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緊張,其實也不假。

因為,沒走幾步,他就踩到了宮秋容的婚紗,險些讓宮秋容跌倒。得虧他手快,扶了她一下,這才不至於讓宮秋容摔倒。

為了安撫身旁笨手笨腳的男人,宮秋容捏了捏挽住他的臂彎,聲線輕柔的說:“不要緊張,慢慢走。反正,時間很長。”

她說的時間很長,像是意指這場婚宴,又像是在意欲他們的人生。

季莫凡有被安慰到,深吸一口氣後,才用理智強行壓抑住心頭的緊張,再次與她一同抬腳,慢慢走在這條紅毯上。

但他依然緊張。同手同腳的僵硬資質,出賣了他。而攝像頭將他所有的細微表現都捕捉了下來。

婚禮在持續進行,微博上的熱搜詞也隨著婚禮的進度而逐漸更換。

婚禮的視頻通過媒體渠道被放上網絡,因為都是不能得罪季莫凡的媒體,所以,頭一批發出去的營銷文章,全部都寫滿了讚美的好話。

全網網友似乎也在跟著進行一場雲婚禮,在各自家中,各自的電子設備麵前,刷著與季莫凡婚禮有關的消息與視頻。

當然……

這樣重大的一則婚禮消息,自然也不會遺漏了一個人。

沿著網線,在京城的某一處別墅內,宮秋容的父親,宮國邦也知道了這件事,並且通過網上瘋傳的視頻,看到了季莫凡的新娘,居然是他那個已經成為植物人的女兒……宮秋容!

宮國邦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反複的觀看,並且上網查季莫凡的那位太太。

百科信息更新的很快。

這邊季莫凡還在舉行婚禮,那邊,季莫凡的個人百科資料上,妻子那欄的名字已經有了。

段容容。

這個名字,在宮國邦看來,自然是陌生的緊。

但宮國邦還是點進了這個名字,在百科上掃了一遍,季莫凡這位太太的身份背景。

雖然百科更新的快,網上已經有了‘段容容’的資料頁麵。但是,因為還沒有掌握到段容容的更多資料,所以,段容容的百科頁麵還是空白一片,除了配偶信息寫了季莫凡以外,便都沒有其他信息了。

宮國邦百思不得其解,反複又反複的觀看網上流出的季莫凡的視頻,幾次之後,他還是果斷確定……那新娘就是他女兒,宮秋容!

為了確定身份,宮國邦給宮秋容之前住的私立醫院打去了電話,特別詢問……他女兒現在,還在不在病房?

……

在季莫凡與宮秋容站在舞台上,隨著流程的推進,而甜蜜擁吻時,舞台下,白芸芸已經回到了酒桌邊坐著。

她的身旁是觀摩這場婚禮,觀摩的出神的梁上興風。

看著舞台上甜蜜恩愛的新人,耳邊傳來全場賓客、記者竊竊私語的羨慕聲,梁上興風自我代入其中。

他也當自己是新郎,默默聯想了一下,如果這場婚禮是他跟小白兔的話,聽著那麽多賓客覺得小白兔嫁的好,他該是有多驕傲啊!

看來,他也要往那個方向去努力啊。

要讓他的小白兔成為眾神、眾妖、眾人眼中……最羨慕的對象!

婚禮還在繼續進行,白芸芸也已經回到梁上興風身邊坐下。

在視野最好的觀眾席的位置處,白芸芸所坐的這個座位,可以清楚的看到,季莫凡與宮秋容在舞台上熱烈擁吻的畫麵。

她最喜歡看弟弟們跟心愛的女人親吻了。

因為,每次有這樣的畫麵發生,就代表著她完成了一個任務,離最終目標又更進了一步。而且,看到弟弟們幸福,作為姐姐的她也是很高興的。

這會兒,季莫凡與宮秋容親吻的畫麵被投放在現場的大銀幕上,浪漫的粉紅色氣息渲染著整個宴廳中,白芸芸看向他二人的眼光之中,發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坐在她身旁的梁上興風將此刻,她那張充滿羨豔的小臉上收入眼底。那副表情,明顯是羨慕別人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用著6歲小孩的外形,如果她現在用的是她那青春期中的少女外形,他一定會再此刻,趁其不備的也給她送上一道吻。

但是,對著這6歲小孩的外形,梁上興風實在有點不忍下手。

他自己心裏膈應,再加上,同桌一圈都是她那些個護犢子的弟弟們,他要是真動了手,怕是要被這幾個弟弟們記恨了。

可梁上興風又不想錯過,她如此感觸的一瞬間。

因此,趁她還陷於感動,梁上興風冷不丁的湊到她耳旁,說話帶氣的在她耳邊吐出一句:“羨慕的話,我以後也這麽娶你。”

因為他故意用氣音說話,呼吸噴灑在白芸芸的耳畔,將她耳朵吹的養養的。

生理不適讓白芸芸手忙腳亂的捂住了耳朵,轉頭,小臉蛋緋紅的盯住他,“興風哥哥!”

