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水芙就坐在段景樓的床沿,明明是一個豪門千金,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卻對他這麽個男人死纏爛打,自降身價,自取其辱。

段景樓本不想傷害她,隻求她安好。

可是,跟他走的近,不是一件好事。

哪天,他的身份倘若暴露,不止他危險,她也危險。

他是生在黑暗中的男人,而她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女人,他們就該像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永不匯聚。隻有這樣,才能守住彼此的安好。

男人始終比女人要理智。

段景樓寧願今天傷害她,也不打算給她留下一絲希望。

所以,麵對她的坦誠告白,他冷漠回複:“你聽好,我就算單身一輩子,也不會娶你。”

柏水芙猜到他會有這樣的回答,也知道他一定會把自己推遠,所以,聽到這樣的回答,她一點也不意外。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拒絕我?或許,你有你的顧慮,你考慮很多事情。但是……”

俯身,柏水芙主動上前,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我這輩子,隻想嫁給你。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了。”

段景樓的後背一片僵硬,他就像是被凍結了一樣,被這個女人抱著時,一動都不敢動。

眼角可以瞥見女人細長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指甲蓋上塗著淡粉色的指甲油,像是隔靴撓癢一般,在騷弄他的心髒。

段景樓深深呼吸,強大的意誌力要求自己也保持理智。

掀被,他抓住她的手將其移開,直接起身,企圖逃離這個房間,離她遠一點。

可是,因為渾身肌肉酸痛,段景樓剛一腳邁下床,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得不手扶床沿,強行撐住這不受控製的身體。

“你怎麽了?”

柏水芙被他的突然摔倒嚇了一跳,她也趕緊下床,在他身邊跪下,攙住他的臂彎,撐起他半個身子。

“你真受傷了?傷的重不重?怎麽不去醫院呢?”

柏水芙充滿憂色的眸眼抬起,看到段景樓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汗珠,她直接伸手擦去他額間的汗漬,心疼的不行!

“你傷到哪兒了?哪兒疼?告訴我,景樓…”

她有些慌不擇亂,白皙小手在他身上犯規的撫摸。雖然是因為擔心他,可是,這樣的動作,對一個男人而言,是很危險的。

段景樓一把抓住了她那隻在他身上亂來的小手,斜眸,眼神警惕的盯住她,“不要,在我身上亂碰。我現在,身體很虛。”

“好…”

柏水芙立刻聽話照做,再不敢隨便碰他。

“可是,你到底傷哪了?為什麽不去醫院呢?”她憂慮的問道。

“沒必要,都陳年舊傷。”

段景樓深吸一口氣,身子緩緩滑下,後背倚靠在床邊。

他也意識到了,他現在這幅**體,根本走不遠路,自然也甩不開她。

再折騰幾下,反而,要在她麵前暴露最虛弱的一麵。

丟臉。

眼下,就隻能堂堂正正的麵對她了。

“景樓,是去年的傷嗎?一直好不了嗎?”

柏水芙還在用手擦拭他臉上的汗珠,順便將他淩亂的長發往耳朵後一夾,露出他那張不大且削瘦的臉型。

終於,她看到他的正臉了。

雖然發型很怪,但是,這張臉還是跟以前一樣,英姿颯爽,豐朗俊逸。

現在,好像比去年還白了一點,也更好看了一些。

“是,好不了。”

段景樓黑眸鎖定眼前的女人,薄唇輕啟,“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能保護你的男人了。那時,是一個以任務為天的男人。所以,可以為了一場任務,用性命保護你。現在不會了。現在,隻想活著,也不會再用這條命保護任何人,包括你。”

他故意說冷情冷言的話,想要一次將她傷到徹底,讓她斷了那愚蠢的戀愛念頭,以後不要再找他。

可是,柏水芙卻隻回他:“我現在不用你保護了,換我保護你。以後,我會用性命保護你。”

“那你就離我遠遠的。”

段景樓接話,狠心道:“你出現在我身邊,才會給我帶來危險。我現在的生活,不需要你這種大人物。”

“那我就不當大人物了。我可以隻做你的小女人。”

柏水芙抓住他的一隻手,一雙小手將他的手緊緊包裹著,認真承諾:“我想跟你在一起,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你可以把你的顧慮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克服。你想要低調生活,我就再也不拋頭露麵,再也不進娛樂圈。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除了讓我離開你,其他我都依你。”

這個女人分明是豪門千金,卻把姿態放到了最低,在他麵前,她就像網上說的舔狗……

段景樓看著女人黑亮閃光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絲絲的動容,但是,也僅僅隻有那麽一瞬間。

因為,作為女人,她可以被情感左右。可是作為男人,他必須要保持理智。

她可以隻顧著一時的戀愛歡愉,與他協定終生。可他必須考慮到,他不可能讓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為他屈就一輩子。

他已經服從了生活,打算當一輩子的保安。

但,他不能用這樣的身份,娶眼前這個女人。

段景樓扭動手腕,想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可是,她卻抱著他的手緊緊的,眼神固執而又倔強。

段景樓隻好冷言冷語諷刺她:“你別自作多情。你想嫁給我,也要問我看不看得上你。你就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女人,我為什麽要娶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

“胡說,你是喜歡我的!”

