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初現端倪

回到鳳鸞宮內,遠航獨自坐在桌前,眼睛盯著桌上茶杯,右手輕叩桌沿,將自己腦中線索反複捋順著,希望能夠串聯在一起。

賀蘭皇後溺水而死,死時賢妃與淑妃在身旁,賢妃相救不及。然後是莊妃猝死宮中,莊妃死時,是淑妃前去探望發現的。兩者都與淑妃有關係,而二人死後,卻是賢妃做上皇後,看來還是賢妃疑點最大,淑妃也有疑點。隻可惜死了祿公公,一切都不可得知了。

賀蘭皇後到底是落水而亡,還是被人推下去的呢?想到這裏,遠航忽然想起一人,便是還在自己府中的青蓮。她是當年淑妃的貼身侍女,賀蘭皇後死時,淑妃在場,那麽青蓮應該也會跟隨淑妃看見了賀蘭皇後落水。看來回去後還要再細細問問她。

莊妃死時,所有在場的人,現在基本找不到了。隻有現今的皇太後,當初的淑妃可以找到。可自己又不能去詢問皇太後,如果青蓮當時跟隨,或許可以為自己提供一些線索。

賢妃是得了什麽病歿的,為何淑貴妃要將禦醫許林賜死,如果說真是淑妃命許林下毒害死賢妃,那又是何毒呢?為何其他禦醫查不出來。許林與淑妃是什麽關係,肯冒死為她去下毒呢?

現如今,隻有皇太後與青蓮這兩個人,可以給自己答案。皇太後那裏是一定問不得了,隻好回江州,去詢問青蓮。

最大的疑點是史記中記載莊貴妃死時指著屏風,那屏風自己也看了,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是莊貴妃暗有所指,還是無意的呢?

遠航忽然想起了什麽,讓人又將王進喚來。

“葉大人,還有何事啊?咱家不可總來這裏,這宮中人多眼雜的……”

“行,你不要嘮叨了,最後找你一次。”遠航擺手止住他,問道:“宮中人事檔案,我在哪裏可以看到?”

“人事檔案?”王進緊著眉頭,不解問道。

“便是花名錄,記載宮中之人身份的。”遠航解釋道。

“噢,在典部護使那裏,大人可要看嗎?”

“要的,你可能幫我取來?”遠航點頭問道。

王進搖頭道:“咱家可拿不來,除非皇上口諭。”

遠航二話不說,去書房寫了一個條子出來,交給王進。說道:“你將這個交給皇上,然後將花名錄給我拿這裏來。”

王進打開一看,上麵隻寫了五個字——請旨花名錄。王進點點頭,拿著條子出了鳳鸞宮,去見印文帝去了。

遠航在鳳鸞宮等了一刻鍾,王進空手趕了回來,喘氣說道:“大人,那名單太多,您是看哪個年代,是主子還是奴才,是侍衛還是禦醫,是公公的還是宮女……”

“停。”遠航急忙打住他,起身拉住他向外走去,且走且說:“你帶我前去。”

王進想想也好,省卻自己來回折騰,便帶著遠航去了典部。

很快,遠航便找到淳安帝時期的名錄,查到了許林。上麵寫著許林是全州人氏,十年被選入宮,入宮後被定為後宮禦醫。十二年新妃入宮後,被指為淑妃禦醫。

沒有太多的描述,遠航也沒看出什麽來,隨手將名錄合上後,複又打開,他想看一下祿公公的資料。

找到太監那裏,遠航最先看到的卻不是祿公公,而是一個最令他厭惡的名字——陳福。

陳福,後堂人氏,於八年二月入宮,指派於擷蘭殿聽差……

擷蘭殿,遠航聽說過,後來賢妃便是住在這裏,原來陳福一入宮便去了擷蘭殿。

祿公公名錄裏沒有記載,遠航知道他是後改的名字,隻找了賀蘭皇後的領事太監,一共兩名,又確定不了哪個才是,隻得放棄。

遠航暫時摸不出頭緒,想來還是應該先回去問下青蓮。既然祿公公已死,宮中斷了線索,自己留在這裏也無意義了。

主意打定,遠航告知了王進,讓他轉告皇上,自己不便請辭,便先走了。

穿著太監服,遠航小心謹慎的走到宮門口,出示了腰牌,守門兵士打量了他半天,才放他出去。心中還在盤算著,這二品官員怎得還穿上了太監衣服。

遠航去客棧與付亞史等人匯合,簡單準備一下,便出發離開後堂,向著江州進發。

七月二十八,遠航整整離開江州四個月零七天,重新踏上了江州的土地,回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中。

