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沉雁之處

翌日,遠航辭別司徒浩,與啊金率領五百兵士,護送兩位皇子向後堂府進發。隊伍出發後,顧鑫果然將暗室一事稟與司徒浩,司徒浩帶人前往暗室,識得是商目鍾所製物器,潛心研究半日將其破解,命人將室內物品悉數收公,三個空箱子便丟於室內不做理會。

細雨如煙,官道上隊伍前行,百姓紛紛讓路。行至翻天峪處,遠航側目望去,山穀中模糊難辨,似霧似煙,傷感之情再起心中。來時馬上笑,歸去徒傷悲。一時兩行清淚隨著雨水,瀟然而下。

連行幾日,經古宇而過抵達韓郡,天色已晚,隊伍便在韓郡休息一夜。韓郡守將得知督軍大人至此,親迎出城,一番含蓄過後,引眾人入城休息。

“將軍,不知此去益州,途中可有休息之處?”遠航端坐在房內桌前,守城將軍與之對麵而坐。

那將軍略有沉思,說道:“此距益州並不遙遠,途中倒無驛站。隻是離城三十裏處,有一小亭,名為沉雁亭。那裏林木繁密,恰有一池塘,常有來往飛雁休息於此,故而得名。隻可暫做休息一用,不可露宿。”

“甚好,我也隻是短暫停留,待到益州後再好生休息。”遠航微笑,一切都在算計之中。

那將軍欲設宴款待,遠航推說軍命在身,不敢大意。便喚人將飯食送入屋內,招流星前來共食。

“城外三十裏,沉雁亭,明日城門一開你便去準備,我算好時間再出發。”遠航低聲囑咐著流星,流星隻管低頭吃著,含糊得點頭。

伸手給了他一個響頭,低喝道:“你不吃能餓死啊,可記得準確了?”

“嗯,嗯,三十裏沉雁亭,大人放心。”流星一手捂頭,一手還在不停地夾菜送進嘴中。

次日,晴空萬裏,太陽高高地掛在當空,隻是辰時出發,眾人便已覺得酷熱難當。

三皇子張宗出得府來,以手遮額,抬頭望了一下日頭,不滿說道:“為何選此時上路,豈不悶熱難耐。”

遠航施禮,答道:“途中三十裏處有休息之地,此時上路可在正午趕到那裏,避過正午日頭。”

張宗不再多說,上了馬車。張毅撇了一眼遠航,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守城將軍送隊伍出城向西而去。

天氣的確是熱,遠航在馬上也覺得大汗淋漓,更別說兩位皇子在馬車之內了。

張毅從車內探出頭來,望向遠航問道:“車內過於悶熱,還有多久可以休息?”

遠航在馬上欠身,笑道:“四皇子稍安勿躁,片刻即到,到了那裏您便再不會覺得熱了。”

“哼,這等天氣,到了又能涼爽到哪裏去。”張毅放下窗簾,縮回頭去。

遠航一陣冷笑,別人不會涼爽,你的確會永遠涼爽下去了。

正午時分,隊伍行到一處地界,遠航在馬上見到官道左側有一涼亭,亭外是一水塘,右側則是茂密樹林。見到亭上寫有沉雁亭三字,便知到了地方,喝停隊伍後,請兩位皇子下了馬車。

遠航陪著兩位皇子進到亭內,二人麵對池塘而站,水麵有風吹來,倒也涼爽了許多。遠航陪站在一旁,暗做準備,許久過去卻未見流星行動,不免焦急,四處打量起來。

亭前是空曠水塘,東西兩側為官道,南側是樹林,流星隻能藏於林內,為何還不放箭?遠航回頭向林中望去。

林中沒有一點異常,難不成流星隻顧得吃,記錯了地方?遠航低頭沉思,不會!這麽重要的事情,流星必不會記錯。側頭看了一眼張毅,立時明白過來,他是背對樹林,流星定是待他轉身,才可一箭取其性命。

想到這裏,遠航摸了一下左袖中的斷箭,又將魚鰾藏於右手中,抬頭看了一下亭內文人所留詩句,在二人身後朗聲說道:“二位皇子,請看下此亭之內所留詩句可否入眼。”

二人聽後,一起轉過身來,抬頭望向亭上。

“嗖。”說時遲,那時快。自林中閃出一道白光,一隻飛箭快如閃電,在遠航麵前帶風過,直直沒入張毅胸口。張毅連連後退兩步,手捂胸口,眼珠外突,嘴巴微張,隻抬起右手向前一指,一股鮮血從嘴內湧了出來,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三皇子張宗愣在當場,低頭看著死去的張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刺客,保護三皇子。”遠航大喊一聲背對張宗擋在他麵前,從袖中抽出斷箭,右手捂住立在自己胸前,同時擠破魚鰾,“啊。”的一聲靠在了張宗身上。

