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五年十一月十六日,大雪初霽,鉛雲翻滾,日頭被雲層遮蔽,四下裏一片水墨暈開的灰色。一個騎士滾鞍落馬,三步並著兩步奔上學院,筋疲力盡的戰馬噴著口沫被人拽到一邊。片刻之後,騎士被人扶著帶到居民區休息,秦木蘭步履匆匆的闖進工坊裏,在工匠中找到秦忠,附耳低聲說了幾句之後,秦忠便拋下活計,神色如常地走進民居。

“確定闖入者身份了沒有?確定不是尋常獵戶?”

秦木蘭袖著手,緊跟在秦忠身邊,擰著眉:“這人穿過了石陣,直直撞到第二道暗哨跟前才被發掘,尋常獵戶根本沒有這般好手段。”

秦忠聽了,猛地一頓,意識到事情的重大,瞪了一眼秦木蘭,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訓斥秦木蘭:“木蘭,我跟你說過多少遍,這掌門之位不是兒戲,雖說你剛剛開始打理事務,可別人都撞到自家懷裏了,才發現!第一道暗哨那幫人你是怎麽**的?改天真叫人一鍋燴了,你哭都沒地方去!”

秦木蘭鐵青著臉,聲音低低的,甩了甩手:“下麵回報說,這人後麵跟著錦衣衛,殺了第一道暗哨裏的人,不知道用什麽法子竟然穿過了泥沼,直接進到裏麵的。其他人都沒有發掘。”

有錦衣衛?秦忠知道村子十有八九暴露了,不論來人是誰,身後跟著錦衣衛,都不是什麽好事。

“錦衣衛人呢?”

“死了。是附近衛所的,好像在追什麽人。其他的暫時還沒報上來。”

秦忠回望了秦木蘭一眼,一臉詫異:“這不像你的行事作風啊。往日總要有個眉目才會報到我這裏,今日是怎麽了?”

秦木蘭臉上寫滿了擔憂,抬頭看了看居民區盡頭的了望台,看到上麵有人在打旗語,知道有新消息傳來,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底氣不足地回複道:“闖入者武藝精湛,身上有公輸家的輔助機關,還殺傷了我們的人。”

又是錦衣衛,又是公輸家,這才從北京回來幾天啊,連個覺都沒睡安生,又找麻煩來了。秦忠心裏對這幫番子如附骨之蛆的做派很是惡心,拍出袖箭和短刀,打算問清楚來由後,直接了結了這個送上門找死的闖入者。

進了了望台,掌旗正副使在門口恭敬的等候著,手裏捏著剛剛傳來的信息。他們日常就負責登高了望,利用旗語快速傳遞消息,轉錄消息登記歸檔。

秦忠看完,青筋暴起,直接把消息扔給秦木蘭,自顧自的往第三道暗哨走去。秦木蘭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傷四十二人,死十一人,收押三所裏。

墨村暗哨基本都是村中的翹楚,功夫本身不弱,能殺傷這麽多人,要麽是這人伸手強悍,要麽就是有鬼了。自從秦木蘭記事起,村子暗哨基本少有受傷的,基本都是外派執行任務的時候有死傷,可那畢竟是外麵,高手如雲。

如今,一人一劍,如入無人之境,連破兩道暗哨,殺傷這麽多人,聞所未聞!秦木蘭感到了害怕,冷汗順著額頭流進了眉毛裏,凝結成豆粒大小,隨著秦木蘭陡然加快的步伐,落盡眼睛裏,一陣酸疼。

聯想到北京之行,秦木蘭心裏有點發怵,這村裏怕是要出事了!