“老婆們,我回來了。”遠航進到守備府中,站在大門口高呼著,一溜煙似的向後府跑去。

“嗬嗬,大人這是想少奶奶了……”付亞史還未說完,身旁的刀紫與啊金也丟下馬匹,快步向府內跑去。

無影笑著上前,說道:“哪個不想,你看他們不也是歸心似箭。”

付亞史搖頭笑著,與無影他們安排人手,將車輛帶進府中。

遠航跑到一半路程,便累的扶著樹木喘了起來。都說家大業大,這太大了也不是好事,要跑這樣遠。

婉約與青荷果真有了身孕,此時二人正坐在一起,逗著知秋。

“看看這小家夥,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婉約伸手碰了一下知秋小臉蛋,知秋嘿嘿笑著伸手抓住婉約手指,向嘴中放去。

“咯咯,姐姐,怕是小知秋餓了吧。”青荷碰了一下婉約,嬉笑說道:“不如姐姐喂她一下吧。”

婉約被青荷說的紅了臉,回手打向青荷。說道:“理應妹妹去喂,不然日後又怎會喂養腹中這個。”

青荷撇撇嘴,說道:“兩位妹妹奶水足的很,即使不需我,也不會餓到我孩兒。”

“還說,離秋妹妹不知羞,那次無意說起,相公不在,這奶水都浪費了,咯咯……”婉約紅著臉笑了起來,弄的青荷也是臉色微紅。

“相公走了多日,不知可還安好?”青荷見婉約提起遠航,不免又思念起來。

婉約也收起笑容,輕道:“如今相公還不知你我有了身孕,他若歸來,定會欣喜的不得了。”

“是何好事啊?”遠航走到門前,正聽到婉約的後半句,順嘴接著進了屋內。

“相公……”青荷回頭,驚的喊了一聲。

婉約也是癡癡地望著遠航,小嘴半張,仿佛是在夢中。

“映月見過大人。”

“秋水見過大人。”

兩個丫鬟急忙上前見禮,遠航笑著擺擺手,向床前走去。

婉約與青荷站起身,轉向遠航。遠航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她二人肚子,說不出話來。

“你們……你們肚子怎的大了起來。”遠航情急之下問了起來,問完自己卻先笑了。她們肚子怎得大了,自然是自己的事情。

倆人愛憐地撫摸著腹部,含笑望向遠航。青荷含羞道:“相公,我與姐姐已近五個月了。”

遠航伸出指頭數了數,點頭道:“原來我離去時你們便有了。”

**的知秋見婉約等人不再理她,哇哇地哭了起來。

“哎喲,我的小寶貝。”遠航聽到哭聲,才發現**的知秋,急忙上前將她抱了起來。“哈哈,這小家夥已經這樣大了,離秋去了哪裏?”

青荷笑著伸手拍了拍知秋,說道:“離秋妹妹去了雯兒那裏,念蘭還小,雯兒有些忙不過來。”

“怎得不請奶娘照顧?”

“相公怎得忘了,不是你不允嘛。”青荷埋怨起來。

“我……”遠航苦笑一下,離秋那時自己確實說過,誰曾想她們這樣聽話,又不少銀兩,何苦受累自己。

“相公放心,你走時帶回來的那個嬸娘,她很會照顧,如今已在幫雯兒帶著念蘭了。”婉約在一旁見遠航被青荷問得無語,替他說著。

“噢。”遠航應了聲,想起來了青蓮。將知秋交到青荷懷中,對婉約說道:“我去廳中,你將她喚來見我。”

婉約不知遠航為何這樣心急,話還沒說上兩句便離開。青荷隻到遠航是關心她們,對婉約點點頭。

婉約前去喚青蓮,離秋與杜雯得知遠航歸來,也高興地跑來廳中。

遠航對她們微笑著,說道:“你們先回屋去,我有話與她說。”

離秋與杜雯不解地看著青蓮,婉約也奇怪,卻還是順從地拉起她二人離開。

“坐。”遠航伸手指下一旁的椅子,抬頭看著她。

青蓮搖頭笑下,問道:“大人剛剛回府便喚我前來,定是想問些什麽吧?”

