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桀見他認識自己倒也頗覺意外,不禁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個年輕人,隻見他大約二十一,二歲的樣子,長身玉立,麵如傅粉,唇若塗朱。眉似遠山,目同朗星,當真是宛若潘安重出世,疑似宋玉還陽來。褚桀長這麽大從沒見過長相如此俊美的男子,不禁嘖嘖稱奇。心說:“這個大概就是寄奴所說的領頭之人,原以為小孩子說話誇大,沒想到世間竟真有這麽美麗的男子。之前媳婦的男裝已算得好看,可和此人一比恐怕究竟要遜色三分,通常男人五官若是太過精致難免被人譏諷缺乏陽剛之氣,可眼前這人感覺從嫵媚之中帶出三分英氣,如此風采,如此氣度,實屬難得啊。”心想到此不禁對眼前之人帶有三分好感,於是也忙上前施禮道:“過獎,不知閣下是?”

“在下複姓東方,雙名雲飛。”

褚桀不聽還則罷了,一聽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驚呼道:“莫非閣下就是鬧海雲龍?”

東方雲飛微笑道:“不敢,正是小可。”語言輕柔,態度謙和,可卻又令人感到一種難以隱藏的自傲。

褚桀此時不禁暗暗心驚,雖然他早知道魔教此次必定是有備而來,可萬沒料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當今魔教四大護法之首的東方雲飛,此人的大名他早已聽過,據說是當今武林罕有的奇才。年幼時就被選為了教主繼承人司馬無雙的伴讀,二人一起長大,交情莫逆。司馬無雙才兼文武,學貫古今,被公認為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東方雲飛對其大為崇拜,所以司馬學什麽他就學什麽。可世間但凡能稱之為學問者,絕非一朝一夕所能速就,有許多甚至即便耗盡人畢生心力也未必能望其崖岸。東方雲飛這也要學,那也要練,結果正應了貪多嚼不爛的古訓,起初尚可以跟上司馬無雙的進度,結果到後來反而越差越遠。即便如此以其之博學多才,亦可稱得起是當今武林後輩中出類拔萃的人物,所以不到三十歲就被提拔到了魔教四大護法之首的地位,堪稱魔教百餘年來所僅見。同時也被推為當今武林“少二十八傑”之一,排名尚在葉非,淩霄等人之上。

褚桀驚訝片刻,方才點頭道:“原來是東方大護法到此,久聞魔教有兩大美男子,一為司馬教主,二就是閣下,號稱是人間絕色,天下尤物,今日一見果非虛言。您比起我想象的還要年輕,還要漂亮得多。東方護法尚且如此,那司馬教主豈非要如同天人一般?”褚桀生性率真,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絲毫沒有顧忌地對一個男人如此說話未免失禮。東方雲飛起初也是一驚,他自幼貌美,少年時常被誤認為是女孩,為此受過不少奚落嘲諷,故而平生對於別人涉及猥褻的評價極是反感。可仔細一看褚桀說這話時神情語態並非調笑,似乎是出於至誠,加上其對司馬無雙言語間又顯得頗為尊敬,東方雲飛生平對這位教主推崇至極,當下難免有些愛屋及烏。於是便轉怒為喜,答道:“我家教主驚才絕豔,超凡入聖。我等凡夫俗子安敢與其相提並論,褚兄之言未免折殺在下了。其實當今武林若說風頭之勁,聲望之隆又有幾人能比得上褚兄的呢?南京城獨身赴會,力鬥群雄,大鬧峨嵋,揚威武當,當真為我等武林後輩放一華彩,連我家教主也讚許為當世的奇男子啊。”一時間二人你推我讓,言語之間居然頗為接納。

隻聽褚桀說道:“東方兄,諸位俱是當世的英雄,何苦要為難我的這幾位朋友呢?”

東方雲飛冷笑道:“褚兄何必明知故問,我們與林護法之間的糾葛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你們真的是為報昔日之仇?”

“當然不止這麽簡單,如今武林正值多事之秋,我們是真心希望林護法能夠與我們合作共度時艱,隻是某人似乎有些不識抬舉。”東方雲飛臉上雖然在笑,可語氣中卻明顯露出了殺意。

“林某乃是九死一生之人,對於武林中事早已倦了,隻想安安靜靜過完後半生。即便我昔日白蓮教的同誌相邀尚未不出,諸位的好意恕林某萬難從命。”此時林易之的體力已經慢慢恢複,不禁開口言道。

“閣下聽見了,林大哥是真心不願再過問江湖上的是非,各位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東方雲飛一笑說道:“怎麽,聽此言褚兄莫非也想替他出頭。”

“正有此意,還望各位賣我一個情麵。”

東方雲飛聞言故作為難狀,說道:“這個,按理來說我與褚兄一見如故,頗想交您這個朋友,既然您都開口了,原本不應再駁您的麵子。隻是兄弟此次乃是奉上頭命令而來,如果空手而歸,實在不好交差啊。”

褚桀聞言一皺眉,“那你們想怎樣?”