梁上興風挑眉,“欸~”

白芸芸瞧著他臉上帶著壞壞的笑,想說他剛才讓她不舒服了,但是,又羞於啟齒,鼓嘴了一會兒,她隻憋出一句:“算了,沒什麽!”

梁上興風單手托腮,慵懶的依靠在桌邊,眼眸微微眯起,“我們的芸芸,剛才是羨慕了麽?”

白芸芸搖頭,“沒有,是祝福。祝福弟弟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已!”

剛才的某一個瞬間,她可能有羨慕成分在裏麵,但是,即便是有,她也不會對興風哥哥承認的!

興風哥哥現在……已經對她迫不及待了!

但她還小,她還要控製住的!

梁上興風“哦~”了一聲,音拖的很長,一副將她看穿的表情,讓白芸芸心頭默默敲鼓。

白芸芸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溝通,想了想,幹脆不溝通了,直接轉頭,繼續看向舞台上的季莫凡跟宮秋容。

梁上興風也繼續饒有興致的欣賞她那張圓圓的小臉蛋,一邊欣賞,一邊嘴角帶笑。

她是不知道,他就這樣看著她,他的眼神中也布滿了幸福。

此刻,不僅舞台上新郎新娘的氛圍甜度可人,梁上興風認為,他跟這隻蠢兔子之間的氛圍也是甜蜜的緊。

加上此時,現場播放的甜甜的背景音樂,這種氛圍,簡直再合適戀愛不過了。

梁上興風怎麽就這麽想要和她談一場戀愛呢?

她何時,才肯用去那一顆功德珠,讓自己快些長大呢?

陷於甜甜蜜蜜氛圍中的梁上興風,看著白芸芸的眸眼中,泛滿桃花。自己的心境也如同處身桃花林中……

然而,就在這麽美好的時刻,梁上興風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緊急召喚。

“梁上興風,快過來!”

這個聲音是通過千裏傳音,直接傳入梁上興風耳朵之中的。

是仙法。

並且,梁上興風也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金麟。

梁上興風怔愣了片刻,打開仙眼透視,環視整個宴廳,以及別墅,都沒有找到金麟的蹤跡。

這說明,金麟不在這附近。

他的聲音聽來如此緊急,也不知是出了什麽事。這麽急著召喚他,莫非是有危險?

梁上興風不知金麟處境如何,便隻能以千裏傳音,也速速回複金麟:“你人在哪?發生什麽事了?處境危險麽?”

“三言兩語說不清,你快過來就是了!循著我的聲音,你可以找到我的位置,最好馬上過來!”

很快,金麟那邊傳來如此回複。

聽起來確實挺急的,也不知他處境是否危險,梁上興風必須得趕過去一趟。

抬頭,看了一眼,這舉行到一半的婚禮。

梁上興風認為,作為一個外人,他其實也沒有在這裏留到底的必要。

於是,便拍了一下白芸芸的肩膀,對白芸芸說了一句:“你在這待著,我有點事,先走了。”

“啊?”

白芸芸那會兒還沉浸在舞台上的幸福時刻,一時沒聽清楚梁上興風的話,轉頭之時,梁上興風已經起身離開了,她隻能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本來是想追的,但是周邊又傳出了熱烈的鼓掌聲。

這熱烈的鼓掌聲把白芸芸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她馬上又看向了舞台,並且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雙手用力鼓掌。

白芸芸想著,興風哥哥應該是來正事了吧。他讓她在這待著,她就在這待著好了。萬一跟去了,還擾亂了他的正事,那就不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白芸芸便沒有跟向梁上興風,而是繼續坐這,欣賞季莫凡的婚禮。

……

梁上興風在金麟的召喚下,追尋金麟的千裏傳音,很快便趕到了金麟所在地。

他本以為,金麟這樣匆匆喚他,必然是碰到了什麽大事,又或者是危險之事。不料想,金麟如此匆匆將他召喚而來,隻是因為……這座城市裏,發生了邪魔作祟之事。

梁上興風趕到時,金麟正停留在城市中,某戶人家的臥房之中。

隱形的金麟是凡胎肉眼不可見的存在,當然,梁上興風也是。

家中,這對正在吵架的夫妻是絕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夫妻爭吵,會被兩位神仙全程觀摩……

在這處不算發達的地段中的小區裏,這對夫妻明顯是外來務工人員,租著隻容得下一張床,連衛生間都要與人公用的房子。

這個不大的房間裏,塞滿了擁擠的私人物品,四麵牆博上的空間也放滿了各種租房好用的掛鉤,將每一麵牆的空間都利用的淋漓盡致。

如此社會背景下,他們的爭吵話題當然也逃不過……金錢。

梁上興風趕來時,女方已經坐在**抹淚哭泣,頭發淩亂不堪,脖頸上、手上有著紅彤彤的印記。男方則是坐在床頭抽煙,吞雲吐霧的煙氣沒能遮住他手臂上、後背上,那一道道血紅的劃痕。

