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群人在工業區探查,不久之後一個親隨驚叫一聲,一臉激動的趕了過來。
他在卓邁耳邊嘀咕幾句,卓邁剛剛還陰沉的烏雲密布的臉色頓時變成晴空萬裏,帶著人火急火燎的趕了過去。
果然,這是一間為火銃鑽槍膛的工坊,裏麵因為有著特殊製作的機械車床,所以無法改造。
而卓邁也不知道這件作坊是做什麽,但是終於找到了一間像模像樣的工坊,他怎麽肯放過李毅。
當下他高聲叫道:“速速派人將李毅帶來。”
李文升走進作坊,用手撫摸著巨大的機械車床,驚奇的道:“如此精良的機關,真是讓人歎為觀止,本官平時也好些工巧著作,但是這等機關,卻是聞所未聞。”
陸長風對於什麽精良的機關並不感興趣,他最關心的是事情變化。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想明白李毅到底有什麽打算。
如今見到這等機關,陸長風還是不由為李毅擔憂,當下道:“這等機關也許是製作貨物所用,並不和什麽火器有關。”
卓邁聽了冷笑道:“不管是什麽,召來李毅問問也就明白。”
這時候一隊軍士押著李毅前來。
雖然被關了一天,李毅精神還是不錯,拖著腳鐐站立望著卓邁,臉上還帶著幾分嘲弄的笑容。
這種嘲諷般的神情讓卓邁微微動怒,冷喝道:“李毅,你說你私造兵器,這間工坊是不是你私造火器的地方?”
李文升和陸長風皆是望了過來,他們的思路就從來沒有跟上李毅的步驟,如今隻能瞪著眼睛等待李毅的回答。
說實話,他們都非常討厭這種感覺。
卓邁心裏也是十分緊張,昨日他已經將李毅的罪證羅列好上奏朝廷,隻怕今天就能送到皇上手中,若是接下來不能拿出強有力的證據,自己很有可能被斥責。
但是李毅沒有讓他釋放,或者說李毅連掩蓋的打算都絲毫沒有,幹淨利落的回答道:“沒錯,這件工坊就是我打造火器的地方。”
聽到這個回答,卓邁幾乎是心花怒放。
如今口證、物證都齊了,隻要自己將其他零星證據找到,這次的案件就算板上釘釘。
一場潑天大功勞,就這樣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
當天晚上,卓邁在大軍的保護下退到安州城過夜,當夜,卓邁心潮澎湃的寫好奏折,讓人送去京城。
另一邊,京城中的崇禎還在批改奏折。
最近這段時間,崇禎的心情十分的好。
自從上次恰巧利用錢謙益和溫體仁的矛盾處理了保定府的事情之後,年少的崇禎就敏銳的發現,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要給阻礙自己的樹立一個新的對手。
對於掌握了朝政的東林黨來說,崇禎一開始是帶著信任和敬佩的。他們勇鬥奸臣,主持朝政,敢於批評先帝的失當做法,簡直是人臣的楷模。
但是在繼任大統之後,崇禎發現自己的觀點在一開始的變化。
勇鬥奸臣變成了排除異己,主持朝政成了大權獨攬,敢於批評先帝的做法使得自己政令不通,很多命令出了紫禁城就沒人聽從。
這種現狀讓崇禎感覺自己成為了傀儡皇帝,更讓他除去魏忠賢後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但是如今他發現了轉機,那就是給東林黨肅立一個新的對手,而朝堂上唯一還能夠抗衡東林黨的,隻有以溫體仁為主的浙黨。
作為曾經東林黨的盟友,浙黨成功的躲過了魏忠賢倒台後的權利洗牌,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和東林黨漸行漸遠。
看著手裏的奏折,崇禎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
最近這段時間他利用補充閣臣的理由,讓朝廷諸位官員推舉人選,結果詔會推閣員,廷臣列吏部左侍郎成基命及禮部右侍郎錢謙益等名以上。同時被會推者鄭以偉、**芳、孫慎行、何如寵、薛三省、盛以弘、羅喻義、王永光、曹於汴等共十一人。而禮部尚書溫體仁,侍郎周延儒,以素無人望不與,一時間溫體仁和錢謙益之間的衝突開始加劇,兩人在朝堂之上開始有了爭鋒相對的趨勢。
