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必要不是由閣下決定的,你剛才的出手與我們峨嵋派似乎頗有仿佛,莫非您與我等尚有什麽淵源嗎?”

“囉嗦!”笑閻羅平素與人動手一向好整以遐,大多嬉皮笑臉,可卻一反常態,顯得頗為焦躁,似乎與峨嵋派真有什麽深仇大恨。

“想知道理由打贏我再說吧。”他似乎對於歐陽文波極不耐煩,說不上兩句居然再次攻上,歐陽文波見狀知道多說無益,也隻好抖擻精神,二人再次鬥在一處。這次的局麵與之前迥然不同,二人第一次交手歐陽文波一時托大讓對方占了上風,故而處處受製。此番二次動手他心中對於對方的實力已經了然於胸,當下全力以赴,再不留情。他乃是彭衝的得意弟子,無論功力,經驗,反應俱可躋身當今第一流高手之列,此次全力施為,笑閻羅就再難討到便宜,這番比試程度比剛才更為激烈。兩個人一個招式精奇,一個功力深厚,堪堪鬥了將近百餘招居然依舊未分勝負。笑閻羅心中不禁暗自驚詫:“看這老頭其貌不揚,不想所學竟如此精妙。實力遠在“十二神將”諸人之上,我自入中原以來所遇敵手除去蕭毅,恐怕就要以此老為最。難怪昔日師傅曾一再提及讓我小心此人,看來今日要想贏他非出絕技不可!”

思想到此,笑閻羅忽然招數一變,隻見他雙手忽左忽右飄移不定,時而拳化掌,時而掌化爪,令人眼花繚亂.歐陽文波一見不禁大驚失色,趕忙一個縱身跳出圈外,高聲叫道:"且慢,這路白虎拳你從何處學來?"

笑閻羅見對方一下子就叫出自己這路拳法的名目也不禁暗自吃驚,心說:"師傅當初為了改良這路白虎拳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原以為已經將原先峨嵋武術的特點剔除幹淨,沒想到今天一動手還是被對方認出來了,看來凡事果然還是萬變難離其宗啊."雖然心裏這麽說,可嘴上笑閻羅依舊不肯服軟,說道:"什麽白虎拳,黑虎拳,這是小爺自創的功夫,是你們峨嵋派少見多怪,見了駱駝當馬腫."

歐陽文波哪裏肯信?他入峨嵋派幾十年,用功甚勤,自負於本門武藝了如指掌,剛才笑閻羅所使得拳法剛猛凶狠,雖然細節處頗有不同,但確是本門絕藝"白虎拳"無疑,雖然名字裏帶個虎字,但這路拳法本身與虎關係不大,這裏的白虎指得其實是凶神白虎,民間傳說稱白虎乃是鎮守西方的神物,西方屬金,主殺伐.而這路拳法又以剛猛陰狠著稱,故而被稱為白虎拳,意即敵人遇上這路拳法就如同遇上白虎星一樣,凶多吉少.這路拳法與白猿拳,白鶴拳一起並稱為"峨嵋三白",乃是峨嵋拳術的精華所在,當年歐陽文波的師祖一生隻收了兩個入室弟子,大弟子就是彭衝,彭敬之,此外他還有一個師弟,年紀要比他輕得多.這兩人人品才藝都極為出色,為此歐陽文波的師祖可謂喜憂參半,喜得是自己後繼有人,憂的是不知究竟該將掌門之位傳給哪個,畢竟兩個徒弟他都一般疼愛,最後還是彭衝因為性格沉穩而得到了師傅的親睞,得以被指定為下一屆的掌門人,為此他們的師傅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個小徒弟,故而將自己的生平絕藝拆開了傳授,彭衝得了白猿,白鶴二路,而白虎拳則傳授了這個小師弟,二人對彼此的絕藝都了解,但個中訣竅卻隻有各人自知.可惜世事難料,大約二十多年前,這師兄弟倆人不知為何爆發了一場爭論,最後鬧得不可開交,這位小師弟一怒之下反出峨嵋派,當時在江湖上著實引起了一場風波,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聽說過此人的消息.這也成為了彭衝一生憾事,當年事發時歐陽文波正值壯年,深知其中經過,此時不禁大為驚駭,忙問道:"我且問你,褚玄是你什麽人?"

笑閻羅平時即便強敵環視尚且從容不迫,可此時一聽歐陽文波提到這個名字,頓時神色一變,可嘴上依舊強硬道:"什麽粗線,細線,小爺我沒聽說過.我說你這老頭究竟打不打,哪來這麽多廢話?"

歐陽文波為人精細,一看笑閻羅神色便知其中大有文章,說道:"你不用顧左右而言他,褚玄與我等大有淵源,你若真是他的傳人,我絕不能與你為難.隻是期間關係重大,你且告訴我,他究竟在哪?"

笑閻羅入川後一直聽從幹姐姐的勸告,不再主動惹事,隻是一心想為師傅了結當年的兩件心願.沒想到不久就聽說了石剛的事,他天性喜事,當下再也坐不住,於是便打算到天刀門來看個熱鬧,途中正好遇上了唐豔卿,對於這位"少十八傑"之首他倒是頗感興趣,察覺她也是奔天刀門而來,便一路尾隨而至,原本隻想乘機看個白戲,根本沒打算出手,可後來一聽歐陽文波這群人是峨嵋派,正是仇家見麵,分外眼紅,這才下場來找眾人的麻煩,此時聽歐陽文波似乎察覺了自己的來曆,不禁頗為焦躁,他此時對於歐陽文波已頗了然,知道自己若不出全力萬難取勝,假如是單打獨鬥也就罷了,可偏偏這裏還有這麽多強敵環視,再打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份就要被當場揭破,雖然他也知道這隻是遲早的事,可現在明顯還不是時候.於是高聲問道:"都說不認識了,你又何必老是問這問哪?沒想到峨嵋派的人這麽囉嗦,小爺今天還有事,沒空與你們在此閑扯,這場架權且記下,回去告訴彭老猴子,小爺改日一定親臨拜訪,讓他洗好脖子等著.今日告辭了."說罷,隻見他縱身一躍便即上房.

