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

白棠玉已經在白芸芸的床邊守整整一天了。

白棠玉這天早上醒來,送了早飯進白芸芸的房間,卻發現白芸芸怎麽也叫不醒。

經過幾次試驗之後,白棠玉幾乎可以確定,白芸芸一定是元神出竅進入梁上興風的身體裏去找梁上興風了。

白棠玉從始至終都覺得她這樣做不妥,如果當時他在現場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白芸芸這樣做的。

可是,偏偏當時他也不在現場,而現在發現之時也已經太晚。

白棠玉隻好守在床邊,看好他二人的身體,為他二人護法。

作為親人,白棠玉非常不支持白芸芸搭上自己的性命,去冒這種未知的風險。

可是作為第三方的話,白棠玉心裏對白芸芸是欽佩的。她還這麽小的年紀,就可以為自己在乎的人豁出性命。這樣的勇氣,一般人不會有。

所以,白棠玉見證了這麽多次事件後,心裏也承認了梁上興風與白芸芸這對看起來一點都不般配的情侶CP。

白棠玉也在心裏勸服了自己,讓自己接受梁上興風這個姐夫。

他心知自己也活不到他們倆結婚的時候,所以,早點知道白芸芸的另一半是那麽優秀的神官,其實這種感覺也不錯。

就是……

白棠玉不知道他們倆能不能扛得過這關,如今,對他們倆非常擔憂。

就在白棠玉一心一意為白芸芸跟梁上興風護法之時,他接到了季莫凡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邊聽來,季莫凡又出事了。

“秋容不見了,你可以幫我找到她嗎?你是道士,肯定有我想不到的辦法,拜托你,幫我找到她!”季莫凡聲音很急。

電話這邊的白棠玉聽得出來,季莫凡又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

白棠玉跟季莫凡為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也沒有過共同生活的經曆,兄弟之間的感情其實很淡薄。

但是,在白棠玉認下白芸芸跟段景樓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之後,白棠玉的意識裏就已經把其他幾個兄弟也都當做親兄弟了。

所以,季莫凡的事情,白棠玉也是一定要管的。

可眼下……白棠玉看向**安睡的白芸芸跟梁上興風,他又覺得,在他們倆沒醒來之前,他脫不開身。

雖然他坐在這裏也隻是苦等,可就怕他離開之後,他們兩人的身體會發生什麽壞情況?

糾結之中,白棠玉試著問季莫凡,“大哥,芸芸這邊情況也不好。我脫不開身,可以隻在電話裏溝通嗎?”

“好。”

季莫凡當然也不能勉強他,他願意幫忙,季莫凡已經感激不盡了。

於是,季莫凡並將自己那邊發生的情況,在電話裏詳細也轉告給了白棠玉。

季莫凡主動把他的貓是宮秋容的這件事情告訴白棠玉,也聲稱他已經在整個城市發布了尋貓啟事,出動了許多人去找他的貓。

可他自己其實想找的不單單是一隻貓,而是宮秋容。

宮秋容從昨天開始失蹤,季莫凡起初以為她被段景樓收留了,也安下了一顆心。卻沒有想到,段景樓晚上給他打電話,聲稱宮秋容不見了。

季莫凡整個人便又開始不安了。

從昨晚到現在,季莫凡幾乎沒有合過眼,心裏七上八下的,滿腦子想的都是宮秋容。

他已經把他能嚐試的方法都嚐試了,利用了各種方法去找她,但到現在為止,始終還是音信全無。

季莫凡也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隻能是問問看白棠玉有沒有什麽好的玄門的辦法,可以找到宮秋容?

