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唐豔卿說得如此決絕,褚桀沉默了,若論比武較量他是內行,可眼前這種兒女情長實在讓他不知該如何應付,換了別人也許高興來不及,可褚桀內心已經將唐豔卿當作了朋友,笑閻羅一生橫行不法,作惡多端,可唯獨傷害朋友這件事是他絕對不會去做的。

“那假如我一腳踏兩船你樂意嗎?”

“這。。。”唐豔卿愣住了,她沒想到褚桀竟會忽然問起這個,雖然在那個時代大丈夫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本也平常,可愛情這件事畢竟是自私,這世上有多少人會心甘情願自己的愛侶喜歡自己的同時心裏還想著別人?何況唐豔卿原本就是個那麽清高的女子。

“怎麽樣?有些事說說容易,真輪到自己身上就接受不了吧?我不能放棄媳婦,所以假如你一定要堅持,那我隻好周旋在你們倆個人之間,和她在一起時我當然會想到你,可和你在一起時我內心又能不想到她嗎?而假如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與一個好時忘記另一個,那如此薄情寡義的男人又值得你去愛嗎?這樣對大家都不公平,雖然說起來或許有些殘忍,可為了妹子你好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早點放棄。你能有這心意我很感動,隻可惜咱倆沒那個緣分啊,快點換班時間了,咱們這麽抱著被別人看見未免不合適,所以妹子你還是放手吧。”褚桀一語雙關道,同時生生拉開唐豔卿抱在自己腰間的雙手,他能夠感受到對方拚命在抵抗,甚至將一雙玉手拉得通紅,人非草木,褚桀也能感受到她的那份不甘,那份執著,隻是他明白此時的心軟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笑閻羅在關鍵時刻從來不會猶豫遲疑,最終他還是咬牙分開了唐豔卿的手,頭也沒回便穿進了船艙。

明月高懸,銀白色的月光將唐豔卿的身影照得如此孤單,如此清冷,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她從未感到如此挫敗過,那天晚上在贛江的滾滾濤聲中似乎能聽到一個女子哭泣的聲音。

眾人抵達九江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幸好一路平安。一進城他們就察覺情況不對,一打聽才知道王爺昨天就已經扣押了包括巡撫在內的一眾地方大員,以奉太後密詔為命舉兵謀亂,江西大震,黑龍會眾人群起響應,聯合水匪奪鄱陽湖一帶大小船隻,據說不日即將攻打九江,一時之間隻鬧得人心惶惶。群豪聞言心知不妙,忙回到鏢局,幸好李繼先等各路人馬接到消息據以回轉,當即大家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項宣是本地人,熟悉情況,第一個表示:“九江此地太平已久,民不習戰,兵備亦頗鬆弛,一眾官員更多是貪生怕死之輩,叛軍蓄謀已久,士氣正盛,此番大舉前來隻怕是城池難保。”

“那難道就坐視反賊攻陷這裏不成?”說話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黑臉大漢,隻見其虎額,豹眼,頗似戲台上的張飛,相貌=極其凶惡,身高七尺上下,體格健壯,說話聲若洪鍾,正是當今武林“少十八傑”之一“黑煞神”厲剛,一套“黑煞掌”那是聞名江湖,不過其實力比之唐豔卿,項宣等人還是頗有不如,隻是生性嫉惡如仇,頗有俠名。

“厲大哥切莫著急,我話還沒說完呢,這次咱們群豪聯盟為的不就是幫朝廷對抗叛逆嗎?何況我們項家兩代在這九江經營數十年,全部身家俱在這裏,難道就舍得如此輕易放棄?小弟隻是想說如今情況緊急,單靠我們以及官府的力量隻怕萬難抵敵,若要破賊除非是另想他策!”

“項老弟有何妙策?”李繼先不禁問道,這幾天為了武林大會以及追尋褚桀的事,“八臂大將”的臉上明顯多了一絲疲憊。

“如今朝廷昏聵,權奸當道,官員上下大多無用,唯僉都禦史王大人文武雙全,智勇兼備,堪稱當世人傑。前不久福州亂兵鬧事,朝廷派其鎮撫,如今正好在江西境內,他老人家昔日在南贛一帶剿匪多時,兩江一帶兵馬多為其舊部,若能得他老人家登高一呼,想來足以組成一支對抗王爺的戰力,隻是如今省內官員或關或殺,大多遇害,不知他老人家是否無恙,如今第一步就是聯絡上他老人家。”

這位王禦史此前在閩贛一帶剿匪,屢建奇功,甚至不少數十年巨寇慣匪,也被其一掃而空,江東百姓敬若神明。故而聞聽項宣此言群豪莫不點頭,都覺得當今能撲滅眼前亂事者非此人不可,當下均無異議。

“項兄所言在理,尋找王大人下落這件事就請交給我們丐幫吧。”眾人扭頭一看,說話的非是旁人,正是“少十八傑”之一“醉金剛”穆華,原本此次黃山大會丐幫代幫主袁天化意欲親來,可結果半路上得知一件重大消息不得已中途折返,隻好委派自己的得意弟子穆華代為出席,丐幫這兩年雖然人材凋零,聲勢日微,可畢竟幫眾遍天下,耳目靈便,由他們出麵打探確實是再合適不過。