墨村的第三道暗哨在一片山間高地上,與第二道暗哨哨所隔山相望,結成圓陣,因地製宜,內有山泉,外有深溝山溪,大小甕城有八個之多,易守難攻。也是尋常時節換防的暗哨們居住所在,裏麵一應設施都有。

遠遠的就有人在甕城門外接應,秦忠、秦木蘭跟著隊副撥開層層圍繞的哨所衛士,才看到一個脖頸四肢被鎖鏈鎖住牽引著的人,陷在地牢裏,上麵扣著三層精鐵澆築的牢籠,外圍還有把著鎖鏈的衛士五六十人。

那人穿著一個碎爛的袍子,一身血汙,雙眼通紅,大口喘著粗氣,努力掙紮著,想要擺脫束縛。

不等秦忠發問,第三哨所的隊正就回報起來:“稟掌門,被殺衛士,已經收斂;受傷諸人,已送醫館救治,沿途所缺暗哨位置業已補齊,被破的機關也已經修複如初。屬下查驗過了,這人屬於自身有過不俗的武藝,應當有名師指導,身上有公輸家的機關,右手看上去不是很靈便,應當是受過傷。”

秦木蘭忙問:“這人是錦衣衛?”

“應當是番子追殺的人。這人一路與錦衣衛搏殺至此,我們沿途找過去,發現有不少錦衣衛被殺,都是死於同一種武器,很多招式也基本相同,想來是這人所為。”

秦忠與秦木蘭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疑惑:“這人難道是被追殺的公輸家的?那也不應該往墨村闖啊,更不可能毫發無傷的穿過石陣和泥沼。”

眼見地牢裏這人還呼號不止,精神頭十足,秦木蘭揮揮手,吩咐道:“先散開,用些藥粉放倒了這人再說。”

“吩咐下去:留夠看守的人,剩下的暗哨全部出去沿途找尋線索,探探怎麽回事。我要知道,這人是怎麽連破我們兩道暗哨,殺了我們這些夥伴,還能帶著錦衣衛進來!速速回報,我等你們到子時。”

秦忠說罷,便退到一邊,看著衛所的大夫拿了些白色粉末向地牢裏的人撒去,接著又打開個竹編精致盒子,一手點燃線香,一手把盒子裏的東西拋到對方身上。

突然嗡聲大作,眾人看過去才發現,竟然是這大夫用來做手術用的醉人蜂。被三五隻這樣的蜂子蜇上,不消一刻鍾人就得昏死過去,是衛所裏代替麻沸散的東西。

等這人昏死過去之後,大夫收斂了蜂群,秦忠和秦木蘭才捂著口鼻,命人去掉兩層牢籠,近距離觀察起這人來。

秦忠打量了一下,這人看形容年紀尚輕,渾身卻有好些新舊傷痕,透過**的胸腹,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屬於錦衣衛詔獄才能製造的傷痕。細看之下,這人的右手上也有還沒好利索的傷痕,隻不過上麵戴著具有公輸家特色的護腕,秦忠心下疑慮更盛了。

從傷痕上看,這人應該在錦衣衛詔獄呆的時間不短,想來應是個要犯;可這人又有公輸家的護腕,瞧大小形製好像是特製的,這又與要犯身份犯衝。畢竟現在田爾耕跟公輸文好的應該如膠似漆才對,不可能對自己下手。

而秦木蘭這邊看了之後,卻又是另外一番感悟。剛開始她也是衝著這人身上的傷痕和器具去琢磨,等到看到麵容之後,細瞧之下,秦木蘭越看越驚奇,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這人,她認得。

秦木蘭連忙湊到秦忠近前,把自己對這人的判斷簡單說了,直聽得秦忠既驚且喜,又氣又恨,連忙招了人把鎖鏈去了,安排人手為其洗漱,並找了個哨所的僻靜所在單獨關押,禁止消息傳入村子。

二人從哨所出來後,秦木蘭先行回村子知會長老會並邀墨鸞於學院外小敘片刻。秦忠則在後麵不緊不慢的奔著大門而去,路上開始盤算起來。

疑點還是沒有消除,這人到底是如何通過兩道暗哨的,自己不清楚,到了長老會那也必然深受質疑。最重要的還是要弄明白,人是怎麽進來的,如果真的是有人泄密,那就不光是要更換防務這麽簡單了。倘若是無意間闖進來了,這人該如何處置?倘若不是,那會有哪些可能,能做多少準備,這些都得好好琢磨一番。