“這。。。這。。。”張宗伸手扶住遠航,見他擋在自己前麵胸中一箭,鮮血已經染紅了胸口一片,不知所措起來。

“保護皇子,速去緝拿刺客。”啊金從亭外跳了進來,命令兵士將已經嚇壞的張宗送入馬車,兵士將馬車團團護住。啊金又將遠航抬進了張毅所乘的馬車上,將已經死去的張毅也抬上車,上馬在車旁喊道:“大人護三皇子身負重傷,速速趕往益州救治,急速前行。”

張宗在車內心有餘悸,是皇上要殺我們嗎?不會啊,外麵都是皇上的人,若取我二人性命,亂刀便砍死在荒山之中,那位大人又何必以死護我呢?

另一輛馬車內,遠航受不了車輛顛簸,坐了起來,望著躺在自己腳下的張毅,歎口氣,說道:“莫要怪我,隻怪你害死了我的兄弟。”又在心中默念,離莫,我已為你報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隊伍一路急行,接近子夜時分才趕到益州城下,城門早已關閉,啊金在城前大聲高呼:“城上守軍聽好,知州大人歸來,速開城門。”

兵士見城下幾百人的隊伍,不敢擅開城門,跑去喚來秦朝將軍。秦將軍上城向下望去,見果真是啊金在馬上,急忙吩咐放下吊橋,開門迎接。

啊金也未下馬,囑咐秦朝道:“這車內乃是三皇子,你派兵好生保護,直到元帥歸來。四皇子遇刺身亡,將軍派人將屍首保管好,大人中箭需緊急治療,我先將大人送回府去。”

秦朝一一應允,聽聞遠航中箭,急切問道:“大人可還無事?我這便搜遍全城郎中送去大人府中。”

啊金止住他,說道:“不用,大人府內自有名醫,將軍隻需保護好皇子便可。”自馬上彎身,對秦朝附耳又說道:“大人囑托,三皇子務必嚴加看管,不可使外人接近。”

“末將明白。”秦朝後退一步,抱拳答道。

啊金不再多說,待兵士抬下張毅屍首後,引著馬車向知州府行去。

遠航躺在車內,閉著眼睛,便要回府了,卻是這般歸來,不知是否會嚇到她們。但又不可讓她們得知詳情,知道人多了,難免會走漏消息。想了一下,隻有宜蘭穩重一些,便決定去宜蘭房中。

啊金到了知州府前,命人前去叫門,自己鑽進車內,看到遠航躺在車內一動不動,暗讚大人演技無人可比。悄聲說道:“大人,到府中了。”

“去宜蘭房中,先不要驚動其他人。”遠航睜開一隻眼睛,看了一下啊金,說完後立刻將眼睛閉上。

府門打開,啊金抱著遠航進來,吩咐道:“去四少奶奶房中。”

“是。”下人急忙帶路,到了後府,又由丫鬟引路,一直來到宜蘭房前。

宜蘭早已熟睡,聽到丫鬟叫門聲,起身披件外衫前來開門,見啊金抱一人闖了進來,反而嚇了一跳,急忙緊了緊外衫。

“四少奶奶,大人回來了。”啊金將遠航放在**,屏退了丫鬟,關上房門。

宜蘭點上燭火,見到遠航胸口一隻長箭已沒入一半,嚇得手中不穩,燭火掉於地上。

“相公。。。”宜蘭撲上床去,伏在遠航身上哭了起來。

啊金急忙拾起燭火,上前低聲說道:“四少奶奶莫急,大人無事。”

宜蘭正在哭著,忽然感到一隻大手將自己摟了起來,抬起淚眼望去,正看到遠航對自己微笑。再看看胸口長箭,疑惑得不知所措。

“大人早些休息,屬下退下了。”啊金見已無自己之事,急忙閃身退出,免得耽誤大人好事。

“相公,這是為何?”宜蘭見他壞笑的樣子,哪裏像受傷之人,隻是不知為何會作成這樣。

遠航丟掉斷箭,也不解釋,將宜蘭一把摟過,緊緊抱在懷裏吻了個夠。直親得宜蘭嬌喘連連,聲聲告饒才作罷。

遠航將自己刺殺四皇子的經過講與宜蘭,並囑咐她這件事情任誰都不可告知。宜蘭聽後連連點頭,又為他擔憂起來。

“相公,你這樣冒險,皇上那裏可會容你?”

“顧不得那麽多了,我要為離莫報仇。”遠航坐起身,又對宜蘭說道:“快為我包紮起來,最好弄些血來,然後再去喚她們前來,若明早再告知她們,怕是會埋怨你了。”

“嗯。”宜蘭乖巧應道,起身縷了下被他弄亂的秀發,去尋物品為他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