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章 身陷險地

杜雯在馬車中觀察著外麵,見馬車過了天滄關後,繼續向北前行,知道便要到商國地界了。車外有一隊兵士,大約四五十人,自己想要脫身,應該問題不大,隻是車內還有念幽,自己走脫了她該怎麽辦?

“主子,他們要將我們送到哪裏去呀?”念幽出江州城不久便醒了過來,聽杜雯說車外的是商軍而非梁軍,嚇得不輕,緊緊拉著杜雯胳膊與她靠在一起。

杜雯拍拍念幽小手,輕聲答道:“他們說要去延順府,是商國的城池。”

“為何將我們送去哪裏?”

“我也不知。”杜雯答道。

念幽小心向外望去,回頭小聲說道:“主子,外麵有幾十兵士,你可能逃走?”

杜雯一笑,問道:“我走了你怎辦?”

念幽一咬嘴唇,說道:“隻要主子走脫便可,不必管我,去找大人。”

杜雯笑著點頭,說道:“雖不知他們為何要將我送去商國,但我知道他們不會傷我們,所以我們等待機會,若走便一起走。”

念幽緊了一下手腕,將頭靠了過來,杜雯緊緊的抱住了她。

馬車行了小半天,進了商國邊城延順府,到達一處大院之前停了下來。

兵士請杜雯下車進院,念幽心中害怕,緊緊拉著杜雯。杜雯麵不改色,抬步進了院落。

倆人在廳上等候片刻,從後麵出來一個公子,身後跟著兩名漢子。那公子見到杜雯,神色一變,上前淡笑,說道:“可是杜雯姑娘?”

“你是何人?”杜雯不認識此人,見他知道自己名字,蹙眉問道。

“哈哈……”那公子笑了起來,說道:“我是商國三皇子崔顏,見過杜姑娘。”說完施了一禮。

杜雯見對方居然是個皇子,心中奇怪起來,皇子將我帶來何事呢?是要以我要挾相公嗎?

“你即是皇子,將我一個女子掠來,是何用意?”杜雯冷聲問道。

崔顏見她態度冷漠,也不生氣,嗬笑說道:“日前曾在天滄關內與杜姑娘有過一麵之緣,那日相見,對杜姑娘日思夜念,隻盼再次相遇……”

“多謝皇子抬愛。”杜雯不留情麵的打斷崔顏的話,端色起來,說道:“你是皇子,我乃民女,又怎能高攀得起。”

崔顏不以為然,說道:“杜姑娘此言差矣,我父皇深明大義,隻要我應允,父皇必會同意。”

杜雯輕笑起來,笑問:“不知三皇子會給我何身份?”

杜雯本是戲言,崔顏卻當真思討起來,沉思一會說道:“來日我若登基,可封你為妃子,隻怕皇後不會是你。”

“為何皇後另有其人?”

“你非商國人,又出身民間……”崔顏隨口答道。

杜雯冷笑起來,搶話說道:“你方說罷,商王深明,卻又有如此之分,可見皆是謊言。”

“啊……不是,你誤解了。”崔顏一愣,解釋說著,伸出雙手連擺。

杜雯瞥他一眼,正色起來,說道:“實話說與你,縱使給我皇後之位,我也不會應允與你。我已為人妻,怎可不遵婦道。”

“你已為人妻?嫁於何人?”崔顏萬萬不曾料到,臉色微變,急忙問道。

杜雯拉下臉,冷冷說道:“你身為皇子,追問民女家事,豈不丟了身份。”

崔顏被他一說,才發覺是自己心急唐突了,為自己找回話來,說道:“我不知你已嫁人,是想知道杜姑娘相公為何人,我命人送你回去。”

杜雯一笑不信,念幽年少,聽說可以回去,脫口答道:“我家大人乃是江州守備……”

“念幽,休得胡說。”杜雯心中一急,出口製止,隻是晚矣。

“你是葉遠航之妻?”崔顏側目打量杜雯,杜雯回視與他。

“嗬嗬。”崔顏笑了起來,淡淡說道:“難怪衣著不俗,又有丫鬟相陪,民女又怎會如此,原來是葉夫人。”

杜雯說道:“是又如何,商國犯兵我國,我相公引兵相拒,定會打敗你們。”

