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 馬革裹屍不悔
清晨,天剛蒙蒙亮。
京師街上的小販們都才剛剛開始推著篷車出來擺攤,在三裏河街外的壩子上,江夏一身柳葉鎖甲,腰挎長劍,騎著一匹烏蘭馬在街外的壩子上等著高甲帶講武堂的學員們出來。
陪伴著江夏一起的,還有蕭殺、海大有、千絕行以及張猛四人。
戰場打仗跟平常禦敵不一樣,江夏之所以帶他們四個,原因就是蕭殺、海大有可以專門負責保衛他的安全,千絕行可以瞄準時機偷襲敵方的將領。
而張猛呢?
給他一身刀槍難傷分毫的雲紋鋼金甲,再配合上他那一對大鐵錘,在戰場上他就等於是一台絞肉機,一個大殺器。
隻不過工部臨時為張猛量身訂做的雲紋鋼護心金甲看上去,怎麽看怎麽都有一種烏龜殼的感覺。不過江夏也沒說什麽,因為張猛自己很喜歡那金甲大將的感覺。
並且烏龜殼,配合張猛的“王八神錘”不是剛好相得益彰嗎?
略等了大約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很快高甲帶著講學堂的教官以及學員走了出來。
江夏超強的眼力遠遠地看見了高甲他們。
一掃他們身上的裝備,江夏真就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他不得不感慨,高甲這家夥真的是一個很實誠的人。讓他去兵部挑最好的,這個命令他真的一點兒折扣都沒有打。
講武堂從教官到學員,騎的是清一色五良馬。這馬的名字聽上去可能並不是十分霸氣,但實際上這馬又高又大,耐力和爆發力都十分強勁,屬於最適宜戰場作戰的戰馬。
隻不過此馬太過貴重,整個大明也隻有京師有五千多匹而已。
而這五千多匹全都選的是清一色的棗紅色。因為它們平常是用來皇帝出行時,給儀仗隊的人使用的。
這本不是屬於兵部管轄的東西,很明顯高甲是拿著江夏的令牌假傳指令,直接到皇宮禦馬苑裏牽出來的。
如果僅僅是弄走了禦馬苑的好馬,江夏也不至於會感覺想笑。
關鍵的關鍵是,講學堂從教官到學員,竟然清一色穿的是水紋柳葉甲,比江夏身上那一身甲胄都要好上不少。
如果江夏的記憶沒有錯的話,那套盔甲應該是當年朱厚照為了自己以後巡遊江南看著威風,所以花重金打造的吧。
盔甲就算了,他們馬鞍上別著的是連環手弩,挎著的是龍紋鋼劍。這一身裝備,在眼下這個時代裏,放眼整個天下恐怕也沒有那支隊伍能夠比的過去了。
江夏笑著搖了搖頭,看著高甲他們一路走來。
興許是習慣了有規有矩,講武堂的人即便是騎馬行走也走的隊列整齊,那馬蹄聲驚人的一致。
高甲他們來到江夏麵前,動作整齊劃一的勒住韁繩,停住**的馬匹。
接著所有人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對江夏高聲喊道:“參見大人!”
江夏微微頷首,大聲道:“還記不記得你們自己所說過的話?”
“馬革裹屍不懼!血濺沙場無悔!”
“好!”江夏高聲說道:“今日與我奔赴戰場,同我浴血奮戰者便是我的兄弟。上馬,出發!”
“是!”
“啪!啪!”整齊的聲響,一致的動作。江夏策馬轉身,走在最前方。
很快講學堂裏中,奇堂的探馬學員從兩翼奔出去,走在江夏的前方。
一眾人騎著清一色的戰馬前行,那場麵否提有多威風了。
走到城門口時,街道兩旁的已經站了不少百姓。
看見隊伍前方的江夏,百姓們議論紛紛:“哎呀,江太傅終於親自出馬了。有江太傅出馬,這次那些外族人要倒黴了。”“就是就是,大明有江太傅,真是大明之福啊。”“唉,有江太傅出馬,我這懸著的心也總算可以落下了。”
不知道是誰帶頭高聲大喊了一句,“祝江太傅早日殺盡敵寇,凱旋歸來。”
很快,百姓們開始響應呐喊:“祝江太傅早日殺盡敵寇,凱旋歸來!”
