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大概你也猜的了."唐豔卿冷笑道,假如說剛才阿依古麗看待對手落敗時的眼神透出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之感,而此時唐豔卿的表情則有如女王般由裏而外的自信高傲,二女似乎代表了兩種完全相反的美麗.

阿依古麗此時又羞又惱,可很快卻怒極反笑道:"姓唐的你別得意,你恐怕還哦不知道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吧?"

"哦,是嗎?我怎麽覺得大難臨頭的應該是你才對,子午見骨膏發作極快,你要再不用解藥,這隻胳膊恐怕就要廢了."唐豔卿將手帕小心翼翼地疊起收好,望著阿依古麗的傷口冷冷說道.

"你怎麽知道?唉,糟糕,糟糕."聽到"子午見骨膏"這幾個字阿依古麗不禁神色大變,可眼珠一轉立刻了然,不禁連連叫苦,原來緊背低頭花裝弩有個重大的弱點,因為箭枝作到太過細巧,所以除非是命中咽喉,心髒等要害部位,否則很難對敵人造成致命傷,而飛鷹堡一向以暗殺為業,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致敵死命的機會,故而在弩箭上淬了一種西域奇毒"子午見骨膏",據說此毒由南宋未年一位武林奇人所創,毒性陰狠霸道,一旦中毒,傷處的肌膚就會開始迅速潰爛,並且向全身擴散,一旦腐爛至骨其人必死,由於中毒者基本沒有人能熬過十二個時辰故而得名.所以隻要淬了這種毒藥,即便無法命中敵人要害,甚至被敵人接住,隻要對手肌膚碰到哪怕一點同樣可以致人死命,唐豔卿剛才用嘴接箭原本萬無幸存之理,可阿依古麗忘了一點,對手姓唐啊,漢人之中用毒唐門若認第二,隻怕真沒誰敢認第一,唐豔卿自幼與毒物為伍,剛才弩箭飛出,她隻覺迎麵一股腥氣,就已經猜出箭上有毒,心中有持無恐,這才敢用嘴接箭,剛才她躺到在地時早已暗中塗抹了解藥,雖然無法盡解,可卻足以控製毒性的蔓延,雖然這"子午見骨膏"藥性獨到,可以唐門手段事後隻要花點時間一樣可以轉危為安,阿依古麗想通此節不禁是連連叫苦,扭頭再一看傷口處流出的血液早已由紅轉黑,周圍的肌膚也漸漸開始紅腫起來,眼見是毒性開始發作,一想到身中此毒後死狀之慘,饒是阿依古麗心狠手辣,此時也不禁嚇的是魂飛天外!

她趕忙伸手想把弩箭先拔出來,可身子剛剛一動,唐豔卿就立刻上前,一腳踩住了她的手.

"別動!"別看唐豔卿平日在褚桀麵前溫柔隨和,當真狠起心來卻也決不留情,這一腳直踩得阿依古麗眉頭緊皺,微微呻吟.

"你們"冷血十三釵"平素殺人如麻,滿手血腥,不知害了多少無辜,原本你既然已經受傷,本姑娘不該再如此咄咄逼人,可善惡到頭終須報,今天就讓你也體會一下死在自己手上那些人的痛苦."唐豔卿朗聲說道,雙眼精光四射,顯得大義凜然.

而阿依古麗此時卻有苦難言,手上被踩雖然痛楚,可對於習武之人而言還可忍受,可眼看肩膀上的紅腫越來越明顯,她心知"子午見骨膏"藥性霸道,一旦開始潰爛,既使用了解藥,也難免落下殘疾,可她也看出來了唐豔卿心狠手辣,既然存了殺己之心,無論如何哀求利誘也無濟於事,故而此時是心急如焚,額頭上早已見了汗珠.

此時正值下午,陽光將阿依古麗的身體照耀地分外顯眼,那美麗如藝術品的身軀此時因為痛苦而不動扭動,那雙美麗的眼睛中閃爍著恐懼,眉頭微蹙,晶瑩的汗珠在陽光反射下宛若珍珠,盡管明知是戰場,可在場許多人還是不由得為這幅畫麵而看癡了,美人,鮮血,痛苦...這或許是許多男人春夢中才會出現的畫麵吧,盡管殘酷卻洋溢著一種一樣的煽動力.有幾個人原本想上前"英雄救美",可一看到唐豔卿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又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唉,真是麻煩."忽然此前一直無動於衷的葉公子長歎了一聲,緩緩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小心!"忽然一旁觀戰的褚桀不禁一聲驚呼,同時整個人快如閃電般的衝了出去.

寒光閃過,地上多了一灘血跡,在場大多數人甚至都沒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再一看阿依古麗身前所站的人不知何時竟從唐豔卿變作了葉公子,而平素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他,此時整個人的氣質似乎完全改變,透出一股難以名狀的壓迫感,手中則多了一柄彎刀,一柄宛若新月的彎刀,鮮血順著刀刃緩緩滴落,與其主人臉上那股殘酷的笑意相得益彰.

"居然能用手擋下我這一擊,很了不起啊."葉公子笑道,似乎連他的聲音也在一瞬間變得截然不同.

另一邊,唐豔卿隻感覺一股惡風襲來,速度之快,勁力之強居然讓自己無法抵禦,可正當自己來不及反應之時,忽然有人從背後拉住其的衣領,一把將其拎了起來,而她自己居然也同樣來不及抵禦.等她恢複意識時,整個人已如同老鷹爪下的小雞般被褚桀高高提在半空,而笑閻羅的右手上鮮血正在緩緩躺下.

