交於月老,隨吾進來。”

白芸芸抬頭看向眼前這個一身白衫,衣衫邊邊角角都描寫著金邊,頭頂戴的亦是金冠的男人。

她一眼就看出了此人身份不凡,卻不料想,此人也盯上了自己……

也不知道此人是哪路神仙,隻盼別得罪他……

白芸芸在他背後悄悄深吸一口,提起步伐,便跟於他身後,小心謹慎的進入了這所金光熠熠的宮殿。

而這件事……白蒼生、梁上興風都不知道。

被帶進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後,白芸芸沒有想到,她一個小小仙娥,居然被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有身份的神官……招待了。

而對麵,天帝在把白芸芸帶進宮殿的那一刻起,便記起了她這張臉背後的真實身份。

她可不就是……梁上興風心心念念的那隻小兔仙麽?

梁上興風現在身負重任,為天界,以及天帝的私事賣命。所以,天帝也有責任,對梁上興風的‘心頭肉’好一些。

“青丘白狐長老,白蒼生的女兒,白兔仙子。為何要喬裝仙娥出現在這裏?”天帝也不與她彎彎繞繞,直接明著拆穿了她的身份。

白芸芸聽到對麵的人直接點穿自己的身份,驚疑的睜大了眼睛,望向對麵的神官,“敢問,這位神官,你是……怎麽看出我的身份的啊?還有,請問你是……哪位神官?”

“嗯?”

天帝輕聲一笑,“白兔仙子都沒有向吾自報身份,那麽,又怎麽能要求吾自報身份?”

白芸芸小臉一愣,“啊,不好意思,神官……初次上天宮,我怕丟了爹爹的臉。這才喬裝打扮,裝作尋常仙娥走在天宮之中……”

女孩眼中有非常單純的神采,天帝識人萬千,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個很純粹的女孩。

梁上興風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陰邪,天帝與其相處過來時,他的所作所為也驗證了它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但是,天帝沒有想到,這樣一隻狡猾的狐狸,居然會用所有的利益去保護這麽一隻單純的小白兔。

這種情形,無論是在生物鏈上,還是在性格上,都讓天帝覺得有趣。

因為身份被對方識穿,白芸芸也不好丟了白蒼生的臉。於是,在小小道歉過之後,她主動起身,將身上仙娥的衣服變換回自身的衣服。

顯露出原本身份之後,白芸芸又依照青丘的禮節,向天帝委身作揖,行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尊禮。

“青丘白狐族長老,白蒼生的女兒白芸芸,拜見仙官。”清朗的聲音甜甜的說著。

天帝瞧著眼前有理有數的小仙子,臉上露出慈祥笑容,“仙子不必多禮,既來到吾之宮殿,便是有緣。吾乃上元天尊,與汝之父有過幾麵之緣,淡水之交。”

天帝沒有將自己真正的身份告知她,而是借用了某仙官的名諱,冠以自己身上。

白芸芸自然看不出來對麵的男人在說謊,而是又施了個大禮,“尊上安好。芸芸在迷途中,來到尊上的寢宮,實屬冒犯。是芸芸失禮了,芸芸在此謝罪,妄尊上原諒。”

“你倒是挺懂禮數。”

天帝對眼前的女孩露出溫和笑容,伸手示意,“坐吧。既已來到此處,本尊又豈能怠慢了白兔仙子。”

“謝尊上諒解芸芸的失禮。”

白芸芸瞧眼前的神官一臉祥和,心中也就少了一些膽怵,安詳的在他對麵位置坐下。

琉璃桌麵,擺布著一盞又一盞的珍饈美食,都是白芸芸未曾見過的天美宮食。

心中多少有那麽一點饞。

但是,因為自己是不請自來的人,懂禮數的她壓抑住了對食物的饞性,抬頭向對麵的神官露出標準客氣的微笑。

“聽說,你是梁上興風的未婚妻?”對麵的天帝突然啟唇問她。

這個問題過於私密,白芸芸本該被問的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一想到對麵的神官是認識興風哥哥的,她又對神官起了幾分期待。

“嗯,芸芸跟興風哥哥有婚約在身。隻等芸芸長大成人,興風哥哥便會迎娶芸芸。”

白芸芸乖乖回答完畢,旋即又問神官,“尊上也識得興風哥哥,莫非,尊上與興風哥哥也是好友?”

“你叫他興風哥哥?”

天帝聽她稱呼得如此親昵,又想起梁上興風那張刻薄的臉,莫名覺得有幾分趣意,不免失笑。

“尊上為何失笑?”白芸芸不解其意的問。

“沒有。隻是覺得,像梁上興風那樣的人,竟會有人如此親熱的稱呼他。覺得挺有趣。”

天帝淡笑著解釋,旋即又問:“不過,此前聽聞,你不是跟著梁上興風在人間執行任務麽?怎麽他回人界,你反倒被留在天宮了?”

之前,梁上興風為了讓這隻兔仙逃過‘擅自來到人界’的懲罰,特地以需要一個助手為理由,讓天帝給白芸芸賜了一個官牌。如此,她就能以仙官的身份留在人界。

天帝知道,梁上興風這是徇私之舉。但是迫於梁上興風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像這種無傷大雅的好處,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給了。

隻是天帝此刻也疑惑,這個原本應該留在人界梁上興風身旁的小兔仙,怎麽會獨自一人出現在天宮之中?

而心無城府的白芸芸此刻也把理由都告訴他了,“因為興風哥哥覺得現在的人界太危險了,所以,他把芸芸帶回來之後,又自己偷偷的溜走了。隻留下芸芸在這裏。其實,芸芸是想要回去的,隻是一時找不到回去的辦法。請問尊上,可知道有什麽途徑是可以通往人界的嗎?”

或許是眼前的男人一臉慈祥,白芸芸固然與他並不相熟,卻也還是將自己的煩惱和盤托出了。

不過,也算是她問對了人。

作為天帝,眼前的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從天界通往人界的途徑有幾條。並且,他也知道,白芸芸想要通往人界其實非常的簡單。

隻要用她手裏所持有的官牌,就可以直接打開通往人界的門,分秒鍾之內,即可前往人界。

但天帝沒有爽快的把方法告訴她,而是賣了關子,“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你想前往人界,可是違背靈界守則的。不過,吾確實是有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