這聲音仿佛會傳染一般,喊這句話的人越來越多。最後給人的感覺,好像整個京師都在喊這句話一般。
而講武堂的學員們見京師百姓如此支持,頓時感覺自己心中豪氣雲升。也不知道是哪個學員或者教官帶頭吼了一句:“不滅敵寇,誓死不歸!講武精神,死戰不退!”
“不滅敵寇,誓死不歸!講武精神,死戰不退!”講武堂的學員們也齊聲大吼起來,士氣一下高昂到了極點。
很快江夏他們出了京師城門,走出京師外大約十裏路。
江夏看見了他的夫人們,以及耿中秋帶來的許多千門核心人物。江夏也沒有停下和他們一一道別,而是用目光看著他們,微微點著頭。
他那十位夫人眼中都紛紛蘊含著淚水,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最後崔如霜還是大喊了一聲:“相公,我們會照顧好如柳妹妹,你要平安回來。”
江夏回頭看向崔如霜,重重地點了點頭。
離開京師以後,江夏不敢過多耽擱。他這次糧草輜重都沒有要,直接是命講學堂的人各自帶著幹糧輕裝上路,所以江夏一出京師就立刻下令加快速度,馬匹放開馬蹄奔跑著,速度很快。
一路上,江夏一直在注意收集京營大軍和肅州大軍的消息,最後才知道涼州衛破了以後,他們退守到了寧夏中衛。
還好這群傻瓜沒有傻到家,知道在寧夏中衛扼守,否則真的隻知道逃跑,那等同於是把京師門戶敞開,任何吐魯番和瓦剌聯軍進攻京師。
從京師到寧夏中衛,距離並不算太遠。特別江夏又是直接從太原橫插過去,所以速度很快。
大約也就是十一天的日夜兼程,江夏他們一行人終於進入到了寧夏境內。
江夏先去了寧夏衛,因為根據消息,不少從前線撤下來的傷兵基本都駐紮在寧夏衛的。
寧夏中衛的戰況很激烈,肅州、京師、陝西的三方聯軍被打的有點兒慘。傳聞是如此,但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還得江夏去了才知道。
江夏準備先到寧夏衛去找人問一下情況,所以就去了寧夏衛他們的駐紮地。
走到寧夏衛的駐軍營地外,隻見營地入口處空無一人,就連個看守放哨的士兵都沒有。江夏看向身旁的高甲,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傷兵駐紮的營地,一般都不會派人放哨看守嗎??”
“不可能。隻要是營地,就一定會有人看守。”高甲皺著眉四下掃視了一眼說道:“不對啊,明哨沒有,暗哨也沒有,這營地難不成出什麽意外了。”
這傷兵駐紮營地,以往是寧夏衛的衛所。
衛所士兵們訓練和休息的地方就在此處。
走進軍營,因為是個常備營地,所以營地內並非隻是簡單放置的帳篷,而是修有房屋。
前院是衙門,江夏他們走進去以後,也是一個人也沒有。
於是江夏他們走到了後院。
後院的布局十分簡單明了,就是一個非常寬大的訓練操場和三排兩樓式的房子。房子一樓是士兵們平時休息的地方,以及一切兵器盔甲的存放庫房,二樓則是軍官們休息的地方。
江夏和高甲他們一行人,一走進後院就看見,操場之上的確有很多穿著大明士兵兵服的人在那裏。
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聚在一起賭博,有的甚至還拿著酒肉吃著喝著。而江夏分明還聽見,操場旁的房子裏麵不斷傳來女子的浪笑聲和男子的大笑聲,不難猜出他們在做什麽。
“豈有此理!”高甲在行伍裏呆的多了,雖然也見過老兵油子賭錢嫖娼,但那裏見過有軍人在營地裏如此大張旗鼓,公然聚眾賭博嫖娼的。
江夏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有多麽生氣。他低聲對高甲道:“這些都是京營的兵馬,看樣子受傷是假,不遠上戰場殺敵是真。
很明顯,嚴嵩已經控製不住京營兵馬了。隻是沒想到一個堂堂的京營十萬大軍,竟然變成這幅模樣,真是丟我們大明的臉。”
“全體集合!”江夏突然大吼一聲,同時示意高甲去敲響操場旁邊的升帳鼓鼓。
一開始沉重的鼓聲傳出來,所有的士兵都愣了愣。等到看見江夏他們那一身精製的甲胄以後,士兵們猜測到江夏他們身份不平凡,於是才開始慌慌張張地集合起來。
在集合的同時,仍然有不少人大著膽子叫嚷著:“你們是誰啊?我可警告你們,亂敲那鼓可是要下大獄。要是沒事都逗軍爺玩,看軍爺不扒下你們身上一層皮。”
江夏與高甲一同走到隊列前方,江夏亮出他那代表大明最大兵權的玉質虎符後大聲說道:“我乃當朝顧命,一品太傅,朝廷禦封西北平亂大將軍,江夏!從今日起我將正式接管京營、肅州、陝西三方兵馬,爾等還站著幹什麽?還不跪拜參見?”
