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六章 夜會

攻破蕭湮關,江夏損失二百餘人,但殺敵七千餘人。這是一個驚人的比例,用“足以載入史冊”來形容,也絕不為過。

也許有人會想,守蕭湮關的一共有三萬兵馬,死掉七千餘人,不還有兩萬多人嗎?

其實並非如此。古代打仗,主將失城便會有性命之憂。士兵潰敗,便會各自逃竄,不到戰事分出勝負,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再回去的。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吧。

江夏過了蕭湮關以後,理所當然的直逼太原。而太原府這邊,因為齊王突然病倒,所以太原府暫時由齊王的大兒子朱孝掌權。

當然,這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齊王府幕後的主人,一直都是袁閥代表,袁寒秋。所以即便是朱孝掌權了,他的第一件事,也是去詢問袁寒秋,接下來應當如何應對。

但第一天去袁寒秋在太原建的那個秋寒草廬,朱孝卻吃了一記閉門羹,袁寒秋並沒有見他。

秋寒草廬。

雖然名為草廬,但實際上卻是奢華隱於暗處的一所豪宅。此宅占地足有七十多畝,從外表上看似乎裝修的簡單隨性。但真正走進了這所宅院以後,才能看見,此宅布局暗合四象八卦的原理,所有石材、木材,都用料考究。

尤其是後花園仿華山之巔造出的那一堆假山,遙遙看去幾乎與真山無異。這樣的山,要堆壘起來不知道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財力。

而這秋寒草廬,卻隻是袁寒秋在太原臨時居住的地方而已。此時此刻,他正坐在假山正中間的一處涼亭之中,身旁是三名身背長劍,如花似玉的婢女在為其溫酒。

麵前的石桌上,放著幾樣精致的菜肴。石桌對麵,則坐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中年男人。

袁寒秋端起酒杯,對著麵前的道長道:“青雲道長,寒秋再敬你一杯。”

道號青雲的道長擺了擺手手,將麵前的酒杯倒扣,說道:“酒就不喝了,袁閥找老道所為何事,還是請直言不諱吧。”

袁寒秋敬酒,能夠直接拒絕的,恐怕這大明之中沒多少人。不過對於青雲道長的拒絕,袁寒秋似乎一點兒怒意都沒有。反而自顧自地一口飲盡了杯中美酒,說道:“寒秋找道長何事,相信不必寒秋明言吧。”

青雲笑了笑,直接拿起酒壺在石桌上倒下了一點酒,然後伸出右手食指,在那酒上沾了沾,接著在石桌上寫下了兩句話。

寫完以後,青雲站起身來哈哈笑道:“承蒙袁閥照顧,這兩句話,老道就收你黃金五萬兩好了。”

袁寒秋看了看那兩句話,然後抬手拍了拍。不一會兒,涼亭外的石壩上,二十多名壯漢抬著十數口大箱子走來。

箱子放下以後,壯漢們把箱子打開。黃金色的光芒立刻折射出來,十數口箱子,裏麵放的全是黃金。

袁寒秋起身對青雲道:“多謝道長指點迷津,他日若有閑暇,寒秋自當去終南山拜會。”

青雲擺了擺手道:“三年以內,你不必來。這麽多的金子,老道得在世俗多留一些時日,才會回去。”

袁寒秋點了點頭,對著那些壯漢道:“送道長離去,好好替道長保護好這些金子。”

“是!”一眾壯漢齊聲應命。

等到青雲道長和那群壯漢離去以後,袁寒秋這才看著石桌上尚未完全幹透的字跡,低聲自言自語道:“暫避鋒芒,謀定後動。背靠大樹,自成一體?”

袁寒秋念完這兩句話以後,整個人似乎陷入到了迷茫之中,彷佛悟不透這兩句話內包含的禪機一般。

另外一邊,江夏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慢速度以後,突然就開始加速往太原府前進。

齊王病重,朱孝幾次三番去找袁寒秋商議對策,最終都未能見到袁寒秋一麵。無奈之下,朱孝隻好下令,撤回沿途從蕭湮關到太原府路途上的所有兵馬,全力把守太原府。

如此一來,江夏手底下的兵馬,如同出入無人之境一般。一路朝著太原府飛速趕去。

路上,張猛有些不解地問江夏:“皇上,咱們幹嘛就帶這麽一點兒人來山西?”

江夏淡淡一笑,道:“要是帶的人多了,他們又怎麽敢來殺我?”

“那打下太原以後,我們去哪兒?”

“哪兒也不去,就在太原等他們。”

“嗯?”張猛瞪大了眼睛看著猛夾馬腹,催速向前的江夏。他這才明白過來,江夏這是準備拿自己當誘餌,吸引所有加入攻打京師的人,一起到山西來決一死戰。

這無疑是一個瘋狂的行為,甚至是有一點兒自取滅亡,不自量力。

但是張猛知道,江夏這樣做,一定有他的把握。跟隨他這麽多年,他何曾失敗過?

臨近太原府的地方是榆次,江夏一路趕到榆次,都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不過這一路下來,他也是人困馬乏。接下來再往前,肯定就是一場大戰了,盡管江夏再自信,但他絕不盲目,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自己的人在榆次好好休息一下。

可能是知道江夏要來,並且來了以後就會有一場大戰,所以整個榆次縣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江夏他們到了榆次以後,整個縣城被他們嚴密的防守起來。江夏則帶著他的一眾親衛居住在縣府之中。

此刻正值深夜,其實江夏有兩個選擇。一是趁著天黑,直接攻其不備。二則是養精蓄銳,等到天亮以後再進攻太原。

若是以往,江夏恐怕會選擇天黑趁其不備。不過現在,他的決定是等到天亮,堂堂正正地攻入太原府,直接將齊王斬殺掉。

就在江夏還在思慮明日天亮以後的攻城計劃時,突然他對著關閉著的書房大門喊了一句:“既然來都已經來了,那幹脆進來坐坐吧。”

吱呀……

書房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名身著米白長布衣,腰間掛著一管碧玉短笛的男子走進房內來。

見到江夏以後,男子微微躬身行禮道:“在下袁寒秋,參見皇上。”

“袁寒秋?”江夏臉上略微露出疑慮,因為在這之前,他一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袁寒秋微微一笑道:“也許我該這樣介紹,陳郡袁氏,袁寒秋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