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多是一些細節事務,眾人商議了半日,對於今後的安排有了詳細的計劃。
保定大戶現在正忙於修築工坊,訓練工人,在形成生產力之前,他們還不會明目張膽對付李毅,而李毅賑災為民,最是怕這些大戶搗亂,所以也沒有招惹他們,隻是全力率領輔國社賑災。
保定局勢又是陷入一種穩定之中,當然,大家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一旦豪紳們徹底擺脫對於安新商品的依賴,那麽一場權利的清洗就將發生。
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李毅也就返回一趟安新。
這次出售技術,雖然鄉老院最後還是批準,但那是因為李毅的權威和老族長等一幫人的支持,所以必要的安撫還是不能缺少的。
如今玻璃、紡織機、水泥等技術賣出去,那麽安新想要繼續用經濟手段維持富裕程度的穩定上升,那就需要新的手段。
其實無論在什麽時候,最好的經濟手段都是解放生產力,隻要能夠釋放更大的生產力,就能創造更多的財富,這些財富一來可以通過商業手段獲取利益,另一方麵也能提升安新自己的生活質量。
那麽如何才能解放生產力呢?
這一點李毅早就有了準備,無論是研究所還是軍械所都在維持著一種高強度的開發工作,毋庸置疑,先進的技術就是解放生產力最大的動力。
之前經過李毅的指導和引領,安新工業區已經完成了煉鋼技術的提升,從煤炭脫硫到鋼鐵生產,都已經小有規模,所以才能這麽快支撐鐵兵完成作戰武器的全麵裝備。
重工業方麵除了鋼鐵技術,一些簡單的機床也在慢慢的研發成功。例如鋼鐵製品的打磨,火器鐵管的鑽磨等等,都已經具備了簡單的機床技術,這些機床的研製成功大大提升了火器和鋼鐵製品的製造速度。
比如原本的銃管隻能手工打造,一個大匠需要兩天才能完成,而現在經過簡易機床,隻要一個時辰就能完成,並且對於工匠的技術要求也降低許多。
輕工業方麵主要圍繞農業還有紡織業進行。大量的農具改造誕生了人力播種機、新型水車,並且對於傳統的牛犁等都進行了改進,安新的農業從五人耕種兩畝土地,現在隻需要兩到三人就足夠了,這也為安新作坊提供了廉價勞動力。
紡織機方麵,李毅開始重點購買南方的棉花,進行加工之後再售賣。相比於其餘商人向百姓手裏收購,李毅作坊的集中化生產能夠滿足量,並且工藝水平更高。
一係列的技術改變在安新有條不紊的進行,但是因為時間過短,還沒有顯露出很強的優越性,但是隻需要再過上一兩年,經過技術改革和生產力解放,安新百姓的收入水平和生活質量定會遠遠超過其他百姓。
當然,這一切都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而李毅就是整個安新方舟的守護者。
諸事安穩,李毅眼下卻是麵臨一件難事,那就是即將到來的院試。
其實李毅最近忙於賑災的同時,還是堅持每天早上起來讀書,功課並沒有落下,這就是為了應付即將到來的院試。
這次的院試乃是恩科,不同於其他地方,李毅這次乃是要去順天府參加院試。
因為保定府屬於京畿地區,所以院試的場所乃是京城,李毅要是參加今年的院試,自然就要前往京城。
院試隻有十幾日的時間,如今保定府形勢安穩,李毅之前又刻苦讀書,自然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參加今年的院試。
而同樣和他要參加院試還是孫鈰,孫鈰三年前院試未能上榜,今年乃是卷土從來,所以必然不會錯過。
兩天,李毅處理完安新的事情返回了高陽。
他前腳剛進家門,就聽到孫鈰匆匆的趕了過來,“你總算是回來了。昨日管家找到我,詢問院試需要的準備,我才想起來院試快到了。子正,如今正是輔國社忙碌的時候,這院試我們倆要要怎麽辦?”
