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放學時，梁上興風故意遲白芸芸一步走出校門，就是為了試探白棠玉對他的態度。

想知道她這個哥哥，對他的態度是接受還是抗拒。

結果顯而易見，白棠玉一撇見他，馬上就抱起白芸芸，速速離開。

梁上興風必須得承認……縱然他情商挺高，也還是無法獲得所有人的喜歡。

比如白蒼生、比如白棠玉…

但，這並不是重點。

昨天的重點是，梁上興風也看到了沈詩怡那隻蛇妖母親。

人界，不乏有妖與人相戀、成婚的例子。

在古時，人妖相戀是不被允許的，靈界若是知曉這種事情，會派出仙官插手這段感情。

但隨著這樣的例子越來越多，自古以來，無數對人與妖之間的真情撼動天地，感動眾生。

所以時至今日，靈界也修改條例，允許人妖相戀且共度一生。

但，妖若想與人相戀，又必須用功德點來換取【清魂丹】。

【清魂丹】可清除自身妖毒，能在夜晚的愛愛時，保護枕邊人，使其不中妖毒。

不過，【清魂丹】在清除妖毒的同時，也會禁錮住妖的法術，使得妖如普通人一般，喪失所有妖法。

而【清魂丹】的效果一顆隻維持一年，所以，妖為了與愛人相守一生，就必須得不停做善事來換取功德點，再用功德點去換取【清魂丹】。

如此，妖想與人相守一生，不僅要犧牲全部妖力，如普通人一般的生活，還要一生行善，賺取功德點來換【清魂丹】。

當然，這一套流程正規，隻針對於善妖。

倘若是邪妖與人相愛，就不會遵守這一套流程正規。

而沒有清除妖毒的邪妖，會在長此以往的愛愛生活中，害死自己的另一半。

當然，邪妖的下場，要麽被道士誅殺，要麽被仙官誅殺，但凡被發現，就不會有好下場。

沈詩怡的母親，身上散發著一股妖騷氣。這是普通人聞不到，但，有道行的人一定能聞到的氣息。

所以，她被發現了。

梁上興風昨晚派人去調查沈詩怡的母親，想探知，那是一隻善妖，還是邪妖？

倘若是善妖，為何不用功德點去換【清魂丹】，來換取自己與家人的安全？

倘若是邪妖，為何又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公眾場合，甚至，敢走上明星這條高調又張揚的路？就不怕惹來道士與天界仙官的注意？

因為想不通這隻妖怪的行為作風，便欲抓其回來，問上一問。就當在查運道之秘的過程之中，隨手處理一樁違規事件。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

昨晚，他派出去的兩個仙官一直到今天淩晨才歸來。歸來時，帶回的隻是一條奄奄一息的紫皮大蟒蛇。

梁上興風對其二人細細一問，才知道昨晚在山林間，白棠玉斬殺了這隻妖。

而且，所用道法極狠，直朝著殺了這隻妖的目的而去。

兩個仙官在白棠玉離開後上前查看，發現這條紫皮大蟒蛇僅剩一息善存，內丹已經被道法震裂，直接打回原型，臥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個仙官馬上用仙法護住了蟒蛇裂開的內丹，保其最後一息，也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將這條蛇交給梁上興風。

蛇妖的內丹被震裂，千年道行正在緩緩流失，這是屬於藥石都無法彌補的重傷，必須要用仙法修補它的內丹，才能救下這一條命。如若不然，就算治好它的皮外傷，它也無法恢複人形，隻能成為一條普通的蟒蛇。

梁上興風本不是菩薩心腸，要不要救它，還得先調查清楚原委。

於是，救下蛇妖的兩個仙官就告訴了他，蛇妖身上的故事…

“公子，這蛇妖本是善妖。結婚前五年，都有行善守規，換取【清魂丹】清除自身妖毒。但是近幾年來，因為她丈夫公司越做越大，成為有錢人後，私下做了許多違法事情，使得不少基層人類受苦受難。所以，她這幾年賺來的功德點抵不了她丈夫做的孽，以至於她沒有功德點可以拿來換【清魂丹】，便無法克製自身妖氣。”

