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英是鐵飛雁的首徒,今年剛剛二十出頭,為人正派,用功也勤被公認為當今鷹爪門第二代的頭一位人物,深得師傅的疼愛,鐵飛雁平時有什麽行動時常會帶著他,這次也一樣。來到南京後鐵飛雁說有些私事要辦,就和大隊人馬分開了,其餘的弟子一個也沒帶,隻讓錢英跟著自己。而現在鐵飛雁昏迷不醒,知道整件事詳細經過的隻剩下他了。蕭毅見到他時,他正在旁人的幫助下處理傷口,從他的神色看得出受驚非小,一見蕭,李二人前來,錢英趕忙站起行禮,結果被蕭毅又給按了回去,開始詢問起整件事的經過。

“我們到南京之後,師傅說要去拜訪個朋友,讓張師叔他們幾個先走,隻帶了我一個在身邊。下午我們到了莫愁湖邊,師傅似乎一直在等某個人,可問他他又不肯說是誰。大約黃昏時分,忽然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蕭李二人聽到這都是一驚,心中似乎都猜得了來者是誰。

“起初我和師傅都不知道他是誰,結果他一上來就點名找師傅,果然一對話我們才知道原來此人就是笑閻羅。原本我們此行就是為了找他,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先主動找上門來。”

“他長的是何模樣?”蕭毅問道。

“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不高,五官倒還整齊,就是那眼神實在有些嚇人。師傅當時就質問他為什麽要和我們鷹爪門為難,可那小子卻有些蠻不講理,沒說上兩句話就直接動上了手,若說此人的武藝確也真高,師傅和他鬥了數十合居然占不到絲毫便宜,最後一不留神居然被他擊倒在地,當時就口吐鮮血。可那小子居然還不依不饒,上來又接連是幾記重手,分明是要取人性命。我在一旁看不過眼,忙想上前製止,可惜本領低微,非但沒幫上忙,反而自己也受了傷。最後他見師傅已經昏迷不醒這才住手,然後不知從哪找了四個轎夫,花錢雇他們把我們師徒倆送到這裏,我問他這麽做有何企圖,他隻笑笑說等群豪見到我們師徒倆便會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就離開了。我猜想他或許是想借此來向英雄大會示威也說不定。”錢英說這番話時神色驚恐,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可怕經曆中。

“錢老弟受苦了,你傷勢如何?讓我看看。”蕭毅聽罷,趕忙上前觀察錢英的傷勢,表現的頗為關切。

“多勞蕭大俠費心,我的傷勢並無大礙,倒是我師傅,他老人家傷勢如何?”錢英說的這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蕭毅趕忙把他按回了椅子,安慰了幾句,叮囑錢英好生修養,這才與李繼先轉身離開。

“你怎麽看?”走廊上李繼先問蕭毅。

”和你想的一樣。”

“你也察覺事有蹊蹺了?”

“笑閻羅一路上的行徑雖然乖張,可似乎並沒有刻意針對過誰,以他的作風不像會做出如此挑釁的舉動,這可是公然和與會的各路群豪宣戰啊。而且他是怎麽知道鐵飛雁今天會去莫愁湖的,是他約出來的?可為什麽呢?就為了他孤身一人時方便下手?那換個目標不行嗎?此次孤身一人來參加英雄大會的也有不少,豈不是更容易下手?當然最讓我起疑心的還是鐵飛雁的傷。”

“嗯,背上的傷和其他地方的傷明顯不是同一個人造成的。”

“不錯,似乎是有人故意想將整件事嫁禍給笑閻羅,所以刻意模仿他的出手。可鐵飛雁畢竟是十二神將之一,普天之下單打獨鬥能勝過他的並不多,而同時還能將出手刻意模仿成另外一個人的更是少之又少。而既然要將整件事弄成是笑閻羅所謂,又不能給鐵飛雁下毒或者下藥,這不符合那個人的作風。所以最有可能就是有人出奇不意的偷襲,製服鐵飛雁,然後別人再在他已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模仿笑閻羅的出手將他擊成重傷。但鐵飛雁是老江湖,假如是在麵對強敵的情況下不可能對後背這樣的弱點毫無防範,除非。。。”

“是他信任的人。”

“這種可能最大,而那個人的武功並不比鐵飛雁高多少,所以在偷襲時必須全力以赴,保證一擊致勝。而一個習武之人在這種時候通常都會用自己最熟練的功夫,這也就是為什麽隻有這裏的傷與別處有所不同。因為那個人當時已顧不上去模仿別人了。這個人既是鐵飛雁非常信任的人,可武功又不和他差不多。目前看來最可疑的就是。。。”

“你懷疑錢英?”