崔顏搖頭,說道:“戰事剛起,勝敗未分,你一個女子怎可斷言,你先休息在此,稍後我再過來。”崔顏望了一下杜雯,轉身出了廳外,對身後跟隨的漢子吩咐道:“派兵士來,將此院嚴加看守,不得讓她離開此院。”

“是。”倆人彎身應著,崔顏挺胸離開。

念幽見崔顏離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怯怯地站在杜雯身旁,小聲說道:“主子,奴婢錯了……”

杜雯回身看了她一眼,沒有過多責怪,隻是說道:“如今商梁交戰,大人又是守備,他若知曉定會以我們來要挾,日後切記,不可多言。”

“嗯。”念幽急忙點頭,問道:“主子,現今我們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此院周圍皆是敵軍,我們耐心等待,在尋機會吧。”杜雯歎口氣,看了一眼院外,寬慰念幽說道。

崔顏回到房內生氣地砸了一個茶杯,嚇得屋內丫鬟隨從不敢出聲,膽顫地站在一旁。

“出去,都出去。”崔顏怒氣的回身喊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等美人居然已為人妻,相公還是個守備。”崔顏自語著,怪自己晚結識了杜雯,心中恨起遠航來。

隔了一日,商軍退回延順府,韓語隨軍歸來後,前來拜見崔顏,倆人在屋中交談起來。

“敗了?”崔顏不敢相信,驚訝地問著。

“平分秋色。”韓語欠身答道:“江州城門損壞,無法固守,敵軍援軍多於我軍,遲元帥才撤軍延順府,整軍再戰。”

“嗯,我軍距此較近,我即刻上書父皇,再派援軍,想來梁國再發援軍,必不應急。”崔顏沉聲說道,問著:“遲元帥現在何處?”

“也已歸來,應在布置城防,稍後自會拜見皇子。”

“嗯。”崔顏點下頭。

“皇子,屬下送來的杜姑娘,您可曾見到了?”韓語斜眼看著崔顏,提前杜雯來,好在崔顏這裏討賞。

崔顏臉色一沉,抬頭望他一眼,說道:“她已嫁人,相公便是江州守備葉遠航。相識晚矣,留之無用,來日送她走吧。”

“啊?”韓語失聲喊了一下,心中暗說壞了,馬屁沒拍好,拍馬蹄子上去了。

轉念一想,問道:“她是江州守備之妻?”

崔顏點頭不語。韓語湊身上來,說道:“皇子,既然如此,不如留下此女,或可有用。”

崔顏不解,望向韓語。韓語說道:“江州城防堅守,據說便是這守備治軍有方。若除去此人,想來江州必會大亂,再攻則易如反掌。除去此人,此女或可用得到。”

崔顏聽後不悅,斥責道:“此等手段豈不使人恥笑,我身為皇子,怎可如此。”

韓語彎下身,細聲道:“隻要不被他人得知便可,三皇子,您若能收得江州,必是大功一件,來日繼承皇位可是有了很大的籌碼啊。”

室內沒了聲音,崔顏沉思起來。杜雯雖然可人,隻是已為人婦,對自己來說毫無意義了。若是用她引來葉遠航,或可迫使他投城,縱是不得,也可使他有所顧忌,對己很是有利。

思討過後,詢問道:“那應當如何待她?”

韓語琢磨下,說道:“皇子可騙說與她,隻說送她回去,使她為葉遠航修書一封,約定在延順府外十裏處送人。”

“然後我們先伏兵在此,擒獲於他。”崔顏頓有所悟,眼睛閃亮接話說道。

韓語連連點頭,倆人相視而笑。

第二日一早,崔顏便帶著韓語來到杜雯棲身的院落中,連哄帶騙的勸說她。

“是我唐突,不知杜姑娘乃是葉守備的夫人,才將你送來延順府。還請杜姑娘勿怪,三皇子已斥責了我,擇日便送你與葉守備重逢。”韓語當先陪著笑臉,好言說道。

杜雯麵無表情,說道:“既如此,多謝你了。”

韓語並不在意杜雯的態度,依然在笑,淡聲說道:“隻怕葉守備不肯相信,不如勞煩杜姑娘修書一封,我命人送去,便在府外十裏處將姑娘交與葉守備,可好?”

