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彭衝的體力已經恢複,他本也有心饒褚桀一命,神虛的提議可謂正中下懷,於是說道:“就依師兄所言,如今山上一片混亂,沒人料理可不行,這樣吧,杜師侄你為人精細,就煩勞率領杜門各位留守山上。文波,你就同其餘的幾位門長下山搜捕笑閻羅,切莫傷其性命,帶回來為師要親自審問。”

“弟子得令。”歐陽文波聞言心知師傅有意袒護,生怕杜橫再多生事端,故而找個借口把他留在山上,而將搜尋的任務交給自己,這樣就更有回旋的餘地,當即欣然領命。杜橫如何不知其中用意,隻是既然掌門人有令他也不好抗拒,再說他也生怕再這麽鬧下去未免引起大家的反感,於是也再無異言。

隨著眾人陸續下山,會場也逐漸變得空空如也,回想起剛才那場惡鬥,彭衝不禁感慨良多,撫摸著至今依舊感到有些酸痛的手臂,老門長喃喃自語道:“這小子還真是厲害,玄弟恭喜你,找到了一個這麽了不起的傳人。不過能否逃過此劫,接下來就要看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師兄,這裏有血跡。”

“恩,還沒有幹,看來應該剛經過沒多久,大家快追。”

深夜,一群人影借著月光行進在峨嵋的山路之上,看他們神色慌忙,似乎是正在焦急著尋找什麽。隻是他們根本沒有留意到就在一旁的樹叢中一雙美麗的眼睛正在觀察著。

“總算是走了,這群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見追兵漸漸走遠了,這人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沒辦法,誰讓你相公我這麽受歡迎呢。“褚桀想笑,可剛一開口就不禁大聲咳嗽了起來。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落到如此田地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乳白色的月光透過樹葉散下,正好照亮了拓跋玉那張美麗的麵龐,盡管此時這張臉上分明帶有怒意。

“放心,以前有人給我看過相,說我命大福大,無論遇上什麽都可以逢凶化吉,遇難成祥。這不我剛一遇上麻煩,就有好媳婦你前來相助了嗎?”褚桀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標致性的微笑,盡管這笑容此時顯得如此蒼白。

“事先聲明,我隻是覺得你這小子還有利用價值,不想失去一個重要的工具這才出手相助,某人可別會錯了意。再說了那把火也不是我放的,看來打你注意的人還不少。”

“知道,知道,女孩子家臉皮薄,這種事不好當麵承認。沒事,反正你既然肯出手相救,就說明相公我在你心目中還有一席之地。喂,喂,說的好好的,別動手啊。人家還有傷呢。”見拓跋玉忽然舉手要打,笑閻羅趕緊求饒道。

“有傷你還不老實點,真不明白就你這油嘴滑舌怎麽能在江湖上活到今天。”拓跋玉白了一眼褚桀,忍不住嗔道。

“正因如此這個江湖才變得很有趣不是嗎?咳咳。”褚桀極力想表現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可剛說了沒兩句又不住大聲咳嗽了起來,咳出的鮮血甚至將拓跋玉身上的白袍都染上了點點猩紅。

“不行,你受傷太重了,要趕快找個地方給你處理一下才行。”拓跋玉深知此時可不是說笑的時候,她四下張望了一下,忽然發現東南角不遠處閃爍著燈光,似乎是有人家,雖然無法確定這與峨嵋派有沒有關係,可事態緊急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當即便要背起笑閻羅趕路。

“不用,你扶我一把,我自己能走。”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逞能,給我上來。”拓跋玉也不管褚桀如何推讓,一把抓起他往自己身上一放。此時的笑閻羅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隻好由著她背著自己往燈火處趕去。

這是一處蓋在山角下的小院,地方不大,陳設也頗為簡陋,看來這家人日子過了並不富裕。

“這麽晚了,誰啊。”可能屋裏的人已經準備睡下了吧,拓跋玉直敲了好半天才有人出來應門,開門的是個少女,最多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鵝蛋臉,略長了些小雀斑,皮膚略黑,可看著卻並不令人討厭。

“姑娘打擾了,我們兄妹倆從外省到此探親,不想半路上遇上了強人,被他們劫去財物不說,還把我兄長打傷,如今命在垂危,還望姑娘大發慈悲,容我等進入躲避一陣,此恩此德我等日後必要重謝。”拓跋玉自十四歲上就開始獨闖江湖,說個謊話可謂張嘴便來。

“這。。。”開門的姑娘一看頓時大為躊躇,看笑閻羅臉色發白,嘴角還不住流著血,顯見是受傷頗重,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可這甚深更半夜放兩個陌生人到家又未免不安全,姑娘一時頗覺為難。

“喜樂,外麵究竟怎麽回事?”此時隻聽屋裏響起一個蒼老的女聲。

“奶奶,這有對兄妹說是路上遇上到了強盜,這個男受了傷,看樣子還不輕,求我們收留他們,您看這怎麽辦?”