白棠玉的玄門辦法裏倒是沒有如何找人,或者如何找貓的辦法。

但是,他可以找到妖邪。

宮秋容身上,其實是有邪氣的。

這點,白棠玉在與她接觸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但他一直沒有說出來,因為不想傷害到宮秋容。

但現在情況特殊,白棠玉也就直白的告訴了季莫凡……

“大哥,我可能有辦法可以找到她。但是,隻能是試試看。她身上有妖邪的氣息,道門中有一方法,可以找到妖邪鬼怪。”

聽話那頭的季莫凡聽到他說有方法可以找到宮秋容,麵上湧起一份欣喜之色。

但聽到他把宮秋容是妖邪鬼怪,季莫凡又不禁皺起了眉頭,沸然不悅的糾正他:“秋容不是妖邪。”

“我知道我這樣說會比較難聽,大哥你別在意就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芸芸這邊離不開我,可你那邊,也得我出麵。道門法術,你們都不會。所以我在想……”白棠玉其實更在意白芸芸這邊,他不敢離開白芸芸這裏。

但是,他又無法確定白芸芸跟梁上興風什麽時候能醒來?

要是拖著季莫凡那邊的話,又怕拖太久會誤事。

所以,此刻他有一些糾結。

季莫凡那邊相當著急,於是便與他說:“芸芸那邊你還要多久?我可以等你,能盡快嗎?”

“我也不知道,芸芸這邊要多久。”白棠玉視線再次落在**,白芸芸跟梁上興風兩人安睡的臉上。

在一番糾結猶豫之後,白棠玉咬咬牙,做下選擇,“要不這樣吧,我讓三哥來我這裏頂著。我先去把你那的事情解決了吧。”

“棠玉,謝謝了。”

季莫凡其實也不好意思,叫白棠玉放下白芸芸來幫助自己,但是,白棠玉已經直接這樣表示了,他便在慚愧中,心懷感激。

原先,他都不把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當做親兄弟去對待,甚至父親葬禮結束之後直接表示,以後他們不需要往來了。

可到底血濃於水。

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在他出事的時候,個個向他奔赴而來。每個人都把他當做親哥一樣對待。

在這次事件之後,季莫凡可以確定,他一定會將這些兄弟姐妹當做親兄弟姐妹,不會在以物質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們之間的親情。

感恩,銘記於心。

這邊掛下電話之後,白棠玉馬上給段景樓打去了電話,在電話裏簡單描述了一下白芸芸跟梁上興風的情況。

當然,過了能讓段景樓好理解一些,白棠玉沒有說他們倆人元神出竅,去一個無法描述的地方跟邪魔鬥爭。

白棠玉隻告訴段景樓,白芸芸跟梁上興風因為一些原因陷入昏迷,情況跟季莫凡一樣。

現在,他們兩人的身邊需要人守著。白棠玉希望是信得過的自己人來守著,所以,需要段景樓的幫忙。

段景樓已經推掉了全天的行程,幫季莫凡找宮秋容。聽到白棠玉那邊的情況之後,同樣也是義無反顧的答應下來,便以最快的速度匆匆趕來接替白棠玉。

此時此刻,他們幾個兄弟之間已經情同手足。各自都可以為各自奉獻自己,並且這種奉獻程度是淩駕於物質之上的。

在白芸芸不知道的情況下,她這幾個弟弟的感情已經突飛猛進。白芸芸來到人界之時,一心想著讓弟弟們團結友愛,不要那麽四分五裂,互相冷漠。

終於有一天,她等到了這樣的場景出現。可是,她卻錯過了如此美好的景象。

……

當白棠玉趕到季莫凡的身邊的時候,季莫凡的情緒已經接近崩潰邊緣。

本來就剛大病初愈的季莫凡,身體情況非常差,臉色也蠟黃肌瘦。

今天這樣一著急後,整個人看著就像重病了似的,怕是連起來走一走都可能會摔倒的情況。

白棠玉先是勸了季莫凡不要太過擔心,之後,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在病房裏又設了一個小祭壇。

道門羅盤可以找到妖邪的氣息,確定妖邪的範圍。這是百試百靈,不可能失手的法術。

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指定妖邪。就是說,白棠玉可以找到妖邪,但,羅盤找到的也不一定會是宮秋容。