“既然丐幫的諸位兄弟肯相助自然最好,隻是此事關係重大不容有失,蕭某不才就隨各位一起走一遭吧。”蕭毅為人謹慎,雖然覺得丐幫此去應無大礙,可為策萬全還是準備親自出馬,旁邊的李繼先一聽心中不忍,忙上前勸解道:“老蕭,自從黃山大會之後你就沒好好休息過,也不照照鏡子自己如今累成什麽樣了?所謂大將壓後陣,如今既然幾位正,副盟主都不在,那你就是大家的主心骨,理當留在九江指揮,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老李你這又是何必呢?說我累,你自己又何嚐休息過呢?看看你白頭發都多了。既然黃山大會大夥推舉我為總指揮,那我理當身先士卒,以做表率,豈可總看著大家去拚命。”蕭,李二人說著說著就爭執了起來,各不相讓,其實大夥也都明白他倆這是互相體諒,都希望能為朋友減輕些負擔,一時莫不感動,趕忙紛紛上前相勸。俞娟兒生性孤傲,原本不想與群豪會麵,可由於此次事態緊急,迫不得已才隨眾人進了城,此前一直自顧自坐在牆角,看眾人商議也不說話,可此時見蕭,李二人如此實在是忍耐不住,當即冷笑道:“倆個大男人爭來奪去也不怕大家笑話,依我看不如你倆一起去,在場的這麽多人全都去,到時王大人還沒找到,隻怕叛軍已經打到了北京城了。”俞娟兒這番話明顯與帶譏諷,幸好蕭,李二人與她都是老交情了,當下倒也不以為意,不過被她這麽提點,也覺得此時為這種事爭執確實有些本末倒置,一旁的顧月見狀當即自告奮勇上前說道:“老蕭,娟兒姐姐說得在理,如今情況緊急,九江這裏還需要人坐鎮,如今幾位盟主都不在,除了你還有誰夠資格統轄群雄,尋找王大人這件事還是交給老李與丐幫的朋友們負責吧,你還是還不放心,我陪老李走一趟。”

“這。。。也罷,既然你們倆人肯出馬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隻是不知大家的意見如何?”不可否認蕭毅這個人優點確實不少,堪稱當今武林第一流的人流,隻是行事有時未免太過小心,直到此時他還要遵循眾人的意見,不敢獨斷專行。

“李,顧二位俱係”十二神將“之列,名滿天下,智勇兼備,實是執行此任務最合適的人選,我等俱無異議。”

“好,既然大夥都同意,那此事就這麽定下了,那項老弟你還有什麽別的要補充嗎?”

“哦,找到王大人固然重要,隻是官兵調動太費時間,正所謂遠水難解近渴,眼下當務之急是尋找援兵,加強九江的守備,以便我們能堅持到官軍到來。”

蕭毅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九江地處險要,一旦失守對全盤戰局都有影響,說什麽也不能輕易讓其落入叛軍之手。原本各門各派的人馬雖然不擅長戰場搏殺,不過聚集起來也未嚐不是一場戰力。我這就飛鴿傳書通知各路人馬。”

“假如各門各派的朋友能夠大舉趕來自然最好,隻是。。。”

“隻是,項老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如今大家協力抗敵,一切以大局為重,沒什麽可顧忌的。”

項宣本是半個生意人,說話難免圓滑些,如今被蕭毅這一點破,反而顯得自己虛偽,臉上頓時微微一紅,趕緊接口道:“哦。蕭大俠所言極是,到是兄弟我未免矯情了,其實我的意思是等各門各派的人馬趕來也需要時間,隻怕還是杯水車薪,難以濟事。”

“那項老弟可有什麽高見?”

“眼下正好有一支人馬,離此不遠,若是他們肯出手相助,那想守住九江未嚐沒有勝算。”

“哦,竟然有這樣的人,項老弟你指的是?”

“不知蕭大俠可否聽說過陳柯世家?”

蕭毅何等見識?聞聽此言頓時眉頭一皺,驚訝道:“老弟所說的莫非是“獨霸洞庭湖,稱雄吳楚地”的陳,柯二姓?”

“不錯,正是他們。國初太祖皇帝與偽漢陳友諒爭奪天下,鄱陽湖一戰陳友諒兵敗身亡,後來其子孫宗族就散落至江西,湖南兩地,一部分為避追殺該姓為柯,故而世人並稱為”陳柯世家“,其族好勇善鬥,頗有祖上遺風,世世都有智勇出色之人,往往推其一人為主,稱雄一方,連地方官也奈何他們不得,有時反而要與他們溝通往來,故而其勢極盛,地方上有什麽地痞無賴,或者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犯案在身往往都去投奔於他,宛然昔日的水泊梁山相似,若是他們肯出手相助,則足以與叛軍一戰。”

蕭毅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他們的事跡我倒也聽過,雖然不是什麽正經的武林門派,不過所作所為倒也頗具豪風。隻是不知他們此番肯否出手相助,項老弟莫非與他們有交情?”

“交情倒談不上,可小弟家世代走鏢,難免要與各地的綠林豪族打好關係,陳,柯世家稱霸洞庭水域,小弟為了生意往來也曾親自拜訪過幾次,與幾位當家人具有一麵之緣,這些年每逢節日也斷不了給他們送去厚禮,總算他們給小弟幾分薄麵,從來沒有動過”雙義鏢局“的鏢,因為有這層關係,所以小弟覺得可以一試,隻是聽說他們這幾年與黑龍會也頗有往來,所以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