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毅聞言一笑,摸了摸腰間的“浩然”微笑道:“但願如此吧,不過我還是堅信那小子會來的,一定會來的。”

“你啊,總是這麽頑固。”李繼先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不過話說回來,老黃還真會做生意,這茶樓地處繁華,抬眼就是黃山。虧他當初怎麽選的。”李繼先看了一眼樓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禁感慨道。

“當初我們幾個人之中就屬子彥最精明,如今我們還在江湖上風餐露宿,打打殺殺的,人家早已自在逍遙地在這裏當起了富家翁。不服不行啊。”

“喂,喂,什麽叫我們啊?拜托說清楚就你行不行?放著挺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為了江湖正義而到處奔波。我可是有兒有女,有家有業的,原本這時候我應該在家準備過端午節呢?還不是被你小子給硬拉來的,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對於老友的抱怨,蕭毅笑而不語。因為他心裏明白嘴上雖然這麽說,可隻要自己有求,李繼先永遠會是第一時間趕到那個,假如說這十年來的江湖歲月帶給他什麽收獲的話,或許就是這個生死之交。

“讓開,讓開。”正此時,忽聽得街上一陣**,蕭,李二人俱是一驚。低頭一看,隻見從街東頭來了一群僧人,各帶兵器,身著緇衣,態度頗為蠻橫。

李繼先看了兩眼,小聲對蕭毅說道:“是少林派。”

“嗯。”蕭毅點了點頭,不禁微一皺眉。“濟善方丈乃當世高僧,慈悲有道,怎麽門下僧人如今都變成這樣?”

“沒辦法,少林派近幾年發展好生興旺,弟子眾多,單憑濟善,濟和幾位長老如何管理得過來?難免良莠不齊,魚龍混雜。加上背後又有朝廷撐腰,也難怪這些弟子飛揚跋扈。少林派對於此次大會極為重視,“少林三濟”答應一齊出席,這三位可是有快二十年沒有一齊離開過少林寺了。因為門人眾多,所以據說會分批前來,這些弟子應該是負責打前站的,等見到幾位大師,我們再當麵與他們說說,今後可要好好約束門人子弟,不能壞了江湖上的風氣。”

蕭毅聞言點了點頭。正此時忽聽得街上又傳來一陣清脆的銅鈴之聲,接著隻見從街西頭緩緩來了一騎毛驢,上麵側坐了一位白衣女子,盡管青紗罩麵看不清容貌,可單看身姿就足以顯出必是一位美豔佳人。旁人見了少林派那群僧人氣勢洶洶,各帶兵器,早已遠遠避開,唯獨這匹毛驢不管不顧,依舊在道路中央往前直走,似乎視一眾僧人如同無物,結果正好在茶樓低下這兩路人馬是狹路相逢。

“阿彌托佛,前方那位女檀越,貧僧等正要趕路,勞您讓一讓,行個方便。”群僧見這頭毛驢居然不躲不讓,直接擋在麵前,心中俱頗有氣。不過一看上麵坐的是位女子,一時倒也不便發作。其中一位臉上長滿麻子的僧人主動上前打起了問訊,態度雖然倨傲,不過言詞總算客氣。

不料驢上那位女子似乎絲毫也不領情,冷笑道:“嗯,我道是誰,原來是名滿天下的少林弟子。怎麽?這條路這麽寬,本小姐走自己的,你們走你們,互不幹涉,如何非要我讓路?莫非這條路是你們少林派買下了不成?聽聞出家人講究克己從人,昔日佛祖割肉喂鷹,舍生取義,實可謂是大慈大悲,大仁大勇。怎麽後世傳人竟如此不肖?你們這麽多大男人不讓路,居然要讓我一個弱質女流讓路,天下焉有此理?你們還知道羞臊嗎?”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駭,心說這女子明知對方是少林子弟居然還敢如何說話,這不是公然挑釁嗎?旁觀眾人心向弱者,一邊埋怨這姑娘未免出言不謹,一邊暗暗替其擔心。而少林派眾人早已是又驚又氣,這一路僧人乃是當今達摩首座濟通禪師門下,這位長老武藝高超,冠絕同輩,甚至連掌門師兄濟明方丈論武藝都要比其略遜一籌,隻是為人未免狹隘了些,眼高於頂,看不起其餘門派,總希望通過朝廷能擴大少林派的影響,濟明,濟和幾位長老為此規勸他多次都是無用,正所謂近朱著赤,近墨者黑。天長地久其門下的弟子也難免受了師傅的影響,平時在少林寺中礙於清規戒律還不敢妄為,這次難得下山,一入這紅塵世界,難免就有些得意忘形,自覺高人一頭,滿望著橫行無忌,沒想到如今居然連一個弱女子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禁是氣滿胸膛,可群僧雖然難免有些目中無人,可畢竟還是名門子弟,感覺欺負一個弱質女流終究不妥,於是那個麻子僧隻好強壓怒火,上前繼續說道:“阿彌托佛,這位女施主,貧僧等不過請您讓一讓,言語之間並未有何失禮之處,您奈何出口傷人,言語不遜。莫非是要有意為難我等不成!”