如此想著,秦忠直接改道去了天機閣,找到了最近送來的暗哨布防圖以及周圍其他機關設置的圖文,一並報了來,打算與秦木蘭、長老會盡快出個應對的法子,以避免最壞的情況是讓墨村暴露。

等諸位長老齊聚學院的議事廳後,秦忠與秦木蘭把自己知道的這次闖入者信息略作整理給長老會做了匯報,一幫善於與人鬥的老頭子,在那裏相互推演猜測,暫且不提。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墨鸞接到秦木蘭相會於學院的信息,心裏很是歡喜,趕忙從趕製火銃的工坊出來,急急忙忙的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服,興高采烈地奔著學院而來。遠遠地看見學員廊下站著人,墨鸞連忙揮手打招呼。自從他棄用左國材,改名墨鸞之後,這二人的距離明顯近了不少。

可奔到近前他才發現,秦木蘭紅著臉,掩著嘴咯咯咯的笑個不停,一旁的秦忠耷拉著一張半陰不晴的臉,唬得墨鸞一愣,不明白說好約自己前來的,怎麽把秦忠也帶來了。

墨鸞先跟秦忠行過禮,才對秦木蘭拱手行禮:“秦姑娘,在下來赴約了。”

秦木蘭聽了一愣,騰地一下臉紅到了脖子以下,粉粉嫩嫩的看得墨鸞一臉癡呆相,臊得一旁的秦忠不住的清嗓子。秦木蘭回禮之後,忙解釋:“左公子,你誤會了,我是代我家老爺子找的你。”

不等秦木蘭繼續說下去,秦忠就直接打斷她:“丫頭,你去盯著少哨所那裏,有消息記得回我。我跟師侄說兩句話。”

秦木蘭和墨鸞對視了一眼,嘴張了張,把要說的話又咽了下去,點頭稱是,行禮退下了。墨鸞看著秦木蘭匆匆離去,又瞥見秦忠一臉狐疑地打量著自己,心下打起鼓來。

眼看著秦忠嘴張了張,卻回身叫住了秦木蘭,囑咐了一句:“如果人醒了,別讓任何人接觸他。長老會也不行,除非我親至。”看來這是有客人了?

秦忠與墨鸞客套了兩句後,話題一轉,直接把墨鸞按在學院廊下台階上:“賢侄,我問你句話,你可否如實回答?”

墨鸞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笑著反問:“前輩但說,不知道您要問什麽?”

“賢侄這些時日,可在村內走動了,對我這一隅之地了解的如何?”

墨鸞原以為會問些秦木蘭的事,正盤算著怎麽遮掩過去呢,沒想到問這個,隻能脫口而出:“晚輩溜達了一些地方,卻也沒看全,也沒看的很明白。這兩日在和村裏的匠人商量著看要不要把南通道口疏浚一下,南通道口那裏雖然人煙稀少,卻也是個要地,如果能疏浚修繕一番,雨時能排澇,戰時能禦敵。”

秦忠擺了擺手,略帶命令的語氣囑咐墨鸞:“我之前就已經說過,那地方就先那麽放著吧,以後有的是時間。與其花力氣做這些,還不如多花些精力去研究火銃呢。”

墨鸞聽了,連忙垂手聽訓,卻不想秦忠沒有接著往下說,而是繼續發問:“小住的這段時間,可曾想家鄉親朋,書信往來?”

墨鸞搖了搖頭:“前輩也知道,我家中父母業已亡故,家父親朋學生被抓四散,我還是個不自由身,旁人躲都唯恐不及,我怎可無端寫信害人。不知前輩為何突然言及這些?”

