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不周山下紅旗亂 102、奧丁之死
巨人史爾特，北歐神話裏麵毀滅世界的大魔王。
事實上“巨人”這個稱呼對他來說並不合適，所謂巨人，指的是太古巨人伊米爾的直係後裔們，他們住在中層界的約頓海姆，和人間界通過鐵之森林相連。雖然和亞薩神族以及華納神族不斷戰爭，但他們所追求的不是毀滅世界，而是打敗諸神，奪取世界的統治權。
但史爾特並非如此。
他來自於下層界的火之國摩比斯海姆，那是位於世界南方極遠處的酷熱世界，其存在的時間甚至比太古巨人伊米爾更早。作為這個世界的最長者，史爾特目睹了九界的確立，目睹了世界樹的誕生，因為自己的國度被推移到世界邊緣而一直心懷怨恨，所以他念念不忘毀滅這個世界，以奪回曾經統治一切的榮光。
在北歐神話裏麵，諸神黃昏戰役的末尾，就是這位魔王使用烈焰之劍萊萬汀焚毀了九界，連世界樹都被燒垮，隻有位於火之國更南方的大海那邊才有幸存者——也就是這些幸存者們開創了北歐神話的第三個紀元，光之時代。
遺憾的是因為現實中的戰亂緣故，北歐神話到光之時代剛剛拉開序幕就戛然而止——這或許是人類曆史上最早的“太監”或者“爛尾”吧……
麵對史爾特，程鵬並沒有多少勝算。
開什麽玩笑啊！就算手上沒有拿著烈焰之劍萊萬汀，可史爾特是誰？是北歐神話裏麵的滅世大魔王啊！而且在“女神側身像”的世界裏麵，他還兼職了華納神係的神王！
集合魔王和神王兩個身份於一身的史爾特絕對是這個世界最強等級的npc，事實上如果如果不考慮武器威力的話，他或許才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而作為受到世界規則限製的玩家，要是麵對這樣的敵人還能大有勝算，那必然不是因為玩家自己很強，而是遊戲出了bug！
但程鵬剛才所說的“不打算和史爾特浪費時間”卻也並非大話。
這不僅僅是因為史爾特沒有神器在手，更重要的是因為他一眼就看得出來，史爾特這個看似老邁實則強大的家夥其實根本沒有跟自己拚命的意思，戰鬥隻是為了應付一下洛基罷了，對於這位魔王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把亞薩神係和洛基一夥一口氣都幹掉，然後奪取世界的統治權。
為了那個目的，他才不會跟程鵬這個來曆不明的人類鏖戰呢！
若是史爾特全力以赴，程鵬自然必敗無疑，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卻得到了有所作為的機會……
深深吸了口氣，魔槍?軍神帶著輕微的嗡響，刺到了史爾特的麵前。
史爾特猛地揮動大劍，將那杆帶著倒鉤的長槍擋住，和那老邁的外表截然不同，劍上的力量如此強大，僅僅反震就逼得程鵬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
但程鵬半點也沒耽擱，靠著後退的力量化解了史爾特的劍勢，身子一矮，從下方貼近了史爾特，魔槍猶如進攻的毒蛇一般貼著地麵刺了出來。
魔王並沒有性別，它非男亦非女，實際上隻是一團火焰的聚合，自然也沒有人類的“要害”可言，這一槍對於人類來說是極為陰損和可怖的奇襲，但史爾特卻根本不為其所動，左手一伸，熊熊烈焰化作巨掌朝著程鵬捏了過去，想要把他當成蟲子一樣一把捏死。
這一掌卻又落了空，程鵬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機會，先是一槍劃破了史爾特火焰凝聚而成的身體，然後縱身躍起，從貼著地麵抓過來的巨掌之中跳出去，魔槍一閃，又刺向史爾特的麵門。
史爾特對於這一槍頗為驚訝，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讚賞，下手卻毫不留情，火焰大劍猛地斬落。
這一劍的速度如此之快，甚至連空間都被劃破，產生了一道黑色的裂紋。
可這一劍同樣沒能砍中程鵬，他以毫厘之差側身閃避，和火焰的大劍幾乎擦身而過，躲過了這一劍。
史爾特的力量強得可怕，縱然程鵬已經用領域和罡氣護住身體，縱然他將真氣的性質完全轉化為冰寒，縱然隻是和火焰之劍擦身而過，他也感覺到自己半個身子都被炙烤得滾燙，仿佛連體內流淌的鮮血都要沸騰一般！
可他抓住了機會，利用史爾特這貿然一劍所暴露的破綻衝到了對手麵前，魔槍一擰，帶著螺旋之力刺向史爾特的額間。
這一槍結結實實地刺中了。
史爾特頭上象征王者身份的寶冠瞬間粉碎，魔槍餘勢未衰，深深刺入了他的額中。
一瞬間，仿佛連時間都凝固住了。
而下一個瞬間，程鵬已經抽出魔槍，縱身衝向洛基和奧丁那邊的戰場。
他並不認為自己這一槍能夠刺死史爾特，但他卻相信這一槍已經足夠讓史爾特可以給洛基一個交代。
事實上，這個決定很有一些冒險。
北歐神話裏麵的npc們，十個倒有九個是那種衝動係的角色，甭管腦子裏麵怎麽想，一旦熱血上頭就全都不管不顧，什麽樣的蠢事都能做得出來。
雖然找個借口從戰鬥中抽身而退才符合史爾特的利益，但焉知這位魔王兼神王的家夥不會被北歐神話一貫的神經病風格影響，因為被凡人刺傷而憤怒，不顧三七二十一全力出手呢？