柏水芙似乎也被他這話給氣到了,語氣略微激動,“你說過,你對我是一見鍾情!”

段景樓嘴角折起一道諷笑,“一見鍾情,賠上一條命,還不夠麽?我現在,喜歡不起你這種大小姐了。現在,就隻想找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妹談感情。”

“我不用你賠命了,我不會再讓為我賠命的,相信我。”

柏水芙緊緊抓住他的手,目光始終堅定如炬,“從今以後,我保護你,照顧你,我不會再放開你!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努力讓你喜歡我!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你一個千金小姐,何必放下身段,在我這自討沒趣?”

段景樓微微側頭,避開她那雙誠懇認真的眼神,“感情,從來都不能勉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勉強過來的,也不會幸福。你放過我,還能在我心裏留個好印象,否則,我隻會覺得你死纏爛打,令人厭惡!”

他已經竭力克製音調,把這段話處理的冷冰冰的,企圖用這種話傷害她。

可是,柏水芙卻突然捧住了他的臉,湊到他的眼前……

極近距離處,段景樓被迫對上她的雙眼,還有這張放大數10倍卻仍然美豔無雙的臉。

胸膛處的心髒開始胡亂跳動,為了自己保持理智,他身側的手指緊緊捏成拳頭,又鬆開,再捏緊,鬆開,如此反複幾次,終於迫使自己放鬆下來。

“我不信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你看著我的眼睛,什麽話都不要說。”柏水芙溫柔如水的聲音似春風一般的在他耳畔拂過。

她真的很懂,該用什麽方法能讓他淪陷。就比如說像這樣,隻靜靜對視,他就會逐漸迷失在她的魅力中…

是。

她就是他喜歡的類型。是人群中他一眼就能看到的女人。是短短幾天接觸,就讓他愛上,願意以命護著的女人。

這些,都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可現在,他要用強大的理智克製住這個事實,不能……給她一絲希望。

如此,段景樓又度過了人生中短暫而又冗長的對視…

看著眼前這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他強力克製住心間所有衝動,身側的手掌一直在不停的捏拳、鬆開,讓自己保持理智,不能亂了心智。

於是,在良久對視後,他故作涼薄的道一聲:“到底想怎樣?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情不自禁麽?很可惜,我現在對你,提不起一點感覺。你還是不要………唔!”

話音未落,段景樓的唇便被她吻住了!

此時,香甜的唇瓣覆在他唇上,笨拙而又羞澀的吮著他的唇,她清冽的氣息一陣一陣的噴灑在他的鼻息之間,一時間,段景樓頭腦都跟炸了似的,耳畔隻留下嗡嗡燥亂聲。

他早已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胸膛裏的心髒也如悶雷似的敲響,心跳聲強烈到連他自己也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在他的房間之外,白芸芸跟陳姨正在偷聽屋裏的一舉一動。

而白芸芸利用她的透視眼,視線直接穿透門板,清晰地盯著房間裏,他二人的每一個互動。

自然,也就把這一記突如其來的擁吻,深深看在眼中!

白芸芸臉上的笑容從一開始的不端莊,到逐漸神經質……

嘿嘿嘿……

他們親親了!

原來,三弟弟這幅模樣,也有人想親親他!而且,還是個很漂亮的人兒!

房裏,柏水芙主動吻了他好久,久到嘴唇都有些麻木了,都沒有換到他的一分回應。

她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唇,還以為這個男人果真如他所說的,對她喪失了所有興趣。然而,卻發現這個男人此時麵頰、耳根緋紅,鼻間……悄無聲息的淌出一絲血液。

“你流鼻血了…”

柏水芙趕緊用她潔白的袖口擦去他人中部流下的鮮紅血液。刺眼的紅色就這樣留在了她的袖口上,與純白色形成一道極大色差。

段景樓自以為控製的很好,他已經很盡量的在這幾分鍾時間裏都不回應她的吻,用強大的意誌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許自己沉浸在溫柔鄉中。

然而,丟臉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竟然會流鼻血?未免太弱雞!