秦忠一直盯著墨鸞的眼睛,觀察著他的動作,沒有什麽不自然的地方,也合乎情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秦忠也能察覺的出來,墨鸞雖然對墨家的理念有所抵觸,但不存在毀滅之念,甚至有逐漸向墨家理念靠攏的意思。

如今之計,隻能等待哨所裏暗哨的消息了。

秦忠笑著擺擺手,略帶自嘲地說道:“年紀大了,感慨也多了。找你來,也是有件事想你一同參謀,說說看法。”

“願聞其詳。”

“想來這些天你也多少看到村裏村外的設置了,想進來村裏,若無人指引,能走到山梁那,很難。可昨天不光有人單槍匹馬的闖進來來了,還連破兩道暗哨,殺了村裏十多人。”說到這,秦忠看著墨鸞,示意他說說想法。

墨鸞吃不準這是要做什麽,為什麽要把這事說給自己聽,還讓自己評判,這不應該是墨家自己的事嗎?除非這事關自己。

那到底哪兒部分跟他有關係呢?

“以常人揣度,這人不是厲害到絕頂,那也勢必有人帶路,不然說不過去,您說是吧?”看秦忠不太理解,墨鸞歪著頭,用手指敲著大腿,看著秦忠試著說:“不過有種情況,不知道前輩可否想到過,真有人,如有天助,不明所以的情況下穿了過來。”

“這是其一,也是一理。”

“至於殺人這一條,也得分情況看。不是每個殺了村裏人的人都是罪無可赦的。”看到秦忠眼睛眯起來,墨鸞心下忐忑起來,這些可能事關自己,不由得緊張起來:“倘若這人是為人所迫,或者迫不得已,或有苦衷。殺人抵命是一回事,有沒有隱情則是另外一回事。您說呢,前輩?”

秦忠一愣,歪著頭看著墨鸞笑了起來:“有意思。寧折不彎的爹出了你這麽一個鬼頭鬼腦的兒子。也對,歪理也是理,說法不同而已。”秦忠單手掐腰,一隻手緊緊把住墨鸞臂膀,晃了晃他身子,低著頭好似在思量著什麽:“那如果這人是自己部署呢?”

“問明白之後,該殺殺,該懲戒懲戒,秋後算賬也行。”

“那如果是個中庸之才呢?”

“殺。”

墨鸞話音未落,秦忠緊著追問下去“倘若是自己親朋摯友,亦或是手足兄弟呢?”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墨鸞。

墨鸞心裏一下明白了,今日闖入這人八成跟自己交情匪淺,應對不好,有可能會交代在這裏了。

“大義滅親。”

秦忠扶著墨鸞的肩膀,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仔細打量著,想從中看出點什麽來。墨家千年,毀派滅門這樣的大事也沒少出,跟頭栽得多了,也就學乖了。要想造福於天下,首先得活下去,有尊嚴全須全尾的活下去。

這就得有足夠的決斷和狠辣。

墨鸞對上秦忠的眼睛,沒有慌亂,略帶緊張,也有些許迷惑一閃而過。秦忠盯了一會,確實沒發現什麽異常,隻能作罷。他轉過身,拍著墨鸞的肩膀長歎一聲,悄聲說道:“走,進去跟長老們談談。你也知道,接下來我們肯定會跟閹狗有場惡戰,得提前準備。”

秦忠推開門,墨鸞緊跟其後。秦忠邊走邊說道:“我沒把你當外人,你也不能跟我見外。待會有什麽說什麽。”

還沒等墨鸞應聲,身後遠遠傳來傳令兵快速奔跑帶來的鈴鐺聲。

秦忠步出院外,和墨鸞並立廊下。傳令兵氣喘籲籲地遞上一根銅管,扶著腰退在一旁。秦忠抽出裏麵的皮紙,掃了一眼,瞥見墨鸞也在往紙上瞧,就趕忙卷了紙,遞到墨鸞麵前:“你也要看看?”

