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返回途中
蒼向天將遠航等人送到了怒卑與齊國交界處,指向邊關,說道:“葉大人,前行四十裏便是齊國的琅西府,過琅西則是官商城。大人隻需穿過這兩座邊城,便可到達梁國的開州了。此路我走過幾次,很是好走,向天便不多送了。”
遠航下馬迎了過去,感激的與蒼向天擁抱在一起,輕聲說道:“莫忘記我們的約定,在中原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大人放心,向天不敢有忘。”倆人緊緊的抱了一下,各自後退分開,施禮道別。
遠航等人穿出邊關,一路前行。進了中原地區,氣候濕潤起來,明顯感到比塞外要暖和了許多。
“亞史,我們走了多久到達這裏?”遠航在馬上側頭問道。
“少爺,十二日。”亞史隨口答道。遠航點點頭,他心中知道是走了十二個日起日落,但還是要確定亞史是否記得,這關係到整個大局。
“這條路線你應該熟悉吧?”遠航因為要回後堂複命,所以歸去時走的東麵這條路,算下來回到江州,整整繞了整個中原加上塞外一大圈。
付亞史知道遠航這樣問,是指自己上次出使齊國,但還是搖搖頭,答道:“不熟悉,我是隻過了官商城便轉西而行了,到了樓關倒是比較熟悉。”
遠航氣的險些背過氣去,到樓關便進入梁國了,還用你熟悉嗎?
達木豪星在後麵說道:“大人隻管放心走便是,此路在城外便可越過齊國這兩座邊城,我們不需要進入城中。”
遠航回頭,問道:“不是又走山路吧?”
達木豪星搖頭,道:“沿青石城牆山下走,齊國駐軍可以看到我們,但時間久了,他們也懶得下來盤查,隻要不是軍隊,都可以順利通過。”
遠航放心下來,隻要不走山路,慢些也無所謂,自己可不想再去攀爬城牆了。
又走了七日,終於穿過齊國境內,到達了梁國的樓關。到了這裏,遠航用力長出了一口氣,可算安全回來了。
樓關險要,依山而建。關上關下兵士眾多,從齊國而來之人,盤查嚴謹,未有絲毫泄露,遠航看在眼裏,點了點頭。
“站住,下馬檢查。”幾個兵士見遠航一行人數眾多,將長槍對向他們,圍了過來。
“這是江州守備葉大人,快喚你們守關將軍前來。”刀紫雙腿一夾,坐騎小跑幾步上到前麵。
前麵那兵士聽後,看了一下遠航,手中長槍依舊舉著,說道:“邊關緊要,若是守備大人,請示出腰牌才可通行。”
遠航點頭,翻身下馬,走到兵士前麵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遞了過去。
那兵士自然認得,二品上司尉,比樓關的胡將軍高出甚多,更別說自己一個小兵了。急忙將長槍丟在一旁,單膝跪了下去,雙手將腰牌舉過頭頂,說道:“屬下職責所在,冒犯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身後一眾兵士呼啦一下全都跪了下去。
遠航伸手扶起那兵士,笑道:“何罪之有,你等嚴守邊關,理應嘉獎。若是盤查鬆懈,怕是真要丟了性命了。”
“謝大人,請大人進關,我即刻稟告胡將軍來迎。”那兵士見遠航沒有責備自己,心中很是高興,連忙閃身讓開道路。
“好,速去為我們備些吃食,這一路未曾好好吃過了。”遠航點頭,當先行進關內,踏上了自己國家的土地。
守關將軍名喚胡同,原是顧鑫手下偏將,顧鑫知道樓關之重,離開時將此重擔交與他身。胡同武藝一般,但卻擅長防守,謹記顧鑫之言,將兵士**的個個精明,樓關在他手中也未出現過差錯。
胡同自然知道遠航大名,聽聞兵士稟告已到關內,急忙小跑出來迎接。
“末將樓關守軍胡同,參見葉大人。”胡同見到遠航,彎身便跪。遠航上前一步攙扶住他,笑道:“我已看過樓關,胡將軍治軍有方,兵士盤查有序,皆是你之功啊。”
“多謝大人讚譽,末將不敢居功。”胡同施禮說道。
