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快,痛快。對了,剛才被那麽一鬧幾乎忘卻,來,讓孤王瞧瞧這個傳說中的笑閻羅究竟是何模樣?”王爺此時心情大好,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說著竟然就從座位上下來,要親眼看看褚桀的屍體。一旁的李淮之前一直沒有說話,此刻見狀不禁勸阻道:“王爺,您是何身份?一個區區江湖人物的屍體有什麽好看的,讓他們把布拉下來您望一眼就是了。”

“無妨,無妨,仙長不必多慮,孤王幼習弓馬,非比一般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仙長莫非是怕孤被屍體驚嚇到不成?孤欲舉大業,雖血流成河尚且不惜,區區一個死人難道還能奈我如何?”王爺說罷,當下不顧李淮的勸阻大踏步去到褚桀身前,往著他狂妄的背影,李淮眉頭間不禁掠過一絲憂色,暗道:“居上位者理當如綠履薄冰,如臨深淵,雖殫精竭慮尚且不及,今觀王爺好大喜功,輕佻冒進,量非能成就大事者,我此番下山莫非來錯了不成?”

此時早有人將褚桀身上的白布揭開,隻見其雙目緊閉,麵如死灰。“哦,原來這就是笑閻羅的本來麵目啊,感覺比想象中要年輕啊,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傳聞中宛如鬼神的殺人狂魔原來竟長的這幅模樣。。。”王爺見狀不禁感慨道,不過這也不奇怪,大多數人第一眼看到褚桀都難以與傳聞中那個可怕的家夥聯係起來。

王爺此時似乎心情不錯,從下人手中取過酒杯衝著褚桀說道:“褚壯士,你雖然不能為孤王所用,可畢竟也算是一世豪傑。今日孤王就敬你一杯,願你早登極樂,如有來世當為孤王效力!”王爺說罷當即深施一禮,以表尊重。

“王爺小心,他是詐死!”正此時忽聽一旁的李淮一聲高喊,眾人正自驚訝,不可思議地事發生了,明明已是具“屍體”的褚桀忽然睜開了他的雙眼!

眾人驚覺不好剛想出手,可為時已晚,褚桀翻身躍起直撲王爺而去,若說王爺此人倒也並非一般的紈絝子弟可比,幼習弓馬,平日也曾跟隨府中的眾多高手習些拳腳棍棒,此時見狀不好也連忙閃避,身法之靈動竟不輸於江湖上一些成名人物,隻可惜他麵對的是笑閻羅.

"別動!"隻一眨眼的功夫,褚桀的三尖匕首鉞就頂在了王爺的咽喉上.

"大家都住手."要說來王爺此人卻也頗有幾分膽氣,遭此突變,頭腦居然還能保持清醒,他知道笑閻羅是什麽人,當下選擇乖乖聽話,忙出言勸阻了正欲撲上來的眾人.群豪眼見王爺命懸人手,一時間倒也頗有些投鼠忌器,當下隻好團團將二人圍住,可就是誰也不敢貿然上前.

"讓他們放下武器,遠遠退開."褚桀命令道.

王爺沒有回答,笑閻羅手上頓時加力,王爺隻覺脖子微疼,接著鮮血順著三尖匕首鉞緩緩淌下.

"要想活命就乖乖聽話,讓他們放下武器趕緊退下!"褚桀再次命令道,口氣強硬已極.

王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對群豪說道:"按他說的辦."

"可是王爺..."拓跋飛英等人聞言似乎還有點猶豫,可當看到王爺衝眾人一瞪眼,當下也隻得乖乖聽話,不一會大殿地上就丟滿了兵刃.

"上麵那位可是妙智觀的李觀主嗎?"褚桀撇了一眼依舊傲然而立的李淮.

"即知我名,何必多問."李淮傲然答道,此刻他或許是整個現場為數不多還能保持冷靜的人之一,盡管這種冷靜或許隻是裝出來的.

"果然是你,久聞太乙神劍大名,不想今日能夠在此相逢,幸會,幸會,可惜,可惜."褚桀起先聽聞對方竟然真是乾坤十三絕之一的李淮不禁滿臉興奮之情,可說到最後又不禁搖頭歎息了起來.

"可惜什麽?"李淮見狀不禁好奇道

"褚某一生好鬥,像您這樣的對手實在是苦於而不可求,隻可惜今天礙事的人太多,否則一定要向您老當麵討教幾招,遇高人卻交臂失之您說可不可惜?"說到這裏褚桀臉上滿是失落之情.

李淮見狀不禁冷笑道:"原來如此,其實說來真正應該感到可惜的或許是貧道才是."

"道長何出此言?"

"人言笑閻羅乃是頂天立地的豪傑,光明磊落的英雄,原本貧道此番下山還頗欲與你一會.可沒想到本人居然是個隻會靠裝死暗算他人的卑鄙之徒,實在是見麵不如聞名啊."說到最後李淮不禁搖頭冷笑了兩聲,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道長不必言語相激,今日情況特殊,非比江湖上決鬥較藝,說不起什麽卑鄙不卑鄙了.再者一說你們剛才幾百個人圍攻我一個難道就算公平,算是光明磊落了?道長要是不服,咱們今後改日再找機會單獨切磋,可今天閣下若是稍有妄動,我可不敢保證王爺的性命.說來道長的控鶴功名滿天下,不過在下的三尖匕首鉞也不是吃素,要不咱們比比看誰快?"原來李淮擅長一門絕藝名喚"控鶴功",類似於百步神拳劈空掌一流,據說練到高深處能夠隔空取物.褚桀生怕他突然發難,幹脆拿王爺的性命來作為要挾,他知道今天的情況九死一生,故而幹脆孤注一擲.