"休走!"歐陽文波還有滿肚子的話要問,哪裏容他逃走,當下施展百步神拳,劈空掌的絕藝想把笑閻羅拉下來,笑閻羅隻覺似乎有隻手拉住自己的後背,知道是歐陽文波呈能,當下微一用勁,便即掙脫,回頭對歐陽文波作了個鬼臉,笑道:"小猴子,不知羞,撈月亮,撈個空."當下一陣大笑飄然逃走.

歐陽文波見狀再想追趕已是不及,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通常情況若被歐陽文波這等高手抓住,任你再強的武藝,要想掙脫也勢比登天,隻是這種隔空使力的武藝畢竟不如近身擒拿那麽方便,可笑閻羅居然能一下便即掙脫,這份武藝確也實屬難能.眾人隻聽得那陣狂笑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此人來的莫名其妙,去的又是稀奇古怪,當真令人摸不著頭腦.

"師兄,您沒事吧?"直到笑閻羅去遠之後良久,眾人才漸漸回過神來,丁文遠同門情切,趕忙上前關心起歐陽文波的狀況.

"沒事,師傅不是總說最近一段我等的武藝有些懈怠嗎?今天正好鬆鬆筋骨."歐陽文波表麵上顯得頗為輕鬆,其實剛才一場實是他生平罕見的惡戰.

"師兄,我看那小子最後所使得似乎是本門白虎拳,莫非他是褚師叔的..."

還沒等丁文遠說完,歐陽文波立刻將手指放到嘴邊,示意師弟小聲些,丁文遠見狀立刻意識到師兄是怕這裏人多嘴雜,此事關係到自己門派中的隱私,泄露出去終究不太光彩.隻見歐陽文波湊近丁文遠身邊小聲道:"你也看出來了?"

"嗯,那小子聽到褚師叔的名字時,明顯神色有異.看來其中大有關連.當年褚師叔反出峨嵋派時口口聲聲說要報複,莫非這小子就是..."

"我也這麽覺得,若果真如此那笑閻羅這一路上的所作所為就說得通了,當年這個江湖對於褚師叔所作的卻是是過份了些,我原以為經過這麽多年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可現在看來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啊。”

“那我們如今怎麽辦?”

“若笑閻羅真是褚師叔的傳人,那整件事就與我們峨嵋派脫不開關係,此間大事已了,我等也不便久留,還是盡快回山通知師傅,若能化幹戈為玉帛自然最好,否則。。。”說到這裏歐陽文波長歎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

兩兄弟商議已定,歐陽文波當即上前,對眾人朗聲道:“諸位,笑閻羅這廝既然已經入蜀,看來四川武林注定是難免一場浩劫,我等更應團結協作才是,既然如今兩家已訂下百日之約,那按老朽的意思,石剛這件事就暫且如此,我們峨嵋派一定也會鼎力相助,一旦查到他的下落,我等再作商議如何?"

被笑閻羅剛才這一鬧,眾人都已喪膽,無心再戰。楊騰蛟巴不得息事寧人,當下上前說道:”既然歐陽大俠開口,我天刀門甘願遵命。”

“好,那唐賢侄又如何?”

唐謙益為人謹慎,見峨嵋派既已出麵,己方若再糾纏也不合適,何況他們隻是要找石剛,與天刀門本身並無仇怨,當下也拱手回答道:“我方也無異議。”

“甚好,那豔兒你又如何?”

“不勞伯伯惦念,這期間侄女自己去尋石剛的下落,百日之內自不會再找天刀門的麻煩,他們最好求神拜佛石剛在這期間出現,否則。。。”說到這裏唐豔卿冷眼掃視了天刀門眾人一眼,楊騰蛟等頓時隻覺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怎麽?二妹你還要獨自行動嗎?”唐謙益聞言頓時有些緊張,生怕這個堂妹橫衝直撞再惹出事端。

唐豔卿素來瞧不起這幾個堂兄,當下言語也絲毫不客氣,說道:“我獨來獨往比較方便,不用你操心。”唐謙益好意關心,結果碰了一鼻子灰,連在場眾人都覺得有些看不下去,這唐二姑娘也未免太過霸道了。

不過唐謙益為人溫和,似乎對此也不以為意,接著說道:“我也是關心你,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一個姑娘獨自在江湖上行走風險太大,萬一有個閃失,叫我如何向二伯父交待?”

“和你們在一起就安全了嗎?當日三妹出事時你們這群人不是都在嗎?結果如何?我能照顧好自己,堂兄你就不必費心了。”唐豔卿說罷,收劍還匣,對峨嵋派群豪微一拱手,轉身便走。由始至終未曾留給眾人一個笑容。

唐謙益被她這幾句話噎得半天沒反應過來,歐陽文波怕其難堪,趕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唐賢侄不必多慮,憑豔兒這丫頭的本領,想來江湖上還沒幾個人能為難於她。隻是這性格未免驕縱了些,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好好規勸於她,你這個兄長還要多多擔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