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冒險 ２５、出奇
“怎麽樣？”雖然看楚鳳歌的臉色就可以猜到結局，但程鵬還是明知故問了一下。
白翼的女武神搖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羅伊本人倒是挺有興趣和我們談談合作事項的，但他早就被貴族榮光工會架空了，現在他不僅對於大事沒有決策權，甚至連和部下見麵的機會都很少了，更談不上和我們合作……目前他其實就掛了一個反抗軍盟主的身份，以個人的武勇在為了反抗伯爾尼的暴政而戰而已……”
“聽起來好像很悲劇的樣子。”
“實際上就是很悲劇。”楚鳳歌回憶著那個臉上籠罩著和年齡不符的風霜沉靜之色的少年，忍不住有些唏噓，“本來應該被他說服而加入反抗軍的那些劇情角色，不是被支開就是直接被害死了，甚至連他父親留下的烈火之劍都被作為盟主的信物而供奉在軍帳裏麵，平時不讓他碰，隻有戰鬥的時候才能動用……做主角的混到這個地步，也真是慘到家了！”
“這些都隻是借口！如果他真的願意合作，辦法總還是有的。”鄭重的臉色有些沉重，“即使淪落到如此地步也要和伯爾尼為敵……難道他對於伯爾尼的入侵竟然有那麽重的怨念嗎？”
“不，他說已經不恨伯爾尼了，隻是——”楚鳳歌歎了口氣，說出了羅伊的原話，“如果沒有那些異人們的幫助，羅伊?費雷不過隻是個逃跑中的喪家犬罷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反過來對付他們的——他用這樣一句話結束了談判。”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想到接下來可能要直麵主角威能，大家都有些苦惱。
主角威能神聖不可侵犯，這是《大冒險》裏麵的基本準則之一。雖然在這種偏向於戰略類的世界裏麵，主角威能的會稍稍降低，但充其量也隻能如同貴族榮光工會那樣設法架空主角而已，像他們這樣和主角對著幹，那真的是“壽星上吊——找死”了。
但他們偏偏非得這樣做不可。
因為，如果不能取回所有的神將器，任務獎勵的大頭——伯爾尼的國庫——就要和他們揮手說再見了。
而且大家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衝著伯爾尼的國庫之外，更多的是衝著神將器。程鵬得到了冰雪之槍，肖笑得到了疾風之弓，蕭默然得到了默示之暗，魏野和陳無眠正在商量至高之光的分配問題，剩下的四件神將器自然也有人在瞄著它們——比方說喬喜就在打烈火之劍的主意，張禪念則宣布如果能得到天雷之斧的話不介意放棄銃槍而改用斧錘，魏野和陳無眠之所以還沒定下至高之光的歸屬，很重要的原因是二人都想得到魔法書“業火之理”……就連劉雪姬也一直在打聽某個名為聖女之杖的特殊道具下落。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正義感超強的王虎，也說不出要放棄的話來。
“於是我們可以做的就隻剩下一件事了。”程鵬歎了口氣，打開了團隊聊天頻道，“告訴哥兒們一個壞消息，談判破裂了，大家準備跟主角幹一仗吧！”
這個消息並沒有引起什麽波瀾，因為大家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第二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涼爽的輕風吹得人精神抖擻。
“今天是個好日子。”站在枯萎的草原上，程鵬注視著緩緩行來的反抗軍，“適合取義成仁，埋骨沙場。”
“誰取義成仁還不一定呢。”王虎歎道，“怎麽看我們都比較象是會被曆史的車輪碾碎的那種反派啊……”
一時間眾人紛紛歎氣，全軍士氣低下。
當然，這僅限於玩家們之中，ＮＰＣ們可不懂什麽叫“主角威能”，他們隻知道混蛋的納西恩龍將被刺客所傷，拋下軍隊狼狽逃跑，現在由富有威名的布露妮婭龍將和艾特魯斯坎王國名將道格拉斯將軍統兵，情況和以前已經大大不同了；他們隻知道自己是精銳的部隊，對手則隻是一群七拚八湊的烏合之眾；他們隻知道自己背後是雄偉的王城，還有強盛的伯爾尼王國作為後盾，對手卻連後勤都不能充分保障，遠道而來疲憊不堪……
所以，他們滿懷信心，鬥誌旺盛。
偏偏這才是最糟糕的！
對於程鵬他們來說，首要的目標是取得神將器，但同時他們也得保證伯爾尼軍不至於因為大敗而傷筋動骨——就算取得了所有的神將器，要是伯爾尼王國完蛋了，他們的獎勵也自然灰飛煙滅。
何況……不管怎麽說，伯爾尼軍總還是他們的盟友，哪怕是出於最起碼的道義，他們也得設法讓伯爾尼軍不要輸得那麽慘。
這就意味著，他們必須要跟擁有“烈火之劍”、“天雷之斧”、“業火之理”三件神將器的主角羅伊等人實打實地戰鬥。
至於怎麽在戰鬥中奪取神將器的問題……大家已經懶得去考慮了。
不輸就謝天謝地了，還奪取神將器？洗洗睡吧，天快亮了！
“既然伯爾尼軍這麽想送死的話，幹脆就讓他們去死算了！”張禪念恨恨地嘟嚷，“或許咱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搶它一兩件神將器來——反正我們要的隻是神將器！”
他這話當然隻是脫口而出的牢騷，但這無心之言卻猶如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讓程鵬等人心裏一亮。