崔顏在一旁並不說話,注視著杜雯。

杜雯何等聰明,知道他們絕不會輕易放走自己,怕是要對遠航不利,淡笑一下,說道:“如此先謝過三皇子了,修書便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江州。”

“誒,此時戰事紛亂,路上不平,若是有何閃失,我心何安。”崔顏揚起嘴角微微一笑,說道:“還是親自交與葉守備為好。”

杜雯收起笑容,說道:“既然戰事不平,我家相公更不可離開江州,不然相公豈不身處險地。”

崔顏與韓語對望一眼,見杜雯已知道倆人所定計策,心中不悅。

韓語變了臉色,冷聲說道:“你還是放聰明一些,午時若不修書與他,休怪我無情。”

杜雯也怒氣起來,斥責說道:“虧你還是商國皇子,居然如此卑微,縱是我身死,也必不會讓你們得逞。”

一句話說的崔顏汗顏起來,韓語卻狠狠說道:“話已至此,你自思量,午時若不見書信,也沒必要留著你了。”

念幽急忙從身後上前,擋住杜雯伸手指著韓語怒罵,說道:“不要臉,欺負我主,待我家大人引兵前來,定除了你。”

“哼。”韓語冷哼一聲,轉頭對崔顏道:“皇子,我們先且回去,午時不見書信,便留她不得了。”

崔顏深望杜雯一眼,杜雯挑起眼皮不去理會,崔顏轉身走出去,韓語回頭瞪了杜雯主仆二人一下,跟了出去。

“主子。”念幽回身輕喚一聲,杜雯淡聲道:“他們是想誘相公來此,我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可是,他們說午時……”

杜雯笑了一下,拉起念幽小手,輕道:“無事,不怕,即便死了,也不能使他受險。”

“不,主子趕緊逃脫去,不必顧我。”

“傻丫頭,門外四名兵士,院中各處皆是,我即使想走,又如何走的了。”杜雯搖頭說道。

念幽臉上顯出焦急之色,急得就要掉下眼淚來。

“主子,我有辦法了。”念幽忽然向門邊跑去,開門出去,門外兵士攔住她的去路。

“茅廁在哪裏?我肚子痛。”念幽身體略彎,單手捂著肚子,臉上表情有些誇張。

門外幾名兵士對望一下,其中一個向屋內看了一眼杜雯,對其中一個兵士說道:“帶她去,跟住了。”

那名兵士跟著念幽去了後院的茅廁,其餘三名兵士關起房門,守住外麵。

杜雯不知念幽要做何,見她離去隻得坐在屋內等待。

片刻,念幽回來。進屋後跑到杜雯身前,悄聲道:“主子,我已看了,後院茅廁旁便是院牆,憑主子武功定可越過。”

杜雯搖頭,說道:“我怎會丟下你獨自離去,再者,我若離開,他們便會重兵跟隨了。”

念幽急忙說道:“主子放心,他們目的在你,隻要你走脫,他們也沒必要難為我一個丫鬟。”說完頑皮一眨眼,又道:“我自有辦法送走主子。”

說完,又跑到門邊,低頭彎腰哎呦起來,開門說道:“痛呀,這肚子怎得了,我還要去茅廁。”

門外兵士瞪了她一眼,喝道:“怎得如此事多,你跟著去。”

來回跑了三次茅廁,搞的門外兵士有些厭煩,第三次回來後,念幽關好房門褪下自己衣衫,遞給杜雯,說道:“主子快換我衣衫,此時可脫身。”

杜雯望向念幽,站立不語,記得念幽上前為杜雯寬衣起來。

“主子,快快離去,保重自己。”念幽小手不停,將杜雯外裙退下後自己穿了起來,又將自己丫鬟衣服給杜雯套好,拉過杜雯來到桌前,為她梳起發來。

“念幽……”杜雯回身拉起念幽小手,輕聲喚著,眼中含淚。

“主子,念幽雖跟隨您不久,但主子一直待我如已,念幽心知,無以為報,隻望有來日,還能再伺候您。”說著說著,念幽也落下淚來。

杜雯哽咽點頭,念幽為她盤好發髻,抹去眼淚,輕聲說道:“主子保重,勿忘念幽。”說完拉起杜雯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