“這樣啊,出門在外誰能保證沒個馬高凳短啊,既然有傷在身就放他們進來吧。”

“哎,我奶奶答應了,二位這就進來吧。”姑娘見奶奶有命,當即打開大門放拓跋玉二人進屋。

“多謝姑娘,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拓跋玉多會來事,當即不住地說起好話。

“喲,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姐姐您這話我可當不起。”姑娘一笑頓時露出嘴角兩個酒窩,令人看著頗覺俏皮。

進到裏屋,迎麵就遇上了一位老婦,看年紀少說也有五十歲開外,麵色微黃,眼角眉梢透出一股英氣,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精明強幹之人。拓跋玉趕忙上前行禮,老人家到也痛快,當即命她不必多禮,救人要緊,當即三個女人趕忙將褚桀抬到一旁的**,此時的笑閻羅早已人事不省。這位老婦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頓時眉頭一皺。

“奶奶您怎麽了?”一旁那位叫喜樂的姑娘見情況有異趕忙開口問道。

“哦,沒什麽,這位相公受傷著實不輕,喜樂你到裏屋把我的藥箱拿來,再弄兩快木板,一些碎布,另外再燒一壺開水。”

“好勒!”這位喜樂姑娘性子似乎頗為活潑,聽奶奶有命二話不說便下去準備。不多時東西備齊,老婦人先是揭開褚桀的衣物,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在其左肋之下明顯有一大塊淤血,老婦拿手一摸便知是為極剛猛的外力所傷,肋骨當時便已折斷,尋常人若是埃上這種劇痛隻怕當時便要昏迷過去。這位老婦人似乎頗精醫理,當下不敢怠慢,當即為褚桀接骨上藥,手法頗為高明,看得一旁的拓跋玉暗暗心驚,心說:“看來這祖孫二人似乎並非等閑之輩,此處尚在峨嵋山範圍,莫非她倆與峨嵋派有什麽關係不成?”思想到此,便多加了幾分小心。

整個手術直忙活了整整半宿方才結束,老婦人看了看笑閻羅的臉色,又搭了搭他的脈說道:“好,這小子這條命看來是保住了。”

拓跋玉趕忙起身施禮道:“多謝老人家救我兄長一命,此恩此德我等沒齒難忘。”

老婦人聽了冷笑一聲道:“先別急著道謝,先說說你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老婆子雖然上了幾歲年紀,可眼睛還沒花,一進屋我就看出你們倆身懷武藝,而且還不弱。這小子所受的傷明顯是高手所為,絕非尋常的土匪草寇能致。還不將實情與我速速到來?”

“這。。。”拓跋玉聽她喝破實情,當即也頗心驚,正猶豫應該如何回答,忽聽得院外一陣喧嘩,接著隻聽有人高聲叫道:“敢問李老前輩在家嗎?峨嵋門下毛文鼎,薛文廣率人前來拜見。”

拓跋玉聞言又是一驚,心說:“壞了,這幫瘟神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她為人陰險,臉上的驚訝之情一閃即過,可還是被老婦人抓個正著,說道:“怎麽,外麵這群人是來找你們的?”

饒是九尾靈狐機變百出,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應答。老婦人見狀一陣冷笑說道:“看來果然如此,也罷,喜樂,你隨我前去開門。”

“那奶奶,這倆人怎麽辦?”

老婦人瞪了一眼拓跋玉,冷笑道:“量他們也跑不了。”

此時在門外早已站滿了人,燈籠火把把四下照得亮如白晝,為首的是倆個中年人,見他們祖孫二人出來,趕忙上前躬身施禮道:“李老前輩,深夜造訪多有唐突,我們二人給您請罪了。”

老婦人白了二人一眼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毛三俠和薛五俠,你們這些多人深夜到此,還個個明火執仗是何意思?莫非峨嵋派也改行幹起打家劫舍的勾當了?”

“不敢,不敢,您老人家說哪裏話來,我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來您老人家門前放肆,隻因昨日峨嵋金頂一戰,被那笑閻羅僥幸逃脫。掌門人有令讓我們一眾弟子四下追捕,千萬不可放過。我們這一路人馬順著痕跡找到這裏,可哪裏也不見人,所以就想問問您老人家今晚有沒有見過什麽可疑人物?”

老婦人一聽“笑閻羅”三字不禁也是暗吃一驚,可臉上卻若無其事,說道:“原來如此,又是笑閻羅那廝惹事,要說這可疑人物。。。老婆子上了幾歲年紀,腦子不好使記不清了。喜樂,你記得咱倆今晚看過什麽可疑人物嗎?”說到這裏老婦人悄悄給自己孫女使了個眼色。

小姑娘頓時心領神會,以手支額故作思索狀,忽然仿佛有如發現了新大陸般說道:“有了,奶奶,今晚還真有可疑人物來過哦。”

毛,薛二人聞言頓時頗為興奮,忙追問道:"是誰?”

喜樂衝峨嵋派眾人一努嘴道“不就是你們嗎?”

眾人聞言頓時一愣“我們怎麽成可疑人物了?”

喜樂一笑道:“你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幾十號人明火執仗的跑到我們祖孫這裏來,誰知道你們安得什麽心,這還不可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