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三嘲笑姚毅。
“你啊，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朱老三作為一個普通的農民。
進入天雄軍之後，就已經被一些老兵灌輸著戰場上的某些陋習。
並且奉為圭臬。
每次戰爭打掃的時候，他都會衝到最前麵。
這也是朱慈烺唯一一次不會限製他們的行為。
姚毅就不同了。
他是從京營裏挑選出來的富家子弟。
家裏在京城有幾畝良田。
父親經商，母親是小官宦之子。
在經常哪怕是這種官職非常小的二代。
他們的生活也非常優渥。
又哪裏會跟餓死鬼一樣搶死人的東西。
而且還是韃子的，他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
但姚毅自小就喜歡讀書，尤其是兵書。
於是，父親找關係把兒子塞到了京營裏。
沒什麽別的原因，隻是知道京營裏安全。
卻不曾想朱慈烺挑選新的天雄軍時，姚毅悄悄報了名。
於是，就來到了這裏。
上次村子埋伏戰，姚毅作為情報大隊。
並沒有參與埋伏，所以也沒有親眼目睹戰場殘酷的一幕。
如今，他終於看到了。
強忍著內心的不適，姚毅跟著朱老三的腳步，帶著他們的人一起走了進去。
但凡是看到木桶，不管是不是他們的炸藥桶，先用水澆個透。
而那些已經炸開的，出現損毀，但明顯裏麵有火藥的。
就把身上攜帶的沙子和泥土埋上去。
天雄軍夜校，關於火藥的課堂中，朱慈烺教過。
天地之間有一種叫氧氣的東西。
火燃燒起來靠的就是這個東西。
隻要把這種東西給隔絕了，火也就不會燃燒了。
不過太子殿下還說了某些情況，絕對不能用沙土掩埋。
比如一些暗火。
掩埋後，反而會讓裏麵的火藥燃燒的時間延長。
這種就需要用水。
直到黃昏日落，收拾戰場的人才徹底收拾幹淨。
姚毅和朱老三來到朱慈烺的身邊。
“太子，整個戰場都已經打掃完畢。”
“有搜羅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嗎？”
天雄軍還是太窮了。
但不是經濟上的窮。
而是物資上的窮。
“回稟殿下，卑職和朱把總總共搜到了火銃五百把，這些都是能用的，大炮二十門，火藥五桶。其餘的兵器甲胄之類數不勝數，但損壞居多。”
“分門別類一下，把能用的都挑選出來，自用或者變賣。”
“是。”兩人急忙下去了。
毛翔和黃麒英此刻也跑了過來。
毛翔沒有居功，讓黃麒英述職。
“啟稟殿下，卑職和毛把總大勝而歸，斬殺韃子五百餘人，投降五百餘人，剩餘的已經四散而逃。”
朱慈烺點點頭。
這一次是大勝，前所未有的大勝。
而且比打豪格和富察的成就感還要強。
“殿下，那幫俘虜如何處置？”
“殺了，送他們和努爾哈赤團聚。”朱慈烺隨口道。
一幫韃子，留他們也沒有任何意思。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朱慈烺又道：“等一下，留著，帶回京城。”
最終，朱慈烺還是改了口。
帶著這五百人自然是麻煩。
多五百人就要多五百人的口糧。
而且看管他們還需要投入力量。
還不如全部殺了。
可如今整個大明對韃子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在他們看來，韃子就是無敵的。
大明遲早有一天會被韃子攻破。
大多數百姓都生活在恐懼中。
他們擔心，某一天韃子攻破大明。
到時候他們該怎麽辦？
既然如此，朱慈烺打算讓百姓們安安心。
“帶回京城殺，讓我大明百姓看看，以振民心。”朱慈烺道。
“是，殿下。”黃麒英道。
“整備，回城！”朱慈烺道。
所有天雄軍開始迅速整隊，沒一會兒，朱慈烺的麵前就多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王琦光在旁邊大聲道：“向右轉！齊步走！回昌平！”
……
昌平之戰。
很快就傳到了京城。
而且還被大書特書。
尤其是關於朱慈烺的個人形象，在百姓之中傳得神乎其神。
“你說什麽？太子殿下帶著四千天雄軍，先是打敗了韃子九千騎兵，又打敗了二韃子一支一萬人的部隊？”
“開玩笑的吧，四千對一萬，還打贏了？把京營十萬人帶回去，我都覺得未必是那群韃子的對手。”
“是啊，韃子太可怕了，他們可是能生吞小孩的。”
傳消息的百姓聽到這裏，頓時著急道：“是真的，我老表就是昌平的，陳新甲剛把昌平城拱手相讓，太子殿下就打回來了，後來又打出了昌平城，把楊偉康這個二韃子給殺了。”
“太子殿下真的有這麽厲害？”
“傳說太子殿下乃麒麟降世，專門來護衛我大明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太子殿下這麽厲害，果然是天佑我大明啊。”
短短兩天的時間，昌平城那邊的事情就傳遍了京城。
百姓們沒什麽文化，一旦遇到他們理解不了的事情，就會下意識地把事情歸咎到怪力亂神上去。
範府。
朱微娖正和範毓敏聊著天。
他們聊天的內容就是朱慈烺。
“你哥的消息聽了嗎？”
“聽了，我哥打勝仗了。”
“你哥越來越厲害了。”範毓敏道。
“是啊，未來的皇後娘娘，你什麽時候嫁給我哥。”
話音未落，範毓敏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朱微娖的後背。
隨後捂著臉，嬌羞道：“你在說什麽呀！”
朱微娖捂著後背，疼得齜牙咧嘴。
“你就別裝了，你倆兩小無猜，早就郎情妾意，等我回去和母後說說，讓你抓緊時間去東宮的了，省得我天天跑出來找你聊天。”
古代女子限製繁多。
小時候還好，過了十二歲，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也就朱微娖，敢做這種越矩的事。
“你再胡說八道，以後別找我玩了。”
範毓敏嬌羞想要跑開，被朱微娖抓住。
“行了行了，不跟你掰扯這個了，紡織機的事情咋辦，父皇根本不在意這個事情。”
“不在意嗎？”範毓敏聽到這話，終究還是失望了一下。
“是啊，他說小女子製造的東西，能有什麽大用處。我還和我母後說了，她雖然沒有父皇說的那樣，但內心的想法估計也差不多，真是氣死我了。外麵這麽多百姓都缺衣少食的，如果真能一個人幹十個人的活，就能織出更多的布，有了這些布，就能做出更多的衣服。
到時候，市場上的衣服不就能降價了，到時候所有的老百姓不就都能穿得起新衣服了？為什麽他們覺得這個東西不重要呢？”
兩女都是從小和朱慈烺廝混。
潛移默化地接受了很多新的思想。
看待事物，也總能從底層出發。
或許這也是為什麽，大明會亡於崇禎之手的原因。
無論他再怎麽勤勞，再怎麽鞠躬盡瘁。
終究從小錦衣玉食。
從來沒有用百姓的想法思考過問題。
但凡他用了，大明也不會亡於後年。
“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沒辦法了唄。”朱微娖失望道。
“不一定，你哥哥終究會登上皇位的吧。”
“等他登上皇位，都不知道多久了，我父皇才三十多歲，正是當打之年呢。”
“那你哥的權力也不會小吧，如果是他，肯定會把這個發明給發揚出去的。”範毓敏道。
“也許會吧。”朱微娖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