程鵬沒把握。
但看著史爾特那張老得堪比風幹橘子皮的臉，他就覺得，應該多少還是比較有希望的。
人老精，鬼老靈，就算是魔王，老魔王應該也比較擅長用腦子吧？
所以他寧可冒一次險，賭一賭史爾特的理智，賭一賭這位魔王兼神王“不要臉”的程度。
若是史爾特願意不要臉一回，撕下麵子來爭取利益，就會乖乖站在原地不動，承認自己的失敗；若是史爾特不是那麽無恥，便至少會出手攔住他——倘若史爾特特別的不要臉，或許還會背後一擊殺了他，然後繼續等待那邊打出結果來；而且倘若史爾特真的特別要臉，那倒是也不會出手……
各種各樣的可能其實很多，但在程鵬衝到第三步的時候，他便終於放下了心來。
史爾特沒有出手！
雖然具體的原因無法確定，但史爾特終究沒有出手！
程鵬呼嘯著越過數十米的距離，轉眼間就到了蕾娜斯和芬裏爾激戰的地方。
就這場戰鬥來說，其實這個時候他應該去救援奧丁才對，但他卻沒有。
他可沒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任務。
奧丁必須死！
他不像馬可先生那麽要求嚴格，在他看來蛇無頭不行，隻要奧丁死了，一直控製人間的亞薩神係便群龍無首，不可能再對人間有明顯的幹涉——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些神靈們會從此隱居在亞薩園不問世事，陷入永恒的緬懷和寧靜之中。
那樣的結果倒也不錯，而且至少比“全滅各個神係”來得實際一些。
理想是一回事，實際又是一回事，人得學會麵對現實做出讓步才行。
隻要奧丁死了，這場戰爭的目標就算完成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裏麵，約爾曼加德已經按照約定在興風作浪，和一些不明就裏的玩家們打得不可開交——然而風浪的規模遠遠不到足以淹沒世界地步，充其量就是讓各個沿海地區的海潮大了許多，讓整個人間界都在烏雲密布而已。程鵬相信，隻要這邊能夠搞定，那條巨蛇必定會很高興地履約，給這個世界的人間界免去最大的潛在危機。
至於最後的那三分之一，便是洛基了。
洛基當然也必須死！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洛基要是不死，那麽就該世界滅亡了。
既然如此，程鵬似乎應該學習史爾特，坐視戰鬥繼續下去才對。等到洛基幹掉奧丁，再和蕾娜斯一起聯手對付洛基——到那個時候，或許後續的戰友們也趕到了，大家一起圍攻，沒準連史爾特也能一起幹掉！
然而——看著戰友拚命，自己袖手旁觀？
要做出這麽富有厚黑哲學的事情來，程鵬的臉皮還厚度有待加強。
所以他隻好出手，隻好去幫著蕾娜斯對付芬裏爾。
幫不幫是原則問題，怎麽幫是技術問題，熟讀史書的他多少還是能夠施展一些厚黑手段的。
蕾娜斯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女孩，一看程鵬跑到自己這裏來幫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歎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麽，隻是烈焰之劍揮舞如風，步步緊逼，力爭盡快將芬裏爾斬於劍下。
她這段時間住在解放戰線的基地裏麵，耳濡目染之下，對於這些異人們的目標也有所了解。要放在以前，她肯定會跳出來反對解放戰線，但經曆劇變之後的她卻變了心思，不僅沒有因為這些凡人們的“大逆不道”而震怒，反而隱隱覺得這樣也不錯。
神歸神，人歸人，大家各安其所，誰也不幹擾誰，有什麽不好？
可很顯然，在那樣的“未來”裏麵，控製欲太強的奧丁，是沒辦法擁有一席之地的。
所以……似乎……隻有說一聲“抱歉”了……
其實以奧丁對她所做的一切，以奧丁對她們三姐妹所做的一切，除了雅莉那個疑似被洗腦過頭的笨女人之外，至少蕾娜斯心裏是很火大的。
這麽多年來，一次一次被封印，一次一次被抹去記憶，完全隻能作為工具活著——如果不是情況不合適的話，沒準此刻和昆古尼爾打得天雷勾動地火的就不是龍寶玉，而是萊萬汀！
所以縱然芙蕾在焦急地呼喚她過去幫助奧丁，蕾娜斯還是咬咬牙充耳不聞，配合著程鵬對魔狼芬裏爾展開圍攻。
然後，戰鬥便按照最合理的那個方向發展了下去。
不到一分鍾之後，芙蕾撕心裂肺的悲呼聲就回**在金之宮中，緊接著便是洛基得意的狂笑。
“奧丁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我才是世界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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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寫鵬仔袖手旁觀的，但仔細想想這不符合他的個性。
推倒重來的結果就是這一章遲了很多，萬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