“要麽把姓林的交給我們,否則。。。我等俱是久聞褚兄的大名,正所謂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我等自然難免要討教幾招。”

褚桀聞言頓時把眼一瞪,“原來如此,好吧,魔教的絕藝小爺也是仰慕已久,既然如此,就請東方護法賜教。”說罷褚桀便拉開架勢,準備迎戰。

“且慢。”正此時忽然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宛若破鑼,難聽刺耳。眾人一看,隻見從人群中走出一個瘦長身影,披頭散發,樣貌古怪,雙眼中閃出一股詭異的光芒,來至東方雲飛身前躬身說道:“大護法,笑閻羅名滿天下,屬下早已想當麵領教,今日機會難得,既然褚少俠不棄,這頭一陣就請允許屬下出戰。”

東方雲飛聞言略一沉凝,之後才點首說道:“也罷,那就有勞拓跋兄了,還望小心在意。”

“屬下明白。”怪人說罷衝東方雲飛一拱手然後就大步來到褚桀麵前,他的行動方式極為特別,仿佛如同野獸一般躬著腰圍著褚桀直轉,雙眼中滿是凶光,看的人一陣陣毛骨悚然。

“褚老弟,我來為你引見,這位就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活僵屍”拓跋長。此人武藝高強,手段毒辣,與他交手你可要小心在意哦。”林易之與魔教打交道多年,對其中的知名人物了如指掌,此時見對方一開始就派出如此硬手生怕褚桀大意吃虧,所以不禁出言提醒道。

西門長聽林易之叫出自己的身份不怒反笑道:“林護法,多年不見難得您還記得兄弟的名諱,怎麽樣兄弟我現在的身手比兩年前如何?您不用急,等我收拾完這笑閻羅,一定與您好好算算昔日的那筆舊帳。”

褚桀聞言也是一驚,他聽說過當今魔教四大護法都是複姓,江湖上有句順口溜叫“俏東方,毒歐陽,惡拓跋,狠西門。”其中據說東方雲飛是以與教主親厚見任,歐陽是因為出身名門,真要論本領恐怕還是要以位居第三的這位拓跋長為最,此人天賦異稟,所學武藝又極為古怪,加上他嗜血成性,心狠手辣,故而江湖中人提起他來莫不心驚膽寒,隻是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相遇。褚桀天性好鬥,對手越強他反而越興奮,當即便慨然說道:“原來是拓跋護法到此,久聞大日,今日能與閣下交手實在三生有幸。”

“客氣,褚兄弟雖然不認識我,可在下卻早已認識你,從見到閣下的第一天起我就期盼著能與你交手,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麽快。廢話少說,看招吧。”明明之前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可沒想到這位拓跋長居然說翻臉就翻臉,話音剛落,一對大手就直奔褚桀而去,事先居然沒有半點征兆。

可笑閻羅畢竟久經大陣,對手又是出了名的狠毒,故而他剛才說話之時早已暗自提高了警惕,拓跋長剛一出招,他就立刻後退,同時雙手上翻抓對方的脈門。拓跋長見他這一下應變奇速,守中帶攻,也不禁大聲喝彩道:“好手段!那你看這招又如何?”說罷招數頓時一變,一來二去倆人就鬥在一處。

此時在場的除了崔大夫與阿夏之外,莫不是身經百戰的江湖行家,稱得起是見多識廣,然而眼前這一戰依舊看得眾人咂舌不下,這哪裏是兩個人,簡直是兩隻野獸在廝鬥,動作之快,招數之奇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想象,而且二人出手俱是陰狠毒辣,招招都是致敵死命的架勢。旁觀眾人見了莫不暗想萬一自己中了這招必定非死即傷,而且死狀必定慘烈至極,一個個不禁是心驚膽寒。其中心態最複雜的或許還是東方雲飛,一方麵他當然希望拓跋長能夠取勝,不然能多拖延一時多消耗對方一點體力也是好的,可另一方麵內心又不禁頗為嫉妒。他年紀輕輕就坐到四大護法之首,教眾表麵上不敢說什麽,可暗地裏卻大多看他不起。這點東方雲飛自己也心知肚明,尤其是拓跋等其餘三護法,自持資曆武功俱在他之上,可反而要受他節製心中俱是不服。平時雖礙於司馬教主的情麵不敢公然與其作對,背地裏可沒少擠兌他。此時其見拓跋長如此武藝,自己根本難望其項背,心中不禁滿是嫉妒。萬一真讓其打贏了,或者與對方殺成一個平手,那今後在自己麵前必定就更加的耀武揚威。從這個角度而言東方雲飛又不禁盼望褚桀能夠把他擊敗。公私兩念此時在東方雲飛心中反複交戰。然而就在此時場上的局麵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褚桀與拓跋長二人本身俱以招式古怪著稱,許多地方倆人甚至還頗有相似之處,都屬於模仿動物的像形拳。可褚桀自幼生長於化外蠻荒之地,與野獸為伍,對於它們的動作形態有著更為直觀的認識。所以拓跋長的招式與其相比就難免相形見絀了,頭三十合倆人尚可勉強打成平手,可這之後拓跋長便漸漸落於下風。“活僵屍”心中暗想自己名滿江湖,此次阻擊林易之眾人中以他的武功為首,要是輕易就被這麽一個後生小輩給擊敗那今後自己還有臉麵在江湖上立足,思想到此拓跋長把心一橫,當即使出了自己的看家絕學,忽然隻見其猛地跳出圈外,整個人忽然如同被人點穴一般僵直不動,雙手平伸向前,臉色煞白,表情恐怖,尤其從雙眼中閃爍出一種異樣的光芒,令人不自禁想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