“我有急事需回後堂麵聖,這路途遙遠,便不在這裏多耽擱了。勞煩胡將軍為我等備好午飯,吃過便要趕路了。”遠航肚子餓的咕咕叫,也無心與他多客套了,趕緊上菜吧。
胡同急忙應著,請遠航等人進了去,命兵士趕緊生火造飯。
吃過後眾人便要離去,胡同一再挽留不住,便派五十兵士護送。遠航言說邊關要緊,婉言謝絕,與眾人繼續向前。
至開州,開州知州與守備親自出城相迎,弄的遠航很是不好意思。自己也是守備,與開州守備同職,那知州還高過自己半職,怎敢讓人家出迎呢。不迎不行啊,誰叫遠航雖為守備,卻官居二品呢。整個國中除去他,其餘知州守備不過四品。
開州的守備親派一名將軍,一百兵士護送遠航過隴江,直至將遠航送到固州地界方回。隻要不在開州境內出事,他們便謝天謝地了。
固州也是如此,各級官員出城相迎,遠航第一次這樣威風,頻頻向街路兩旁百姓揮手致意,得意之色躍然臉上。
固州守備也是不敢大意,派出一位上將,一位偏將,帶領二百兵士護送遠航去益州,陣勢宏大,估計僅遜於印文帝出行了。
從固州出來,遠航心情便沉重起來。再向前行十幾裏地,便到了翻天峪,那裏有他的一位好兄弟——離莫。
到了路口,遠航讓護送的兵士在官道上等候,自己與眾人下道進了翻天峪,兩名將軍跟隨進來。
許久不來,這裏已經見不到了小路。遠航等人憑借印象,終於找到了離莫的孤墳。
幽林靜靜,野草青青,這位粗獷的漢子,如今靜悄悄的長眠在這裏。再沒有了刀光血影,再沒有了與世紛爭,隻與那青山為伴,黃土相依。留下的,隻是遠航眼中那永遠的憨笑。
“離莫兄弟,我來了。”遠航提起長衫,雙膝跪在離莫墳前。啊金等人將一些吃食,酒肉擺了上去。
遠航腦海裏浮現出離莫的樣子,仿佛正在笑著望向自己,說道:“大人,你怎的才來看俺,快把酒給俺,可饞死俺了。對了,我那妹子怎樣了,大人可要好好待她啊,不然我離莫……”
遠航見到離莫說到這裏,眼淚嘩嘩地流下流水,舉起酒壇,和著自己眼淚大口的將酒喝了下去。
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遠航哭了出來。
“兄弟,離秋好的很,產下一女,取名知秋。待孩子大些,我帶她們娘倆一起來看你。”遠航哭著說道。將酒一下一下撒在墳上。
眾人在離莫墳前祭奠了一會,付亞史勸說遠航上路,不然怕夜晚錯過驛站。遠航看著離莫的墳,起身對跟在後麵的兩位將軍深施一禮,嚇的兩位將軍急忙回禮,不知遠航要做何。
“二位將軍,我不可在固州久留,我這兄弟葬身於此,無人照料,還請兩位將軍回去稟告知州,請他派人為我兄弟修繕一下這裏,逢年過節差人來祭奠一下,便說日後我葉遠航必有厚報。”遠航是見離莫的墳已經被雨水衝刷的不像樣子,想讓人給重新壘砌。
兩位將軍點頭說道:“葉大人隻管放心,末將必會完成此事,再派幾名兵士過來護衛在此。”
“多謝。”遠航點點頭,回身看了一下,抹去眼淚,走出了林中。
到了益州,遠航受得了更熱烈的歡迎。自己曾在這裏做過知州,百姓還多有記得他。
“末將益州守備韓語,見過葉大人。”一員武將全身盔甲,在遠航馬前抱拳施禮。遠航哈哈一笑,跳下馬來,上前抱住了韓語。
“你小子,升的夠快了,我在時你還是偏將,如今已是守備了。”這韓語自遠航第一次到達益州,破小梁兵馬之時便在孫柯手下,那時隻是偏將,還奉命挖了益州護城河。
韓語咧嘴笑了一下,遠航不忘舊情,自己很是感動。隻是自己已經四十有二了,在他嘴中卻成了小子了。
“葉大人還記得我。”韓語笑著說道。
“自然記得,那時我們一起抗擊小梁,生死與共的兄弟,如何能忘。”遠航笑著答道。
韓語點頭說道:“末將得以做上守備,還要多謝葉大人。”
遠航哈哈一笑,知道他是指自己調走孫柯,秦朝等人,才給了他做守備的機會。
“葉大人,知州大人身體不適,不能前來迎接,還請您恕罪。”韓語陪著遠航進城,邊走邊說。
“無妨,我也隻是路過而已,不必勞煩知州大人了。”遠航並不在意,笑著向城內走去。
在守備府休息一夜,第二日一早,遠航帶上刀紫與啊金,出府上街,向著自己當鋪走去。