“你說得對。”程鵬突然開口，說了句讓大多數人都莫名其妙的話，“既然他們要送死，那就去送死算了。”
“這主意太危險了！”鄭重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連連搖頭，“一個不小心的話，假敗就成了真敗，到時候局勢就無可收拾了。”
“是啊，這種冷兵器時代的軍隊很難做到敗而不潰的。”魏野也搖頭，“除非是由玩家組成基層的黃巾軍，光靠ＮＰＣ軍官根本不可能在戰敗的情況下約束住軍隊的。”
程鵬笑而不語，倒是楚鳳歌歎起氣來。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個這麽冷酷的人呢？”她無奈地說，“雖然說我們玩家不會真的死掉，但你居然能忍心讓一群又軟又萌的各色獸耳妹子去斷後送死嗎？”
“偶爾死一次又沒什麽的。”
“對啊，反正我們早死習慣了麽，對吧？”楚鳳歌沒好氣地回答，隨即想到了什麽，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但如果隻是我們死的話，份量實在不怎麽夠，沒準騙不過敵人——加上‘’如何？”
程鵬楞了一下，思考了幾秒鍾，最後點頭。
“你說得對。”他笑了，“演戲就要演全套，好演員得有敬業精神。”
於是他們就演完了全套——一場即使最內行的人也看不出問題的敗仗。
伯爾尼軍丟失了號稱“大陸第一都市”的名城阿克雷亞，丟掉了整個艾特魯斯坎王國，喪失了大量的部隊，戰死了名將道格拉斯，為敗軍斷後的“白之翼”工會自會長楚鳳歌以下全軍覆沒，甚至她們找來的援軍，一群四星級高手也損失慘重，連擁有“最強”名號的程鵬都死在了羅伊的烈火之劍下。
“太棒了！”貴族榮光的眾人高聲歡呼，“這是一個完美的勝利！”
“真漂亮！”楚鳳歌笑得很開心，“這是一場完美的表演！”
程鵬唯有歎氣。
什麽叫挖坑埋自己呢？就是指的他這種情況。
為了演好那場足以迷惑敵人的詐敗，他不得不帶著兄弟們一起留在最後，陪著白之翼的各色獸耳娘——來自《傳頌之物》世界的她們，幾乎每一個都有著半獸特征，尤其以耳朵的特征最為明顯，什麽貓耳犬耳羽毛耳……應有盡有——和反抗軍的主力大戰了整整一天，最後落得全軍覆沒，程鵬自己也在前後打折了十多支長槍後精疲力竭，被亂箭射成了刺蝟。
“根據潛伏在阿克雷亞城裏麵的探子回報，來自薩卡大草原的遊牧騎兵和來自伊利亞的天馬騎士團已經趕到，他們都是來加入反抗軍的。”楚鳳歌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那份寫滿情報的卷軸，神情有些沉重，“看起來時機已經成熟了，咱們的計劃究竟能不能成功，很快便可以見分曉。”
“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吧。”程鵬倒沒她那麽緊張，依然輕鬆得很，“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貴族榮光的那些人的蠻橫霸道，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們還沒有得誌的時候，就能夠做出驅逐任何不加入他們工會的散人玩家，乃至於獨霸了這個世界的行為，而且他們對待羅伊的態度也已經非常明確，就是單純地利用……現在他們得誌了，損失慘重的伯爾尼軍絕對打不過三方聯軍，這張戰爭的勝負已定。”
“那麽，他們會怎麽對待羅伊和他的同伴，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楚鳳歌點點頭，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是想不到啊……戰場上所向無敵的主角，最終卻被用這種方式打敗了。”
“他自己不懂得尋找真正可靠的同伴，這又怪得了誰呢？”程鵬轉身走回四星高手們聚集的地方——那邊正在喝酒吵鬧，“改變劇情，本來就是會遭受‘逆風’的。”
遊戲時間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封印之劍世界的霸主“貴族榮光”工會率領由原利基亞同盟反抗軍、艾特魯利亞王國複**、薩卡遊牧騎士團、伊利亞天馬騎士團四支軍隊組成的龐大聯軍，進攻伯爾尼王國本土，拉開了決戰的序幕。
與此同時，曾經是反抗軍盟主的羅伊及其戰友們，卻被劃分為機動隊，去挑戰伯爾尼的秘密武器——由魔龍率領的戰鬥龍部隊——這是一個完全送死的任務。
消息傳來，正在耐心等待的程鵬他們哈哈大笑。
計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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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可以比我更悲劇嗎？
頂著雷雨，跑到網吧去碼字——因為家裏停電了。
而且眼睛還正在疼著——因為得了紅眼病。
為什麽倒黴的事情一起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