墨鸞在紙張和秦忠臉上來回掃了幾圈,連忙陪笑行禮:“小子不敢。”

秦忠輕笑幾聲,收了紙張,銅管交還給傳令兵,命令道:“你去跟他們說,別怕辛苦,往遠了再去些,沿途多查查。證據要全,要切實,不然冤枉了人,我可是要打他們板子的!去吧。”

傳令兵轉身就要奔回去,又被秦忠叫住:“對了,消息查實後,讓他們做個匯總,說說各自的看法,尤其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事關村子安危,我們時間不多,也讓他們抓點緊。”

看著傳令兵消失在街巷拐角,秦忠才大步流星的進了學院。墨鸞連忙跟上前去。快到議事廳的時候,秦忠猛然停下,悄悄地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又指著門裏麵,問殿前衛士:“長老們什麽時候到的?”

一侍衛想了想回答道:“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掌門也在裏麵。”

秦忠聽了,回身一把薅住墨鸞的後脖頸,拉到自己近前,悄聲囑咐道:“小娃娃,你給我記著:待會長老問起你的時候,說話注意著點。想好了。別亂說。”說完,瞪了一眼墨鸞,轉身推開了門扉。

大廳裏長老齊聚,秦木蘭侍立在一旁。看到他們進來,原本還在相互小聲攀談的長老們立時禁聲。

當中一長老發問:“人還沒查證清楚,你帶他進來做什麽?”

秦忠上前,把皮紙遞到秦木蘭手裏,示意諸位長老傳閱,在堂上看著眾人解釋:“人已經查的八九不離十了。幾波暗樁派出去,最遠的已經沿著進來的痕跡追查到州府一層了。州府這塊,還在查,需要些時日,不過州府一下,沿途都有留下痕跡,海捕文書、死傷的錦衣衛名單、一路行經的州縣村寨都已經查到了,哨所那邊在做整理。”

居中一位朱衣長老扶膝發問:“人確定是他?”得到秦忠肯定答複後,又連忙追問:“你覺著這事是怎麽來的?”

秦忠看了看秦木蘭,隻見她麵色鐵青,一直用眼神示意秦忠別輕易開口,可秦忠躊躇了一會,到底還是張嘴了:“咱們村子中出了叛徒,這種可能性最大。”

墨鸞和秦木蘭聽了,一個一臉驚愕,一個痛苦地閉上眼睛。諸位長老則齊聲長歎。

“諸位長老請聽我一言。”秦忠拱手向長老行禮:“已經查證的是,叛徒不是墨鸞。自從他進村到現在,消息無所出,左右也沒有人將機關消息告知於他。應與他無關。”

“雖然也有可能真的是誤打誤撞出了石陣,那也該留下痕跡,更沒有不留痕跡不加指引就能出泥沼的可能。”

墨鸞聽到這算是明白了。有外人進村了,鬧得動靜還不小,有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了。可綜合前麵與秦忠的交談,這個外人似乎跟自己交情不淺,會是誰呢?左右不可能是弟弟,他身在公輸門下,進到這就是個死,公輸文不可能這般愚鈍。

朱衣長老沒容墨鸞多想,繼續追問,急的秦木蘭臉紅耳赤:“禦下不嚴,你做的可真對得起祖宗。多說無益,先說你的解決之策。”

“清查外圍暗哨,重新布防,增派火器與機關。工坊那裏,得再添兩路人手。一路做尋常火器,應對接下來公輸一脈和閹狗的襲擾。一路繼續加緊研製連珠火銃,集思廣益,群策群力,現在研製遇到大難題,需要有人救急。”

右手末位一位長老拍著手,笑著說道:“你小子到底是沉不住氣啊。都這個節骨眼兒了,還想著增派火器。我們給你麵子了,你也不能蹬著鼻子就上啊。我們老哥幾個現在問的是人!人,你打算怎麽辦?”

“墨鸞收到我這,我來看管他,也可以他所長,為村子略獻綿薄之力。公輸鳶殺人破村,就先留在地牢,看問清楚再做決斷。”

誰?墨鸞聽到後半句,腦袋嗡的一聲,突然覺著有些暈,殺人進村的人怎麽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