江夏以三大鼎的真氣喊出這句話,聲音猶如驚雷一般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一眾士兵微微愣神過後,大家竊竊私語地討論著:“江夏!是當朝太傅啊?”
士兵們雖然軍紀已經渙散,但是麵對江夏這個一品太傅還是不敢放肆,於是紛紛跪地行禮道:“參見大人!”
“誒!你們是幹嘛的?”聽見升帳鼓後,穿戴好衣裝的軍官們終於從房內走出來,一邊走來一邊嚷嚷著。
房內的女子繼而跟著出來,有的女子還對著軍官們調笑著說道:“大爺,奴家們先走了,記得要想著奴家哦……”
跪在地上的士兵給這些軍官讓開了一條路,三十幾名軍官一起走過來。
有些士兵低聲給幾個軍官解釋了這是怎麽回事,那幾個知道了情況的軍官嚇了一跳,立刻就偷偷跪在了士兵群中。
不知道情況的軍官們走到江夏麵前,一臉不耐地問道:“敲什麽升帳鼓?我們都是傷兵,是不能再上戰場的,你知不知道?”
江夏抬頭看著眼前這名嚷嚷的軍官,問道:“你是什麽職務?”
“好說了,在下正四品指揮僉事......”
還沒等這人說完,江夏雙目中殺機閃過,突然出手掐住這人的脖子,然後用力往下一折。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軍官嘴裏冒出帶著泡沫的鮮血,就這樣死了。
江夏沉聲說道:“身為將領,帶頭嫖娼,惑亂軍營,該殺!”
其餘的軍官頓時一驚,還沒反應過來,高甲已經抽劍殺了過去。
然後緊接著,講武堂的人全都湧了進來,整個後院被講武堂的人團團圍住。
講武堂的人齊齊抽出長劍,有的拔出了連環手弩。
軍官們嚇了一跳,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不過他們怕歸怕,但還是說道:“我們乃是京營兵馬,你們地方將領是不能對我們動手的。還有,我們都是傷兵......”
話沒說完,江夏長劍拔出來一揮,寒光閃過便割斷了這人的喉嚨。
江夏看著身旁一個早已經跪在地上的士兵,下巴輕輕揚了揚道:“告訴他們,我是誰。”
那士兵戰戰兢兢,完全沒有想到江夏手段竟然如此強硬,一言不合說殺人就殺人。
士兵聲音微微顫抖著,說道:“大人......大人是當朝顧命,一品太傅,西北平亂大將軍江夏,手握玉質虎符,可掌天下兵權。”
“很快。”江夏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一眾將領道:“怎麽樣?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將領們知道糟了,當朝一品太傅都來了,這等於是大明權力最巔峰的人物到了,這樣的人物要殺誰,親自動手就屬於跌份,動動嘴皮子,任何人都得死。
“不殺你們,我如何領兵打仗?”江夏反問一句,然後淡淡開口說道:“來人啊,全部就地斬首!”
“是!”講武堂相堂的人紛紛衝出來,一下將那些將領押著走到操場旁邊,二人沒說,拉出長劍便是一劍砍殺,手起劍落,動作幹脆無比。
江夏接著再看向那些仿佛被嚇破了膽的士兵,沉喝道:“立刻集合,十息以內未曾集合完畢者,罰十軍棍!”
“是!”高甲高吼一聲,“全體聽令,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