“是啊,我這次回來也是要和你商量院試的事情。”李毅把他請到書房,輕聲道:“不管怎麽樣,院試都是要參加的,不然老師第一個就不答應。”
“是啊……”孫鈰聞言笑容一僵,悵然道:“是啊,我爹雖然讚同我在輔國社做事,但是讀書之事一直嚴格要求,平日裏早晚都要詢問功課,一有不好,就要挨打。”
孫鈰這段時間也真是忙得昏天暗地,所以不知不覺院試到來,他倒是慌了神。
“不用擔心,如今局勢平穩,我們一去一回也就十來天的時間,隻要安排妥當,應當不會出現什麽變故。”李毅說道。
“也隻能這般辦了。”孫鈰歎氣道:“今年索性是開了恩科,不讓你我還要等上一年,機會難得,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他頓一下,接著道:“好在耀文兄和何文兄都是做事踏實,我等離開讓他們主事也是合適,不至於陷入無人可用的尷尬境況。”說著笑道:“怎樣,你對這次院試把握如何?”
李毅微微一笑,道:“之前老師和王老曾經專門對我進行教導,使我文賦做題都是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院試難度也是不小,盡管我自覺能力尚可,也是能使五五之數。”
“你也別要太擔心。進學隻有一年多,你就連過縣試、府試,並且都是第一的名次,這已經是驚世駭俗。”孫鈰勸道:“你現在可是保定府百姓稱頌的文曲星下凡,院試想來也是手到擒來,放心就好。”
李毅之前連答十題,擊敗林元磊,保定府百姓圍觀,看在眼裏,一個個都對他過目不忘的本事印象深刻,一些人更是稱頌李毅為文曲星下凡。
“我也自當盡力而為,成與不成隻能看天意了。”
李毅神情雖然淡然,但是嘴角輕抿,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凝重與憂心。
“我爹昨日說了,他已經向朝中好友遞過話,你盡管放心考,禦史台那群人絕不敢耍手段。”孫鈰看著李毅的神色,低聲道。
聽到這番話,李毅眉頭一翹,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院試主考官為學政,一般以監察禦史、各部侍郎中由進士出身者充任。任期三年,於子、卯、午、酉鄉試年八月由皇帝欽命派往各省一人,順天府學政駐通州,餘各省皆駐省城。
而監察禦史顧名思義,就是禦史台部門,李毅之前得罪了禦史台的監察僉事張橫,所以他之前還是擔心張橫趁機給自己穿小鞋。
但是孫師如今一反常態,為了自己悄然出手,那麽張橫就不值一提了。在德高望重的孫承宗,張橫之流根本算不得什麽。
李毅心中感動,孫師一直不問世事,處於歸隱狀態,但是如今為了自己出手,乃是對自己的嗬護。如此他出手幫忙鋪路,不要說沒人敢為難自己,怕是一些想要賣人情的考官,還要給自己幾分便利。
好吧,自己如今倒是能夠狐假虎威一次。
“老師用心良苦,我乃是其關門弟子,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拚盡全力,爭一爭那秀才功名。”李毅豪情壯誌的道。
孫鈰見李毅沒有後顧之憂,又變得自信盎然,也是十分高興。
“去了京師,那些達官貴人沒人會在乎你在保定府的實力,但是會在乎你是我爹的學生。所以這次前往京師參加院試,定當不能丟了我爹的臉麵。”孫鈰也是激勵李毅。
李毅重重點頭,朝著孫師所在的地方拱拱手,道:“老師如此勞神,我自然不會讓他失望。”
“嗯。”孫鈰深深吸口氣,緊緊望著李毅道:“我父親讓我帶話給你,你時間緊迫,學業還不夠穩固,所以這次去參加院試就不用去問安了,專心做事就好。”
孫師現在越來越深居簡出,也很少會客,李毅當下隻能拱手再拜,記住孫鈰的交代。
孫鈰也是長歎一聲,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麽會這樣。
現在新皇登基,重用有才之人。自家父親貴為帝師,才學高深,一旦入了京城怎麽說也是一部尚書之職,但是國家動**,朝廷急需人才的時候,自己父親偏偏躲在高陽這樣一個小城,怎麽也不願出仕,孫鈰實在想不明白。
孫家本來能夠輝煌一時,但是如今隨著父親的歸隱,隻能歸於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