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我們的專業
“舞蹈的美感來自於人類控製自己的身體，表現出超越普通人體行為模式的姿態與韻律，是超越生活的藝術……”霍伊斯用沙啞的聲音道：
“要呈現芭蕾舞的美好，就要讓人對比看到芭蕾舞每個階段的舞者程度……劉施詩小姐的這種階段性的表現力，是所有專業芭蕾舞演員不可比擬的，她的的失敗並不是表演，而是一種千錘百煉的舞蹈姿態，是最美的芭蕾舞動作。”
說著，霍伊斯當著眾人的麵轉向劉施詩問道：“請問劉施詩小姐，你是如何能表現‘摔跤’這個動作的。”
劉施詩滿臉的不在乎道：“沒什麽難的，我三年前開始為了這部電影練習揮鞭轉，由於很久沒有練習芭蕾了，有些生疏所有一開始轉到7圈的時候就摔了一跤，當時我把這個‘失敗’的所有細節都記錄下來，反複練習這個七圈的失敗，練習了1個月之後，就掌握了這個‘失敗舞蹈’，然後我三個月之後我進步了可以轉到15圈，又摔了一跤，我再次記下來那15圈的失敗動作，這次花了半年才熟練這個‘摔跤’，當然其實不隻這兩種‘失敗動作’，這三年中，我還練習了大概十幾種這種‘失敗舞蹈’吧……”
在《黑天鵝》這部電影中，隻有最後一幕主角表現了一次“32圈揮鞭轉”，而其他的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她一直在‘失敗’，可以說電影本身裏失敗舞蹈的表演，遠遠大於成功瞬間。
全場的聽著這番話，心裏都不由出現剛才劉施詩重重地摔倒在舞台上的畫麵，那麽慘烈的失敗，她竟然無數次練習，三年裏那她究竟是摔了多少跤啊……
幾百次，幾千次，還是幾萬次呢……？
很多人都覺得演員很風光，覺得他們隻要在銀幕上裝裝樣子，就能期盼觀眾的眼睛，幻化為任何人。
可很少有人知道，演員為什麽能演出那個“樣子”，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滿足於一個角色表麵，而是深刻去理解，去經曆那些角色內在痛苦，煎熬。
劉施詩這樣的演員，從來不是在銀幕上表演芭蕾這門“藝術”，而是在表演從事這門藝術的“人”。
這才是表演者的真諦，這才是表演者與舞蹈家，歌手，演奏家截然不同的地方。
表演……不是僅僅是音樂，語言，舞蹈，肢體這些單一的藝術門類……而是包羅萬象，演繹“人類”的藝術。
劉施詩在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到底還評分不評分啊，給個痛快話啊？”
台下的朱莉亞音樂學生們，都用一種極度複雜的目光，仰視著她，有敬佩，有憧憬，有失落，有嫉妒……那是平庸者在看待強者的眼神。
此刻，一直沒說話的顧小凡則對霍伊斯教授道：“我可以說幾句嗎？”
霍伊斯教授點了點頭，把話筒遞給了他，顧小凡走到舞台中央，望著台下有些神色複雜的學生。
“各位，我知道我們劇組進入學院進行拍攝工作，造成了大家的困擾，還引起了一些紛爭，在此我很抱歉。”顧小凡放緩語氣：
“我舉行這次的試鏡比賽，並不是要證明我們的演員比在座的各位強，而是要告訴各位，在藝術上，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中國人，俄羅斯人，美國人，法國人……人種從來不是藝術的界線。
我我們這些非專業藝術的演員去拍攝藝術類的電影，並不是褻瀆藝術，而是因為在大銀幕上，表現藝術的方式與在座各位的專業完全是不同的，銀幕裏是屬於我們的專業舞台，劉施詩小姐並不是一個出色的芭蕾舞者，但是卻是世界上演員最適合表演芭蕾舞的人選，我希望這部電影得到大家的支持與指導，希望各位能把自己汗水與努力，在電影中展現，讓更多的喜愛這項藝術，了解這項藝術，讓所有的芭蕾舞者得到更多的尊重，希望你們能支持我們……”
顧小凡說完，對台下鞠了一躬，觀眾席沉默了幾秒之後，就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不光是那些支持他的中國學員，就連發對他的白人學員們，都用力地拍著手。
在台邊正在穿外套的劉施詩，有些奇怪望著台上的顧小凡道：“怎麽還跟這些學生鞠躬了，不像是顧小凡那囂張的風格啊。”
一旁給她整理頭發的陳可兒卻是微微笑道：“顧董事長這可不是來搞對抗的，他是來誅心的，他這一鞠躬姿態放低，可不是示弱，而是強者的謙卑，不單單是化解的校內的中國學生被排擠的矛盾，也讓人順理成章地接受了中國學院提高入學名額的事實，他是讓大家看到我們中國人不單單有藝術修養，道德品質更是難得，這樣的中國人，誰又不喜歡呢？你展示實力，他去鞠躬，軟硬兼施，才真正好策略啊。”
“原來是這樣，他真是越來越狡猾了啊。”劉施詩聽著也是微微點頭，目光望向學生會的內田奈奈那幾個人，心中暗道。
這次是自己上台，芭蕾舞部的人當然會服氣了，但是爵士樂部恐怕心裏還是有不甘心吧。
“這人真是不簡單啊。”霍伊斯教授輕聲對約瑟夫歎氣道：
“一場小試鏡，不單單是震懾抗議的學生，還招攬了人心，我看這電影一上映，咱們這些學生都會在網上各個專業論壇為助威。”
“那個劉施詩確實很不錯，霍伊斯你這次可算是撿到好材料了。”約瑟夫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顧小凡：“不知道他的爵士鼓水平怎麽樣了？要是有劉施詩的一半水平我就滿足了……”
“約瑟夫，你不抗議了？”霍伊斯倒是覺得有些驚訝。
“我為什麽要抗議，學生們都這麽熱愛他，我何必這麽做。”約瑟夫冷峻而往下嘴角，充滿了興奮的味道：
“反正我要擔任《爆裂鼓手》的藝術顧問不是嗎？我會好好指導他。”
霍伊斯暗自心驚，約瑟夫這個口氣，似乎很興奮啊，這是隻有他在遇到好的學生苗子才會出現語氣的，難道他很欣賞顧小凡嗎？
那這個顧小凡，可就真麻煩了……
這天下午，劇組與朱莉亞校方各部係，以及學生會達成了拍攝的共識，朱莉亞音樂學院師生將全力支持《黑天鵝》與《爆裂鼓手》的拍攝。
而霍伊斯與約瑟夫將分別成為兩部電影的藝術指導，兩部的學員，也將成為影片的群眾演員與一些需要專業水平較高的配角。
《黑天鵝》方麵，已經徹底被劉施詩征服的金獅獎得主達倫擔任副導演，主要負責拍攝工作，而顧小凡則主要負責《爆裂鼓手》的工作，兩大劇組同時進行，開始了籌備已久的拍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