這一下果然奏效,褚桀此時正好處於老道的攻擊範圍之內,而且腿上有傷,行動不便,李淮自問絕對能夠擊中對方,可偏偏笑閻羅拿王爺作為擋箭牌,不由得令李淮感到投鼠忌器,畢竟"控鶴功"施展出來終究不可能如同拳腳那樣收發自如,萬一失手傷到王爺,豈非弄巧成拙?李淮心高氣傲,雖然受了王府的延攬,可畢竟不同於左魁等人甘為奴才,王爺的死活他倒並非如何在意,可假如失手自己一世英名豈非毀於一旦,故而遲疑了一下,李淮還是隻好冷冷答曰:"沒想到堂堂笑閻羅居然也幹這綁架人質來相要挾之事,你自甘墮落,老夫可不能陪人同流合汙.也罷,咱們改日再戰."

以李淮的身份當真稱得起是一言九鼎,絕無反悔,他既然這麽說也就意味著今天不會對褚桀出手,滿殿眾人笑閻羅最忌憚地就是這個老道,聞聽此言心中不禁暗出了一口氣,笑道:"如有改日,一定奉陪."

"壯士住手,有話好說!"此時婁妃在後麵得到消息,急忙趕來前殿.眾人正自進退兩難,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收拾,見她進來無異見到了主心骨,當即紛紛行禮.

"哦,原來這位就是王妃啊,草民這廂有禮了."褚桀剛才施展的乃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一門絕藝名喚"龜息功",一旦施展使用者就能進入一種類似龜蛇等動物的冬眠假死狀態,不但呼吸脈搏等生理現象皆能暫時停止,就連肉體也能如同死者般逐漸僵硬,對一切外感毫無反應,可使用者的神誌依舊保持清醒,剛才眾人的對答褚桀都聽在耳內,知道這位王妃乃是個良善之人,當下言語之間頗為尊敬.

"壯士既然識得本妃,那一切就好說了,你有什麽條件隻管講來,隻要合理,本妃都可以做主.可前提是你不能再傷及王爺,否則你稍闖王府,劫持藩王,本妃隨時有權命人將你就地正法."這位婁王妃出身書香門第,頗有膽識,故而此刻雖然丈夫被劫,命懸人手,可她說話依舊不卑不亢.

"好說,其實草民與王爺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本也不願傷及性命,今日實是情勢所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難得王妃如此通情達禮,隻要你們能夠滿足我的條件,那草民可以保證王爺的安全.可假如貴方耍什麽花樣,那就休怪到時玉石俱焚!"

"愛妃,不必與他討價還價,整個南昌府都是本王的地盤,隻要得到消息片刻之間就能有千軍萬馬到此,他要敢傷孤一根汗毛,今天就休想離開這王府,孤乃是太祖洪武皇帝子孫,豈可向這等江湖草寇妥協退讓!"沒想到此時王妃尚未開言,咱們那位被劫持的王爺卻已發話,盡管命懸人手,可這番話說來卻也是慷慨激昂,頗有視死如歸的氣勢.

褚桀聞言也是一愣,不過他明白此時自己絕不可以有絲毫示弱,否則勢必處於不利之地,於是便冷笑道:"哦,看不出王爺竟有如此膽氣,好,佩服,佩服.也罷,反正褚某原本就是個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過得是刀頭舔血的生涯,今天能有王爺這樣的天潢貴胄,鳳子龍孫陪葬,這筆買賣也算劃得來.不過王爺,看著自己的王圖霸業也隨之消失,您就舍得?富貴不與擔夫爭道,王爺此舉未免不智哦."

"這..."其實王爺是個誌大心高之人,好好一個藩王都不願做,而要冒身敗名裂的風險去謀反,這樣的人怎麽會舍得就如此去死.他剛才所言其實也無非不想示弱於人前而已,畢竟被人拿刀尖頂著脖子這種情況換了誰會不緊張?褚桀通過剛才裝死時偷聽到的他與眾人的對話,多少摸到了這位王爺的脾氣,故而此刻句句話都打動了對方的內心,王爺到此時也不禁有些猶豫."為山九仞,隻差一簣.眼看起兵在即,難道我就在此陪這麽一個武夫徇死?"

"壯士不必多心,本妃在此向您保證,隻要王爺安全無恙,我們絕不為難於你."要說畢竟婁妃與王爺夫婦多年,心意相通,此刻鑒貌辨色,知道王爺已頗動心,隻是礙於麵子不好開口,自己乃是女流,沒什麽可顧忌,故而當即開口勸說道.

“好,難得王妃如此痛快,那請命令王府內的所有衛士放下武器,讓開一條路,另外麻煩幫我準備兩匹快馬,再次提醒王妃一句,大家都不想王爺受到傷害,所以請不要耍任何花樣,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