段景樓親眼看到她用袖子為他擦去鼻血,臉上更是一陣發燙,直覺得自己行為丟人。

他迅速伸手捂住口鼻,聲音起了幾分慌亂,“那邊床頭櫃……有紙巾……”

“好,你等我一下。”

柏水芙馬上跑去床頭櫃上拿了紙巾,又回到他跟前跪坐在地,她抽了兩張紙巾,想為他擦鼻血。段景樓卻隻是接過她手裏的紙巾,轉頭自己偷偷的擦…

看到他耳根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似的,柏水芙不由揚起唇角…

看,就知道他說的全都是騙人的話。

他的生理反應,比他要誠實多了。

還好,她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句絕情話。她的心,堅信他是愛她的,也堅信他們倆是相愛的。

“我來幫你。”

柏水芙主動上去,突然雙腿橫跨在他身上,跪在了他的跟前,俯身向下,同時捏住了他的下巴。

她這過於強勢的行為,竟讓段景樓無處可躲,被她局限在原地,不可進也退不了……

“你別動,我來。”柏水芙揮開他有些淩亂的手,認真又細致的跟他擦拭人中部的血液,嘴角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段景樓嘴唇幹澀,脖頸間,突出的喉珠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浮動,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他不由自主的燥熱。

為什麽……要讓他一個**受這種苦?

“我隻是,昨晚動了內力,刺激了留在血脈裏的毒素。因此流血而已……”段景樓為自己此刻留下的鼻血做出解釋。

“好,我信你。你現在身體這麽虛,我一定要留下照顧你。”柏水芙這樣說著,又再次低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這猝不及防的偷襲,讓段景樓緊張到腳趾頭都蜷縮了。

嗤!

這個女人,在挑戰他的底線……

柏水芙卻是滿眼星光的盯著他,揚起的嘴角都帶著幸福味道。

“景樓…”

她念出他的名字,嘴角笑意更深,“我以後就這麽叫你。從今天起,我會重新認識你,會努力讓自己成為你想娶的女人。作為你的女朋友,我一定,要嫁給你。”

段景樓聽的眉頭一皺,“別自說自話,我沒同意跟你交往。你不是我女朋友!”

柏水芙厚著臉皮,笑道:“那就當我是未來女朋友。這會子我預定了,等你想找對象了,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段景樓否認:“你聽不懂我的話麽,我……唔…”

拒絕的話馬上就要脫口而出,女人的唇卻毫不猶豫的堵住了他的唇。

她就這樣肆無忌憚的一下又一下的親他,傷害不高,卻侮辱極強。

段景樓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一個女人如此欺壓!

為什麽……要讓他一個**受如此侮辱?

蜻蜓點水的一吻落下,柏水芙目光狡黠地看著他,“你說一聲拒絕,我就吻你一次。你說十聲拒絕,我就吻你十次。你一直拒絕,我就一直吻你。如果你想要我一直吻你的話,那你就繼續說。”

段景樓內心:服了呀……

段景樓隻能歎出一口氣,腦袋往後一倒,仰天無語。

以前,他怎麽都不知道,她是個這麽厚顏無恥的女人?

……

晚上,柏水芙是在段景樓家裏吃的。

她出現在飯桌上,讓段景樓食欲全無,一向冰冷的臉色也更臭了。

白芸芸卻是非常開心。

現在的白芸芸,看到他們倆挨著坐,一雙大眼睛就閃著星星,寫滿歡喜。

白芸芸是真沒有想到,原來他們倆是一對的,而且這麽的甜!

這對姻緣,應該很好撮合吧!

“柏姐姐,你今天住下來,好不好?”白芸芸馬上給柏水芙創造更多機會。

毋庸置疑,她的問題換來了柏水芙的欣然點頭,“好啊。方便嗎?”

段景樓果斷拒絕,“不方便。家裏沒有客房,沒有你睡的地方。”

白芸芸卻拆了段景樓的台,“方便的!四弟弟出差去了,讓陳姨把四弟弟**的被子換掉一套,你就可以睡他的床了。”

段景樓都忍不住瞪白芸芸了,“芸芸,不要隨便做大人的主。棠玉房裏都是道門經書,他的房間不接客。”

“嗯……”

白芸芸想了想,便主動說:“那芸芸的房間給白姐姐睡叭!芸芸去睡四弟弟的房間!四弟弟的房間是允許芸芸進出的,所以芸芸也可以睡他的床!”

段景樓看著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特別想把他賣掉的妹妹,都快要氣到嘔血了。

柏水芙倒是一臉高興的歡,“芸芸,姐姐謝謝你。改天姐姐再給你買玩具。”

白芸芸捧著飯碗,笑眼眯眯的說:“姐姐要是能給芸芸買個可以玩很多遊戲的平板就好了。”

柏水芙笑著答應,“好啊,姐姐等會就下單。”

白芸芸的手機裏隻能裝一個消消樂遊戲,她早就已經玩不過癮了。很想能擁有一個可以玩很多遊戲的平板,或者是新手機。

但是,每次向兩個弟弟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她不應該沉溺於遊戲,就不給她買。

現在,白芸芸終於憑實力獲得了她想要的東西!還撮合了三弟弟跟柏水芙!一箭雙雕,簡直太機智了!

段景樓看著這對女人一唱一和,兩張嘴死死壓住他這張嘴,家裏的一切都讓他煩躁…

不行…

他不能被她們牽著鼻子走,得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