看來,這對夫妻是打了一架啊。

女人在擦幹最後一把眼淚後,二話不說,起身下床,翻出她的行李箱,並且開始翻箱倒櫃,收拾這不大空間裏,屬於她的私人物品。

很明顯,她是要離開了。而男人卻隻用眼角餘光去瞥她,做不出挽留她,或者是製止她的行為。

這整間臥房裏,金麟跟梁上興風眼中看到的最明顯的物品,不是這漫無狼藉的雜物,也不是女人一件一件利索收拾的行李,而是床頭櫃上,擺的一塊金黃色的佛牌。

肉眼可見的是一塊金黃色的佛牌,但在梁上興風與金麟眼中看到的,卻是一塊冒著紫色氣息,並且氣息強烈到籠罩著整間臥室的詭異佛牌。

這物品,與去年,榕城季家季老爺子房間裏,放置的邪象如出一轍。

頂著佛名,實際上,卻是邪魔之物。

梁上興風大概已經明白此處的情況,而身旁的金麟也在此刻與他做出了詳細解釋:“方才,他們爭吵最厲害時,我發現,那佛牌上衝出一隻寄生邪魔,立於他二人身後,催發他二人的情緒。以至於,女人對男人張牙舞爪,男人對女人痛下殺手。如若不是我及時出手,將寄生邪魔打回佛牌之中,他二人怕是要一死一傷,或是兩敗俱傷。如此冷靜的局麵,已經是我介入處理過後的。”

梁上興風理解他的意思,“知道。”

金麟斜眸看向他:“知道?你是知道,他們吵架的過程,還是知道,他們吵架的原因是因為那詭異的邪牌?”

梁上興風道:“都知道。”

金麟聞言不禁鎖眉:“你既然都知道,那你怎麽還不去處理這種情況?因為那隻寄生邪魔,差點鬧出人命,我不相信這件事情就隻有一例。肯定在各個城市的各個地方都有發生。難道說,你都沒有想要阻止那邪魔害人麽?”

梁上興風也側頭看向金麟,一側眉峰高高挑起,“我記得,你今天白天,還在婚禮會所,跟你的女人道別。現在,她的婚禮都還沒結束,你就跑到這裏,幹起了正事。難道,你的情傷這麽快就治愈好了?”

金麟是為了放下這段感情,放下那些前塵往事,才讓自己速速進入正事之中。

他現在是一心想完成父帝給他的任務,早日回靈界,恢複神職。結果,梁上興風還跟他討論這些不正經的事情,引起他的反感。

“我的私事,用不著你管。我隻知道,我們應該要幹正事了。你接下父帝任務的時間比我長,調查的也比我久,理應知道的更多。”

金麟轉過頭,目視前方,冷著一張臉說:“可是,你這段時間,以養傷為名,一直躲在季莫凡家裏,與你那小白兔親親我我,不務正業,擱置父帝給你的任務。原先我以為,是邪魔隱藏太深,你還無從下手調查,可現在看來,你根本就知道很多情況。然而,你依然沒有著手去辦正事。我現在質疑你,是打著神職,在人界與你的小白兔談戀愛!”

“哦。”梁上興風淡淡應道。

金麟沒想到,梁上興風會這樣回答,轉頭,他一臉質疑的看向梁上興風,“哦是什麽意思?你承認我說的了?”

金麟那番攻擊梁上興風的話,不過是為了讓梁上興風別管他的事情,而給梁上興風一分警告。沒有想到,梁上興風居然就這麽承認了,令他始料未及。

而梁上興風接下來要說的話,便更是讓他瞠目結舌!

“你要怎麽說我,我都無所謂。在這件事情上,我有我的計劃,而且,你現在狀態不好,還沒到轉達給你的時候。”梁上興風聳聳肩,隨意解釋。

金麟向他表示:“我現在已經放下前塵往事,完全可以接受你的安排。而且,邪魔作亂人間,控製凡人情緒的事情,必須得盡快解決,拖不得!”

梁上興風點頭,“那麽,要怎麽解決呢?”

金麟振振有詞的說著正事,可他不知道為什麽,梁上興風看起來卻完全不在狀態,甚至於,表現的好像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的那樣。

金麟臉色逐漸凝重,他開始意識到,梁上興風就是個半吊子。他是打著接任務的幌子,來人界與他那隻小白兔談情說愛的,不是真心為天下蒼生好,也不是真心為父帝做事。

“走了你就別回來了!”這時,臥房裏抽煙的男人開口說話了。而這句話,也將金麟與梁上興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二人的對話就此停下。

男人與女人剛發生了激烈爭執,昔日恩愛的夫妻,如今卻鬧得如同仇人一般,在方才的某些個瞬間,恨不得撕裂對方,殺了對方。

男人冷情,女人冷意。

收拾好一個小皮箱的行李,女人正準備拖動時,得到了男人這樣一句帶著威脅語氣的警告。

她哪裏忍的了?

“我回來做什麽?你這裏有什麽好,值得我回來?不過是一個出租房而已……嗬,還欠了兩個月房租。”女人鼻息間擠出一道冷笑,嘲諷之中還帶著一分苦意。

男人因她這話再次火氣翻湧,徒手掐滅手中的煙,低著頭咬牙切齒道:“你想去那個男人身邊,你盡管去!但你要想嫁給那個男人,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女人看向那個低著頭也擋不住滿臉陰狠的男人,同樣胸中翻滾著一股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