而趁著這個機會,崇禎開始收攏權利,在處置張橫一事上,朝堂的東林黨人皆是反對,若是換做之前那就不了了之,但是這次因為溫體仁的支持,得以實行。
很現在,如今溫體仁已經慢慢的倒向自己,願意為自己做事。
一個朝廷大臣願意為自己做事,這對於剛剛登基的崇禎來說十分的重要,當下他也漸漸有了重用溫體仁的打算。
就在他向著朝堂局勢的時候,曹化淳突然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言語。
崇禎緊皺著眉頭,聽到最後重重的放下手裏的玉筆,道:“李毅私造兵器朕還略微相信,但是曹鳴雷想要造反,這……”
朝廷各地的總兵定期都要回京述職,一方麵是朝廷為了了解各地軍務情況,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加強控製。
崇禎也是見過曹鳴雷,對於這個粗獷豪邁的將軍十分有好感。
曹化淳道:“皇爺,無論曹鳴雷是否謀反,都還是小心為上。”
聽了曹化淳的回答,崇禎有點擔憂,小聲道:“大伴也認為曹鳴雷要反嗎?”
“奴婢並不是這麽認為。”曹化淳道。
如今皇家密碟皆是曹化淳控製,一些王爺、將軍家有什麽風吹草動,他自然知道。
至於曹鳴雷,也是在密碟的嚴密監視之中,但是他祖輩皆是為大明重臣,如今更是為京師鎮守南大門,曹化淳也不敢相信他會造反。
崇禎聽到曹化淳這般說,剛剛擔憂的心頓時放下來。
曹化淳說並不這麽認為,那就說明密碟並沒有察覺,這件事很可能是假的。
曹化淳看著崇禎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年輕皇帝的想法,他微微躬身,恭敬的道:“皇上,此事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必要的防範還是要有的。”
“這個朕自然明白。”崇禎用思量的口氣說,想了想,繼續道:“朕記得曾經派陽武侯薛濂在保定府維持災民秩序,你派人令他嚴密監控曹鳴雷,同時,讓大同、宣府、遵化等地大軍隨時準備調動。”
“是,奴婢接下來就去傳旨。”
下了調令,崇禎略微有些疲憊,但是此事非同尋常,卓邁既然上奏給了自己,那麽估計外臣也是知道了。
想到這裏,崇禎忍著疲憊道:“你多跑一趟,讓內閣閣臣和各部大臣進攻。”
“奴婢領旨。”
另一邊,錢謙益剛剛吃過晚飯,就有禦史王相前來拜訪。
王相和卓邁乃是同僚好友,這次親隨的書信比塘報要晚一個時辰,所以等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來時,崇禎已經看過了奏折。
在廳堂等了片刻,就見錢謙益慢吞吞的走了出來。
王相見了忍耐不住,走上前去道:“錢大人,卓邁傳來了書信。”
聽到是卓邁的書信,錢謙益剛剛還悠閑的神情頓時消減,連忙接過了書信。
等看完了上麵的內容,錢謙益頓時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李毅此賊讓我們失去張橫,這次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報仇雪恨。”
到了深夜,崇禎正在批改奏折,一個年輕太監手提一盞宮燈進來,躬著身子奏道:“啟奏皇上,各位閣老大臣已經到了。”
“叫他們進來。”崇禎向太監揮一下手,太監馬上叩了一個頭,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趁著這個機會,崇禎閉上眼睛,他要抓緊時間恢複精力,好全力以赴麵對這幫老油條。
溫體仁是一個五十餘歲的文士,中等身材,頭發已經花白,但是一雙眼卻是炯炯有光,給人一種精明強於的印象。從官幾十年,溫體仁已經有了很多的心得,所以盡管是麵對崇禎這樣一個年輕的皇帝,他還是把衣帽整理了一下,調整狀態。
他正要小心地向裏走去,恰好曹化淳走了出來。他趕快搶前一步,拱一拱手,小聲問:“曹公,皇上深夜召我們前來,到底是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