“嗯,目前他的嫌疑確實最大,畢竟鐵飛雁目前昏迷不醒,整件事的目擊者就隻有他一個人。”

“你似乎忘了那些轎夫。”

“哼,那些人多花幾個錢讓他們說什麽不行,再說了,要找個和笑閻羅外形相貌比較接近的人也不是什麽難事,何況當時已經是黃昏了。”

“所以他剛才特意察看了他的傷勢?”

“嗯,戲做得確實是很足。那幾處傷勢都是真的,而且下手不輕。不過。。。”

“不過什麽?”

“戲似乎有點過,假如按他所言笑閻羅隻是不希望他打撓,那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麽多傷。”

“可這一切隻是你的推斷,還沒有證據是嗎?”

“嗯,現在我隻能說整件事比較可疑,看來似乎已經有人盯上了這次英雄大會,你我還需加倍小心,如今當務之急是先醫治好鐵飛雁,假如他能醒過來那整件事就可能水落石出,另外你派人看緊錢英,以防他再多生事端。”

“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看來咱們擔心的事似乎真的要發生了。”

蕭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望著天空,此時一陣烏雲飄過,將星月遮去了大半。。。

第二天鐵飛雁被襲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南京城,街頭巷尾但凡是習武之人莫不在議論此事,眾人在驚訝於笑閻羅的膽大放肆之餘,更是對即將召開的英雄大會多了幾分期待,畢竟看熱鬧哪有嫌事大的?

比如此時在南京城東的這個小飯館裏就正有一夥人在談論此事,假如你僅僅以為他們是在聊八卦那就錯了。他們可不是滿足於僅僅當一名看客,而是希望參與到整件事中分一杯羹。當然他們並不是什麽英雄,而是一群賭徒。關於賭博這種事似乎已經很難考證其起源了,不過想來曆史應該很久遠了,久遠到人們能發展出各式各樣的賭法以及賭具,其中就包括竟猜。。。

“我壓半吊錢,賭這次笑閻羅不敢去赴英雄大會。”一個賭徒邊說著邊將半吊錢猛地拍到桌上,樣子還真有幾分豪爽。

“我不信,這笑閻羅竟然連十二神將都敢公然挑戰,擺明是沒把此次英雄大會放在眼裏,我猜他一定會去。”此時一旁一個瘦小漢子反駁道。

之前那個賭徒明顯不樂意了,“我說燕小七,你別光說不練行不行,要真敢賭你下注啊。”

那個叫燕小七被同伴這麽一說明顯有些著急說道:“你著什麽急啊,這種事總得看看才行吧。”

“我看你小子是又沒錢吧。”另一個賭徒忽然插嘴道。

此言一出眾賭徒一陣哄笑:“我看也是,你小子八成昨晚又把錢輸光了吧,當心回家又被你們家媳婦教訓。”

“我看這小子昨晚八成就嚇得沒敢回家。”

眾人七嘴八舌這一擠兌,燕小七明顯覺得有些掛不住,忙說道:“賭就賭,誰不怕誰啊。”

“那你小子倒是下注啊,怎麽身上沒錢了?那把你媳婦壓上也成啊。”眾賭徒又是一陣哄笑。

所謂人要臉,樹要皮,被眾人這麽一說燕小七隻感覺血灌瞳仁,亢聲道:“你們少看不起人,七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說罷從腰中掏出一隻玉手鐲往桌上就是一拍。

若說這莊家雖然放賭,為人到還不壞,他和燕小七一向熟識,見狀到是一驚,忙說道:“小七,這不是你媳婦當年的陪嫁嗎?你怎麽把這給壓上了,這要讓你媳婦知道還不和你沒完,趕快收回去,賭桌上可不能開這種玩笑。”

可燕小七此時早已是頭腦發熱,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規勸,賭氣道:“你別管這麽多,這是我們家的事,願賭服輸,出了事我一人承擔,你就說收不收吧。”

此時和他相識的幾個賭徒也一再勸他不可如此衝動,可這燕小七蠻勁發作誰勸都不聽。

“我看你還是別下注的為好。”此時忽然從眾人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眾人抬頭一看,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年輕人,神情輕鬆,一邊看著賭局,一邊啃著半張燒餅。。。

燕小七一看對方並不相識,心中本就正沒好氣,於是說道:“我說你小子誰啊,要賭便賭,不賭就走開,誰讓你在這多口。”

年輕人這一聽反倒樂了,說道:“這位小哥好大的火氣啊,我是為你好,剛才坐莊那位大哥不是說了嗎?這是您媳婦的陪嫁,輸了怪可惜的。”

年輕人這幾句分明就是好話,可此時在燕小七聽來卻極不入耳,忙反駁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要你多管,老子我願賭服輸,再說你怎麽就知道這笑閻羅不會去赴這英雄大會?”

年輕人聽了,一陣苦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您還別說,這件事我還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