遠航點點頭,再次說了聲:“你坐。”

青蓮想了一下,在下首椅子上坐下。

“有件事情我想問你,當年賀蘭皇後落水而亡時,淑妃便在一旁,那時你可在?”遠航慢慢問著,眼睛卻沒有絲毫放鬆,緊緊地盯著青蓮。

青蓮不作考慮便點了頭,答道:“在的,我眼見皇後落了水。”

“繼續說,將你看到的告訴我。”

青蓮回憶一下,說道:“那日賀蘭皇後隻向前一探身便落入了水中,當時賢妃與淑妃陪在身邊。兩位主子大聲呼救,可湖邊並無人,賢妃猶豫一下便躍入了湖中。”

“你可記得仔細,賢妃是下去救人,還是……”遠航將話說到一半,青蓮自然明白。

“賢妃卻是去救皇後,隻是湖水過深,賢妃隻是略識水性,且皇後入水後隻呼喊兩聲便沒了動靜,賢妃試了兩次沒有將皇後救上來。”青蓮肯定的答道。

“那護欄怎能如此不耐,隻一下便折了嗎?”遠航奇怪的問道。

“這個淑妃回到宮中,也曾有過懷疑,卻不敢妄自斷定,隻是說與了我聽。”

“噢。”遠航頓了一會,忽然大聲問道:“許林你可認識?”

青蓮被遠航嚇的一抖,抬頭驚恐地望了過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我在問你,許林是何許人?”遠航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緊緊追問著。

“是……是淑貴妃的禦醫。”青蓮躲閃開遠航目光,似有不願的答道。

“我知道他是淑貴妃的禦醫,他與賢純皇後是何關係,你不知曉嗎?”遠航詐著她,看她如何回答。

“啊?我不知。”青蓮明顯是在說謊,她的眼睛出賣了她。

“我保證,你可以在我府上與你兒子好好生活。”遠航隨即笑了起來,笑的自己都覺得很不和善,“但我不喜歡謊話,而你現在正在說謊。”

青蓮低頭不語,心中似乎正在掙紮著。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說了,從此你留在我府中,換了名字幫我照顧孩子。不說,青蓮這個名字,不出半個月便會傳到皇太後的耳中。”遠航知道她現在不會回宮,先不說自己的兒子舍不得,何況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原來的淑貴妃現在已經變成了皇太後,已經高高在上,對一個皇太後來說,知道太多的人就要永遠的閉上口。

青蓮抬起頭,望著遠航,問道:“我與孩子,真的能留在府中嗎?”

遠航鄭重的點著頭,說道:“我保證。”

青蓮咬了一下嘴唇,緩慢說道:“淑貴妃與許林,私下裏……有了屏遙公主。”

此話一出,將遠航驚的目瞪口呆。自己怎得跟韋小寶一樣,娶個公主也是假的。這該死的許林,還成了自己老丈人了……

“你……確定嗎?”遠航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下,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搞不好娶了公主非但不能攀上皇親,還有可能帶來滅門之災。

青蓮輕輕點點頭,讓遠航知道了這的確是真的。

“九公主在我府中,你可遇到了?”

青蓮再次點了頭。

遠航看了一下她,說道:“這件事情,隻能你知,我知。”

“大人放心,算上您,這個秘密也隻有四人知道。”

“現在隻剩三人了,許林已經被淑貴妃賜死多年了。”遠航說完,與青蓮對視,苦笑一下,說道:“所以咱倆都要保守秘密,不然,誰也活不過去。”

青蓮捂住了自己嘴巴,不信地搖著頭。是不敢相信遠航的話,還是不願相信淑貴妃會這樣狠心,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還有一個陳福,你應該認識吧?”遠航對她輕笑,緩解一下她心中的不安。

青蓮搖搖頭,表示不知。

“你不認識陳公公?”遠航似乎覺得奇怪,青蓮是淳安十二年進宮,十八年離宮,而陳福是淳安八年便進了宮,不應該不認識啊?

“許是些低等公公吧,宮中公公眾多,怎能全部熟識。”青蓮不以為然,並不覺得不認識一個公公是多大的事。

“奇怪,他是擷蘭殿的公公,你卻不認識。”遠航自語說著,怎麽也想不出青蓮為何不認識陳福。

“擷蘭殿,賢妃的人?”青蓮雖不識陳福,但卻知道擷蘭殿是賢妃的住所。

“不是,他原先是擷蘭殿的公公,淳安八年進的宮。 ”遠航隨口答道。

“不會,擷蘭殿在賢妃之前根本無主子居住,又怎會有公公呢?”青蓮十分肯定的答道。

“無人居住?為何?”遠航有些糊塗了,典部上記得清清楚楚,為何青蓮卻更加肯定呢。

“那裏在淳安七年便走水了,大火將擷蘭殿毀去了一大半,直到淳安十年才修複好,便一直空著。直到十二年,賢妃入宮,那裏這五年之內根本無人居住。”

“原來是這樣……”遠航似乎明白過來,陳福當年居然是賢妃的人,他在名錄上做了手腳,將自己入宮的時間改變了。可他為何要改了入宮年代呢?

猛然間,遠航站卻身,似乎明白了什麽。“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