他們需要在這個城市裏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仔仔細細的找。

在羅盤上撒了幾滴水,貼上黃符,施加靈氣後,羅盤便開始運作了。

白棠玉打算在宮秋容最後一個消失的地方開始找,於是,季莫凡便讓司機將他們帶去宮秋容最後消失的那條路上的衛生間,在那裏展開搜索。

車裏,季莫凡看著羅盤上的指針胡亂轉動,順時針轉幾圈,又逆時針轉幾圈,似乎完全沒有規律。

看來如此奇異,季莫凡難免覺得這東西有點不靠譜。

而白棠玉也看出了季莫凡眼神中的質疑,遂而解釋:“羅盤尋妖,是我們的道門從古時流傳下來的方法。雖然方法古老,可效果斐然。爸以前下山時,也就是一隻羅盤,一隻桃木劍,一串銅錢。便在山下闖出了他的一番天地,且在玄門界站穩了腳跟。”

季莫凡聽他這樣說後,心中也安了不少,可還是忍不住辯解:“秋容不是妖,她是人。”

說著這種話時,季莫凡在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突然,流出了鼻血。

白棠玉本想反駁他,卻見他突然流了鼻血,便匆匆對坐在前方副駕駛位上的手下說:“快拿紙巾來,大哥流血了。”

手下趕緊給季莫凡送上紙巾,季莫凡熟練的拿紙巾捂住口鼻,默默為自己止血。

車內,給他們開車的司機跟副駕駛座位上的手下,都是段景樓的兄弟。

段景樓的所有秘密,兄弟們都是知道的。所以,坐在前排的兩個兄弟也都知道宮秋容是一個不貓不人的東西。

但是,做過特工的兩個兄弟都有良好的職業操守。他們不會過度去調查別人的事,自始至終,保持著非常好的分寸感。

後排座,白棠玉看著臉色蠟黃,身體無比虛弱的季莫凡,麵上表情不是很好。

白棠玉試著勸季莫凡,“大哥,你現在身體情況這麽差,其實不該跟我出來,你應該繼續住院才是。等我找到人之後,我自然會把人帶回來。”

“不行。”

季莫凡果斷拒絕他的提議,“隻有親眼見到她安全,我才能安心。否則,我在醫院待的也不安心。昨天一夜我都睡不著覺,現在再等下去,我怕我會崩潰。”

白棠玉見他為愛如此執著,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忽然沒忍住笑了笑。

季莫凡被他突如其來的笑意驚到,不由斜眼看向他。

白棠玉這才出口解釋:“不,我不是在笑大哥。我隻是想起,芸芸之前說過,我們5個命中都會出現很愛的女人。後來,我也見到了三哥最愛的女人,以及大哥最愛的女人。你們都一樣,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是沒有底線,沒有原則的。所以,覺得感慨才笑。”

季莫凡用紙巾擦去鼻尖的血液,看了看還在流血,點又抽了一張新的紙巾,按壓住之後,才問白棠玉:“我第1次聽到這種話。是芸芸跟你說的,還是,爸走前,給我們算的命?”

白棠玉鎖眉想了想,“都一樣吧。芸芸說的,跟爸說的都一樣。反正,在我們5個的命中,都有一個愛而不得的人。芸芸說,她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幫我們把感情圓滿起來。這是爸給她的任務,也是她很想完成的事情。”

這種話,季莫凡之前倒是聽白芸芸提起過。

他原本不信命運這種東西,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發生後,他開始要相信命了。

相信自己的命中,會有一個心愛的女人。也相信,可能她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存在。

但是,就算最後會失去她,他現在也想用力的抓緊她。除非到了完全沒有辦法而堅持下去的地步……

比如說生與死……

對。

隻有死亡,才可以把他們分開。

季莫凡心中是這樣想的。

“也不知道二哥跟五弟,他們倆會經曆什麽樣的感情?”白棠玉對剩餘的兩個兄弟的情感也產生了好奇心。

他一路跟芸芸相識到現在。逐漸,明白了芸芸留在他們幾個身邊的意義。也願意跟芸芸一起,去完成這些任務。

當初,是他的一意孤行害死父親。所以現在,他也有必要,幫助芸芸一起完成父親的遺願。

而且,白棠玉也希望最後他們5個都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各自帶著各自心愛的女人,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就在此時,白棠玉手中的羅盤突然停止了胡亂轉動,非常堅定的指向了一個方位。

白棠玉跟季莫凡的視線都落在了羅盤上……

白棠玉急著問:“現在這個位置距離宮秋容失蹤的位置遠嗎?”