自從撤出益州後,遠航便將當鋪丟給了董夫子。董夫子自己照顧不過來,便關閉了銀行,隻留下當鋪經營。這一年多來風生水起,倒也自在,不但收了多名徒弟,還娶了一房小妾。
遠航走近店鋪,停下腳步向前看去。見店鋪還是老樣子,門裏門外時有百姓出入,看來生意還算興隆。
“你們走與不走,不要擋了咱家門路。”身後傳來一個婦人聲音,遠航等人回頭望去。
“是……是葉大人。”那婦人吃驚地張開了嘴,看著遠航。
遠航想起這婦人,是那杜月娥,自己曾斷過她的案子。
“是我,多日不見,你與那張屠夫可好?”遠航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了她家肉鋪門前,難怪她要出來驅趕自己。
“好,好,大人您可好?”杜月娥顯然沒有預料會遇到遠航,這可是她的大恩人,慌張的應了聲,急忙向屋內喊了起來:“當家的,快出來迎接大人。”
張屠夫跑出門外,見到遠航也是驚訝的很,急忙請遠航進屋內。遠航推脫不過,便隨了進去,刀紫等人在街上等候。
遠航打量一下屋內,還與先前一個樣子,隻是屋內掛的肉少了許多。淡笑一下,說道:“可是生意不好嗎?為何這一早便隻有些許肉了。”
杜月娥倒了一杯水遞過來,苦笑一下,說道:“生意尚可,隻是雜稅較之以前多了,反倒不如以往了。”
遠航將水杯放下,頗感奇怪的問道:“我離開中原隻有三月有餘,朝廷便漲了稅銀嗎?”
張屠夫搖頭說道:“怎會三個月,已經漲了半年有餘了,自打新來了知州,稅銀便漲了上來。”
遠航聽後眉頭一皺,稅銀隻有朝廷上奏,皇上親批才可漲落。自己離開梁國時還不曾聽說增加稅銀一事,看來這益州的稅銀有貓膩,必是這知州貪了去,也真夠膽大的。
“若是大人還在益州便好了,百姓自可安居樂業。”杜月娥歎了一聲,望向張屠夫。
“哦,你們不必擔心,朝中自會有音訊傳來。”遠航打岔過去,閑聊幾句後起身告辭,去了對麵的當鋪。
當鋪內寬敞了許多,董夫子將一樓左側攔出幾個櫃台,收取貨物所用。正麵的櫃台都是逾期的物品,正在出售。
櫃台內一個女子正在磕著瓜子,看年齡不過三十,左眉上有一個不大的黑痣,長相還算白淨,有幾分姿色。
那女子見遠航等人進來,一看便不是普通百姓,急忙起身,笑道:“幾位客官,是要當些物品,還是要買些精致貨物呀?”
遠航走過去,向櫃台內看了看,抬頭笑道:“我既不買也不賣。”
那女子一下收起笑容,打量遠航,問道:“那你何來?”
“我想找這裏的老板。”
“我便是,有何事說與我聽。”那女子一扭腰身,側向遠航問道。
遠航細一打量,這女子身形不錯啊,側麵可見玲瓏的s型,隻是她為何說自己是老板,難道董夫子將當鋪兌出了?
“我找董夫子。”遠航沉聲問道。
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煩,將手中瓜子丟在櫃台上,對一旁夥計喊道:“去樓上喊老爺,有客人找。”
“老爺?”遠航心中想笑,董夫子啊董夫子,行啊,老牛吃嫩草了。
“誰啊?”緩慢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董夫子慢悠悠地走下來。走到一半,便看見遠航正抬頭望來,眨了眨眼睛,急忙向樓下跑來。
“哎喲。”董夫子下的匆忙,險些摔倒在地。遠航哼笑出來,說道:“你慢著點,這大歲數摔一下可不輕啊。”
董夫子小跑到遠航麵前,彎腰說道:“大人,你回益州了嗎?”
“沒有,順路而過,看看你而已。”
董夫子急忙閃身,說道:“大人快樓上請。”
遠航點頭向樓上走去。董夫子向那女子喊道:“愣著做何,快去上茶來。”說完跟在遠航身後,向樓上跑去。
那女子愣愣地看著,不知遠航是何人。奇怪了,就是知州守備到這店來,也沒見老爺如此恭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