“蛇妖為了能賺取更多功德點，來抵消丈夫所做的孽，隻能頻繁拍劇賺錢，將賺來的片酬用來做慈善，捐給災區。可她捐出幾百、幾千萬，她丈夫貪汙的錢卻上達數億。她聲稱，無法勸她丈夫收手，就隻能靠自己賺取更多功德點，隻不過目前為止還是入不敷出。”

“還有，在白棠玉斬殺蛇妖時，蛇妖一直跪地苦求，全程沒有使用法術。原本，沒有吃【清魂丹】的蛇妖應該有法術，可以抵抗片刻。但是，蛇妖沒有半分抵抗，可能也是怕傷及劇組的人類。由此可見，這隻蛇妖心還是善的。”

妖與人相守的這一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等同於彼此的生命共同體。

夫妻本為一體，人與妖所賺的功德點自然也是共享。

倘若一方行善，一方作惡，確實會影響功德點的賺取。

得知是這緣由，梁上興風便同意出手救蛇妖。

要修補蛇妖的內丹，需要耗費大量仙法，在場除了梁上興風以外，那兩個小仙官的仙力根本不足以救人。

所以，梁上興風親自出手，為蛇妖修補內丹。

而這段過程很漫長。

他足足花了5個多小時，才將蛇妖的內丹修補完善。而他自己也花了3個小時調息，方才恢複狀態。

這一番出手，他費神費力。

救下這隻善妖，於他而言，沒有好處。可於白棠玉而言，卻是抵消了其手下的殺戮債。

白棠玉作為一個道士，本就比普通人多一分神力，更需要積攢功德，為自己謀福音。倘若此生福德豐厚，甚至能獲得升仙資格。

無緣無故斬殺一隻善妖，以天道規矩來算，是白棠玉在造孽，將折損其陰德。而這後果，要麽是此生受到報應，要麽是來世，將痛苦一生。

梁上興風忍不住懷疑，白棠玉到底知不知道，善妖是不能殺的？

就算白棠玉不知道這一點，難道，麵對一個善良的妖怪，他也能下得去手麽？

這點，也讓梁上興風百思不得其解。

回歸此時……

梁上興風下午來學校上課了。

他繼續化身成為5歲小男孩，梁左浪。

坐在白芸芸身旁，一整堂課的時間都在觀察身旁這個單純無害的蠢兔子。

他心中也一直在想……這隻蠢兔子，不知道清楚不清楚白棠玉的所作所為？

是不是該提醒這隻蠢兔子，讓她警告白棠玉，切莫一刀切的斬妖除魔。

現在的靈界已經人性化了很多，很多規定都會往人性的方向思考與完善，以善惡判定，不枉殺一隻邪妖，也不冤枉一隻善妖。

那麽，原本就很人性化的人界，怎麽還有這種一刀切的行為？

梁上興風想起昨天兩個仙官將白棠玉的原話轉告給他……

當蛇妖跪地求饒時，白棠玉不僅不為所動，甚至還冷冷吐出一句：“凡是妖，就該死！這世道，是人的世道！”

如今再想起這句話，梁上興風一雙眉頭還是緊緊皺起。

能說出這種話的道士，不配為道。

世間何其大，人既能與萬千動物相處，既會自願保護瀕危動物。

那怎麽就……容不下妖？

要知道，數萬年前，開元大帝為了保證人類能夠安然延後，創造出靈界空間，容納仙、妖。還製定出仙、妖幫扶人界的數萬條例。

而今，白棠玉卻說出妖不配存活於這個世道的話，未免太過自以為尊。

萬物衍生，皆該活。

沒有不配之理。

此後，白棠玉若還是以這樣一刀切的方式降妖除魔，就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