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好事。你雖然通曉武藝，但還是走文官一途比較好。要想真正功成名就，這科舉是免不了的，隻不過要多耗費幾年。”李文升道。

李毅聽了也是點頭。

自己武藝不錯，謀略也是有的，若是想當個武官卻是手到擒來。但是武官地位太弱，雖在如今亂世有了幾分重要，高層之中還是十分鄙視武官出身之人，自己為了今後打算，還是要走文官一途，進入士大夫的行列。

宴會借結束，李毅等童生紛紛告辭離開。

李毅走出縣衙大門，朱齊龍早已經駕著馬車等待。

“李兄請留步！”

李毅剛想上車回家，一個聲音傳來，隻得停下腳步。

他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童生追過來，然後對李毅長揖道：“李兄，之前林元磊等人挑撥離間，混淆我等視聽，使得大家對你多有不滿，眼下見了你的文章，才知你真有真才實學。我等之前不是之處，還請李兄諒解。”

李毅聞言向著他身後一看，果然有幾名童生聚集一起，向著這裏看過來。

雖然在府衙內沒有當眾道歉，但是眼下這般也是難得，李毅也就不再猛追猛打。

“敢問兄台名諱？”李毅客氣的道。

“在下陳善長。”

李毅笑著拱手道：“陳兄也是說過了，都是一些鄙陋之人誣陷而已，你們也是被其蒙蔽。若是諸位相信李毅，今後這事不提也罷。”

聽李毅這麽說，陳善長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後麵一幫童生聽了也是紛紛走上前來，其中一人還向李毅拱手道：“李兄大度。”

李毅也是一一還禮。

交談一番，童生們紛紛告辭離去。

人情交際對李毅來說實在太辛苦，當下長舒一口氣，登上了馬車。

朱齊龍也是看到李毅的疲憊，笑著道：“公子這幅樣子，可是比當日保定城一戰還要疲憊的多。”

保定城一戰乃是指當初賊匪入城，李毅率領官兵驅逐的事情。

李毅搖搖頭，道：“若是可以，我真的情願再打那樣的一仗，都不願這般交際。”

朱齊龍聽了哈哈大笑，原來自家公子還有害怕的東西。

馬車緩緩駛離，連夜返回高陽，最後在孫府門前停下。

李毅下了馬車，就見到門房迎了上來。

都是熟人，李毅笑著道：“馬叔，今日怎的滿臉著急？”

馬叔聽了卻是顧不得寒暄，連忙迎上來道：“李公子，老爺已經派人找你多時，讓我等到你回來就帶你去見他。”

聽到是老師找自己，李毅倒是十分詫異。

要知道自己拜孫老為師，借住在孫家，但是自己這個老師卻是比如閉關了一樣，平日裏十分難得一見，這也是李毅想不明白的地方。

若是孫師找自己，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李毅也不猶豫，直接在馬叔的帶領下向著內院走去。

孫家府邸還是挺大的，兩人穿過三道院門，最後馬叔在一處院門停下，指著一間房道：“老爺正在等你，快去吧。”

雖然沒來幾次，但是這裏李毅還是十分熟悉的，當下走到了書房的門口，輕輕叩門。

“誰啊……”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李毅恭敬的道：“老師，我是李毅啊，聽說你找我？”

“奧，子正啊，進來吧。”

李毅推開房門，隻見孫老正在觀賞一柄刀，神態十分認真。

“老師，聽說你找我？”李毅看得出孫老此事的心情十分沉重，自然語氣小心了許多。

“你高中了府試，為師還沒有來得及祝賀你。”孫承宗抬頭看著李毅，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

李毅見了心中也暖了幾分，道：“我身為老師的弟子，考中府試不也是常事，算不得什麽。”

“你倒是盡撿好聽的說。”孫承宗放下手中的刀，“今日王老找過我，說了你最近的學業情況。實話說，你能這麽快通過府試，並且奪得第一，為師還是十分詫異的。但是聽到王老講述你讀書刻苦之處，又覺得實至名歸。”

聽到此處，李毅也是心情複雜。

若沒有努力，何來的成果。自己雖然連中縣試、府試，並且都是第一，但是沒有夜以繼日的長期學習，沒有王老這等名師的教誨，斷然不可能這般的順利。

孫承宗像是感覺到什麽，笑道：“你能夠這般刻苦，為師十分欣慰。看如今樣子，你像是要參加此次院試？”

李毅恭敬道：“老師，弟子確實打算參加今年的院試。”

“院試可不同於府試和縣試，難度要高上不少。你有幾分把握？”孫承宗問道。

“不到五成。”

李毅也是知道院試乃是正途科舉的第一步，隻有通過了院試，獲得了秀才功名，才算是有了成果。如今童生雖然也受人尊敬，但是比起擁有特權和地位的秀才，還是差之千裏。

“剛剛中了府試第一，卻能夠認清自己，沒有得意忘形，不錯。”李文升淡淡的誇獎了一句，道：“為師已經和王老談過，你雖然八股文做的好，但是詩詞、策論都是弱項，而且文風也不太華麗。有這幾處缺點，你要高中院試還是有很大困難的。所以接下來，為師決定和王老一起教導你。”

孫師要親自教導自己？

李毅聽了這話，哪裏還能冷靜下來？

孫承宗是什麽人？

他曾經是朝廷大員，國之抵柱，這沒錯，但是他最為光耀的身份並不是這些，而是帝師。就是這個帝師的身份，讓他在朝堂之上威信很大；就是這個帝師的身份，能夠讓魏忠賢不敢輕易得罪他；就是這個帝師的身份，能孫師在天下聞名，倍受世家平民的推崇。

但是如今，自己這個老師終於願意親自教自己了。

一個曾經教過泰昌、天啟兩位皇帝，在還是舉人身份的時候就專職為世家培養後人的老師，可以說是大明最牛補習老師，如今就要出山，親自教導李毅。

這個，怕是孫鈰都沒有這等優待。

“老師，你真的要親自教導我？”李毅舔了舔嘴唇，緊張的問道。

孫承宗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道：“之前讓你在學堂讀書，倒是為師考慮不夠周全，沒想到你竟然有由此天分。如今你已經通過府試，想要在今年通過院試，僅靠王老的教誨是不夠了，需要多些人為你查缺補漏，鋪墊道路，這樣才能做到。”

“那老師的意思是？”

“如今院試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時間緊迫，由王老教你八股和律法，我來教你詩詞、策論，兩頭並進，倒是應當來得及。”孫承宗將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

有這樣兩位學問界大佬幫忙，李毅心裏如何能不激動。

“學生真是如同做夢一般，沒想到老師竟然安排的這般周全。”李毅感動道。

孫師淡淡一笑，道：“我是你老師，如此有何大驚小怪的。隻不過這次的強度比往日還要嚴苛不少，你若是吃不了苦，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放棄這個機會，除非腦袋被驢踢了，李毅連忙道：“弟子吃得了苦，吃得了。”

孫承宗這才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天好好準備吧。明天雞鳴時分，來我書房等候，到時候我要先考校一些你的學業。”

李毅連忙答應。

師徒兩人寒暄一會，李毅就要告辭離去。

剛走到門口，李毅就聽到孫師沉聲道：“子正，不要辜負了老師的期望啊。”

孫師隱居數年不問世事，如今為了自己的仕途出山教導，恐怕連孫鈰這個親兒子都沒有這般優待，由此可見孫師對於自己的期望。

李毅當下感動，俯身拱手，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