前方開車的手下回答:“還有6公裏,挺遠的。”

那麽,不一定會是宮秋容啊。

白棠玉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現在勘測出來的妖邪之時,身邊的季莫凡已經直接下令:“找個地方停車。”

季莫凡之後看向白棠玉,堅定的對他說:“我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希望,我不想回頭找不到的時候,後悔我漏了哪個希望。”

白棠玉明白他的意思,於是便打開車門說:“好,那下車吧。”

於是,車子靠邊停下。一行4人一起下車,跟著白棠玉羅盤所指方向前行。

越接近那隻妖邪,羅盤上麵的指針越穩,已經到了就算轉動羅盤,指針所指的方向也不會動的地步了。

說明,很快就要找到那隻妖邪。

這裏也是一處公園。

白棠玉等人深入其中,跟著羅盤找到一處花壇,撥開層層綠葉,最後,在花壇之後發現了一個蹲在地上的小孩。

季莫凡正想問那個小孩,有沒有看到一隻貓的時候?

白棠玉卻突然掏出一張符,貼在小孩的腦門上。

他的動作尤為迅速,黃符在小孩的腦門上貼了不過幾秒,這個小孩就化作一到濃煙,煙霧散去之後,地上出現了一隻吐著舌頭的大黃狗。

這尤為奇異的畫麵,季莫凡以及段景樓的兩個手下,看到目瞪口呆。

他們一直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玄學的,但是,相信跟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親眼看著一個小孩從人變成了一隻狗,他們幾個紛紛被這個景象嚇到。從此更加相信這世道有神明,人切忌不可作惡。因為人在做,天在看。

“狗妖。”

白棠玉收回那張黃符,那隻小黃狗已經不敢變成人形了,趕快轉身,屁顛屁顛的跑走。生怕自己被道士收了。

“走吧,繼續找。”白棠玉道。

於是,接下來的大半天時間裏,他們在宮秋容消失的地方開始進行東南西北4個方向的地毯式搜索。

羅盤也非常給力。

一路上過來找到了不少妖。

花妖、貓妖、老鼠妖、豬妖、千年老烏龜……

這些妖都是從靈界來到人界,為自己積攢功德,打算飛升成仙的妖。

他們分別在人類社會裏扮演著小賣部櫃員、小吃店洗碗工、公園掃地大爺、社會誌願者……等等的人類身份。

季莫凡跟段景樓的兩個手下也跟在白棠玉的身邊大長了一波見識,感覺被打開了一片新世界。

如此,他們從下午一直找到了深夜時間,足足走了有8個小時有餘。

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包括本就身體虛弱的季莫凡。

但是,季莫凡仍然沒有放棄的意思。

他還是堅持繼續找,其實累到又流了鼻血,也還是擦幹之後,打起精神繼續找。

深夜裏的大街小巷掛著凜冽的寒風,季莫凡身虛體弱,已經開始咳嗽。

為了他的身體著想,白棠玉已經不打算繼續找了。

就在白棠玉堅決要求季莫凡現在馬上回醫院休息的時候,羅盤上的指針又定住了……

白棠玉刻意收起羅盤,對季莫凡說:“你不回醫院,我們就不找了。你現在回醫院,我就繼續找。你自己看著辦。”

季莫凡拗不過白棠玉,但卻仍然執著:“再看最後一個。這個看完,如果還不是她,我就回去咳咳……”

“這樣拖下去你會發燒的,大哥。”白棠玉試圖勸他。

可季莫凡眼睛裏的神采,實在太執著了。

白棠玉最終還是敗給了他的眼神,妥協道:“好吧,你隻能看最後一個。”

天可憐見。

這最後一次,季莫凡終於找到了他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