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內,覃夕兒正在盤問那名聲稱殺了陳之民的凶手。
從案件的細節,作案手法,以及作案時間來看,都與大理寺所掌握的線索完全一致。
聽起來,他就是凶手。
薑奎帶著消息馬不停蹄地找到李雲濟。
李雲濟正在正廳裏組裝著他這段時間製作的零件。
“他隻是個替罪羊。”
“姑爺,小姐也是這麽說的,可現在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凶手,小姐也拿他沒辦法…”
李雲濟緩緩舉起手中組裝好的物件。
是一把火銃。
李雲濟往槍口塞了兩顆鐵珠,對準前院裏的一個畫好的靶子,扣動扳機。
“嘭!”
正中靶心。
“看來背後這條魚,還是條大魚!”
李雲濟眼神淩厲,輕輕吹散火銃口的白煙,而後嘴角一揚,“有意思。”
“姑爺,我們現在怎麽辦?”
李雲濟收起火銃,轉身看了一眼薑奎道:“你去查查自首那人的身世背景。”
薑奎領命後,便立馬動身。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死者死於子時,上京城有宵禁製度,能在子時出行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武功高強的人,不被巡捕察覺,另一種則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不會被巡捕為難。
通過死者的傷口來看,凶手應該屬於後者。
覃夕兒早就查過這條線索,但是當夜值守的巡捕都稱並未見過可疑之人。
夜巡捕是上京府的人,李雲濟推測,應該是凶手背後的人動用了關係。
能同時要挾上京府和大理寺的人,除了皇帝以外,放眼整個朝廷,恐怕隻有當朝宰相能做到。
所以,李雲濟推測陳策背後這條大魚,就是左相,許長安。
為何不是右相?
從上次李雲濟與莫華短暫的接觸中,他已經看出來莫華對覃家其實情誼尚存,他斷然不會為難覃夕兒。
況且,右相主文,左相主武是南陽國人盡皆知的事情。
大理寺也就罷了,畢竟與右相有些私交,但上京府,刑部都是左相的人,這也能變相佐證李雲濟的猜測。
至於陳策是如何攀附上左相的,李雲濟心中已經大概有了定論。
憑學識能力,陳策名不見經傳,不可能是因為此而得到許長安的賞識,讓許長安不惜違法亂紀來保他。
所以,陳策能攀附上左相這個高枝隻有一條路。
許蔓!
許蔓作為左相之女,若是她想保陳策,許長安自然會出手相助。
況且隻是平息一個區區殺人案,對他而言並不難。
所以要想在三日之內將陳策緝拿歸案,恐怕目標要放在許蔓身上!
要靠近許蔓不是一件易事,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還真有一個人能幫上忙。
李雲濟製定好計劃,便徑直去了晉王府,將計劃告知蘇靈。
“你說的可是真的?”蘇靈聽完李雲濟的話一臉詫異。
“這隻是我的推測,但八九不離十吧。”李雲濟神情嚴肅。
“李兄,你可有證據?”蘇長卿也有些驚訝,畢竟是當朝左相,位高權重,沒有真憑實據,很難令人相信。
李雲濟嘴角一咧,從袖中掏出一個白色布袋,放到二人中間。
“這是什麽?”二人齊聲問道。
“打開看看。”
蘇長卿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開布袋。
可接下來的一幕,驚掉了二人的下巴!
隻見白布中間,一團黑乎乎的粉末儼然入目。
“黑火藥?!”
“不錯。”李雲濟氣定神閑。
從一開始李雲濟就在想,凶手殺人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陳之民隻是一個賣草鞋的,陳策為何會在上京城給他買一個宅子?
經過走訪調查,李雲濟發現陳策和陳之民平時並不常來往,二人的感情還麽有到一出手就能送一套宅子那麽深!
那日與薑奎去陳府其實並不是一無所獲,在血腥味散去後,李雲濟聞到了一股微弱的味道。
那個味道,李雲濟再熟悉不過,那是火藥的味道。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先假裝離開,後來在陳夫人離開陳府後,李雲濟偷偷潛入陳府調查過。
李雲濟在正廳的一個木板下,發現了地窖入口。而這個地窖裏,還有黑火藥殘留的痕跡!
從地窖的規模來看,這批黑火藥,價值不菲!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陳策之所以為陳之民購置宅院,就是用來私藏黑火藥!他哄騙陳之民入夥,而後黑吃黑將其殺害,獨吞這筆巨款。
再將現場偽造成自殺,妄想躲避大理寺的追查,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未曾想被李雲濟破了手法。
他不得已隻能向許蔓求助,試圖利用左相的權利將這件事撲滅。
“這些惡賊!亂我南陽!殺他一百遍都不解氣!”蘇靈大罵道。
蘇長卿聽出了李雲濟話中的意思,道,“這麽大量的黑火藥!他短時間內不可能全部處理掉,所以隻要查到這批黑火藥的下落,就能定他的罪!”
李雲濟眉頭緊鎖,神情凝重,“這隻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
話畢,李雲濟若有所思地看向蘇長卿。
蘇長卿似乎明白了李雲濟的意思,瞳孔微顫。
“若這批黑火藥他並不是用來牟利,而是用來行凶…”
“我目測那批黑火藥的量,炸掉一整條街,易如反掌。”李雲濟接過話。
三人陷入沉默,若真的如李雲濟所說,那上京城數千名百姓就有可能死於非命。
無論是哪種可能,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抓到陳策。
可在許長安的庇護下,大理寺目前沒有任何辦法,如今之際,隻有先從許蔓下手!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蘇靈爽快地答應下來。
“我與許蔓有過數麵之緣,雖說算不上熟,但她的一些習性我還是了解的。”
“明日我便請她到府上做客,到時候勸她也好,逼她也罷,我一定把她的嘴撬開!”
蘇靈眉毛一抬,看起來很有鬥誌。
大理寺內,薑奎帶著查到的線索找到覃夕兒。
“那個人叫劉小風,家住東市,無父無母,妻子難產死了,現在隻有個女兒。”
“他女兒呢?”
“據說,被神秘人連夜送到了中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