“就是這樣,如何?”女子冷冷地答道。

群僧聞言無不驚駭,心說這女子莫非瘋了不成?居然敢當眾挑釁少林派,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有幾個性急的就欲上前動手。

“喂,喂,一群大和尚欺負一個弱女子終不成話。”李繼先在茶樓上見狀情知不妙,趕忙起身欲去阻攔,沒想到卻被一旁的蕭毅給攔住了。“別急,看看再說。”

“不是,老蕭你不是一貫抱打不平嗎?今天怎麽轉性了?”對於老友異常的反應,李繼先不禁疑惑道。

“別急,好戲這才剛剛開始,這幫少林弟子不動手是他們的福氣,要是動手恐怕就要自討苦吃了。”

“哎,你何出此言?”

“怎麽,到現在你還沒有認出那個小姑娘是誰嗎?”

李繼先聞言一愣,低頭仔細打量了那白衣女子半天,忽然靈光一閃。“莫非是她?壞了,少林寺這幫和尚有眼不識泰山,怎麽惹得這位姑奶奶身上了,這下非吃虧不可。”

此時隻聽那個麻子僧繼續說道:“我說這位女施主,貧僧等與你素不相識,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貧僧等因見你是一介女流,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並非是怕了你。小僧再問您最後一遍,究竟是讓是不讓?”

“還是那句話,不讓。”

群僧這下是氣炸了,他們自從下了少室山,無論官府還是江湖衝著少林派的名頭對他們都是禮敬有加,沒想到在這裏碰上個釘子,這回連麻子僧也再難容忍,怒道:“好,既然女施主如此刁難,休怪貧僧等得罪了。”說罷拉開架勢就要上前動手。眼看一場惡鬥在即,圍觀眾人不禁都替那位白衣少女捏了把冷汗,有些膽小的甚至緊閉雙眼,不敢觀看。

“喂,勞駕,讓一讓,借過。”正在這劍拔弩張之時,忽然隻聽群僧後麵一陣騷亂,接著從人群之中擠出了三個人。

“哦喲,怎麽這麽多光頭啊,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禿子開大會啊。”當先是一條七尺大漢,肩寬背厚,膀大腰圓,肩扛一條熟銅棍,滿臉憨傻之氣。

“鐵牛,別胡說,這些都是出家的僧人。”在他身後則是個瘦小的年輕人,聽他口出妄言,表情不禁有些尷尬。在他右手邊還牽著個小女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清秀可人。從三人的衣著來看似乎是剛從鄉下來。

“僧人,是不是就是廟裏的和尚啊?”黑大漢繼續問道,絲毫沒有注意周圍人嘲笑的目光。

年輕人見他什麽都要問,實在有些掛不住,隻好微微點了點頭。

“哦,我小時候跟隨爹爹去過縣城的廟會,那廟中的和尚確實也沒有頭發,不過看起來都挺老,而且也沒這麽多啊。諸位和尚請了,我等正要趕路,麻煩你們讓一讓好不好?”這黑大個雖然似乎並不了解和尚具體是怎麽回事,可也知道他們身份特殊,當下言語之間頗為客氣。

少林群僧原本眼看大戰在即,沒想到被這幾個不知從哪來的鄉巴佬給攪了局,尤其是黑大個剛才開口光頭,閉口禿子,著實犯了群僧的忌諱。此時聞聽黑大個之言當即沒好氣地說道:“少林弟子在此辦事,無關人等退到一旁。”

年輕人聽到“少林弟子”四字頓時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態非輕。可偏偏那黑大個是個渾人,見對方態度蠻橫,當即有氣,怒道:“你這和尚好不講理,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麽你們能走,別人不能走。少林弟子就可以這般霸道嗎?”說著就與群僧爭執了起來。

群僧心想都怪咱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怎麽淨遇上這種刺頭。這樣鬧下去成何體統?群僧中年紀最長之人法號智嘉,也看出這幾個乃是鄉野之人,不願與他們計較,當即上前一把抓住黑大漢的手臂往外一帶,偌大一個人居然被他橫著甩出一丈多遠,險些摔倒。“幾位施主休得吵鬧,等貧僧等辦完事自然會放你們過去,靜請稍待。”說罷轉身便走。依他的意思,露一手本領給幾個人看看,先嚇唬住他們,等轉過頭對付完那個白衣女子再說。

他算盤打得是挺精,可沒想到這黑大漢雖然傻頭傻腦,性子卻頗剛烈。被智嘉這一摔非但不服,反而激發了其好勝心。怒道:“好一個賊禿,想動手是不是?休走,吃你鐵牛爺爺一棍。”說罷對著智嘉便是當頭一棍,圍觀眾人見狀頓時一陣驚呼。智嘉聞聽身後惡風不善,早有防備,見這一棍來勢凶猛,知道對方必定有些氣力,不能硬接,當即側身避開,黑大漢一擊落空,就在這當口,隻見智嘉一矮身施展了一招掃膛腿,直擊對方的下盤,黑大個猝不及防,頓時便被絆倒在地,仿佛一座小山轟然倒下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