"褚大哥,你手怎麽了?"唐豔卿驚問道.

"沒事,妹子你先退到一旁."褚桀冷冷答道,緩緩將唐豔卿放下.

"不行,你的傷勢不輕,必須趕緊包紮."唐豔卿此時哪裏聽得進這些,趕忙撕下一條衣襟準備給褚桀救治.

"我的話你沒聽懂啊?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趕緊退下去!"褚桀厲聲道,笑閻羅一生極少這麽嚴厲地和別人說話,唐豔卿當時也為之一驚,可她畢竟是個武人,很快就明白了褚桀的意思,即便相隔這麽遠她都能夠清楚感覺到對麵傳來的那股淩厲殺氣,葉公子,這個令整個江湖談之色變的人物居然親自出手了.原來就在剛才間不容發的瞬間是褚桀挺身而救了自己,否則此刻自己恐怕屍首兩分,而那一擊之可怕居然連褚桀都無法做到全身而退,這是個何等可怕的敵人.

忽然有人從背後輕輕抱住了自己,唐豔卿扭頭一看居然是拓跋玉.

"照他說的做吧.""九尾妖狐"柔聲言道,臉上滿是凝重.

此時唐豔卿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緩緩放下了雙手,衝著褚桀輕聲道:"你自己小心."

"知道."褚桀淡淡一笑,表情裏滿是心有靈犀般的溫暖.

那一刻唐豔卿的心中不知是感動還是歡喜,她緩緩與拓跋玉手牽手的退到一旁,準備見證一場百年難逢的生死對決.

"人言唐豔卿豔若桃李,冷若冰霜,拓跋玉朝秦慕楚,天生反骨,沒想到對於褚兄居然都是如此情深義重,這份手段實在讓人佩服啊."葉公子此時不禁冷言嘲諷道.

"比不了閣下左擁右抱,美女成群啊."褚桀笑道.

"哦,褚兄要是羨慕,不如咱倆交換一下?"

"別,千萬別,就這倆已經夠我操心,要是換作您這堆姑奶奶恐怕非要了我的命不可.在下敬謝不敏."明明是殺氣騰騰的戰場,可這倆人之間卻似乎若無其事般的開著玩笑.

"嗬,那太可惜了,我還是挺欣賞唐二小姐這種性格的,越是倔強的馬,降服起來卻越有趣."

"那你當心別被從馬上摔下來."

"哼哼,褚兄果然是個妙人,其實我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仇怨,閣下雖然屢次壞了我們的事,可我剛才也砍了您一刀,大家算是扯平了,不如就此化幹戈為玉帛交個朋友您看如何?"

"和你們交朋友?"

"不好嗎?"

"我可沒有和職業殺手為伍的習慣."

"褚兄這話就不妥了,殺手又如何?要知道這世上許多事就是靠殺手刺客來推動的,專諸刺王僚,要離刺慶忌,乃至於荊軻刺秦,不都是傳誦千古,至今被江湖中人傳為美談嗎?連太史公不也修撰了刺客列傳,足見殺手地位之重要,更何況我們也並非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麽簡單,我們有著自己的計劃與目標."葉公子說這番話時顯得頗為得意.

"打住,這些日子什麽計劃,目標,宏圖大誌我聽得耳朵裏都快出老繭了.說穿了無非都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而已,非要套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弄得自己有多偉大,多崇高的似,你們這些人煩不煩啊.小爺我就圖個快意恩仇,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你們自己玩,小爺可沒興趣."

葉公子聞言一笑,說道:"褚兄果然快人快語,人各有誌,難以強求.這點葉某自然深知,我也沒有絲毫想拉您站隊的意思,隻是希望您袖手旁觀,兩不相幫."

褚桀聞言一愣,好奇道:'此話怎講?"

"我知道褚兄不屑於與我們這些人為伍,可也知道在正道眼中褚兄與我們乃是一丘之貉,他們根本沒把您當作同伴看待,隻是想借用您的力量來對抗我們,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試問假如我等被擊敗,或者你我鬥個兩敗俱傷,正道還能否容得下褚兄呢?別管葉某多口,您在江湖上得罪的人恐怕並不比我們少,那些心胸狹隘的所謂名門正派真能做到盡棄前嫌?褚兄惠人,想來不會看不透這點吧?其實我們雙方相爭與您何幹?不如我們達成個協議,隻要您兩不相幫,今後無論日月神教,還是我們飛鷹堡都絕不找您絲毫麻煩,您帶著唐二小姐,玉少兩位紅顏知己,雲遊四海,逍遙度日,豈不美哉?葉某說這些全都是為褚兄設想,個中得失利害全憑閣下自裁!"

相比於之前的勸說,葉公子這番話無疑顯得比較新奇,笑閻羅聞言也不禁低頭沉嚀了起來.

"話是不錯,不過我不能答應."

"為什麽?莫非因為信不過葉某?"

"這當然是一方麵,不過名門正派那些人未必比你們好到哪去."

"既然如此你還要幫他們?"

"唉,打住,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要幫他們,小爺我做所有事宗旨隻有一條那就是我自己樂意.你們正邪兩派誰輸誰贏,誰對誰錯,說實話小爺一點都不在乎.我隻是不想被任何人牽著鼻子走而已,另外遇到你這樣的高手不決一勝負未免太可惜了."褚桀笑道,一邊用腰帶將受傷的手掌緩緩包好.

那一瞬間葉公子的表情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