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眼睛不斷的在屍群裏尋找著什麽。
這時,一個滿身血水的魁梧大漢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看到麵前的李毅,舉起手裏的刀刃就衝了過來。
受傷的大漢動作極慢,李毅毫不費力的躲閃奪取,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大漢憤怒的大吼著還想爬起來作戰,但是一把寒光閃動的腰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說,塔拜在哪裏?”李毅問道。
那個大漢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道:“爺爺就是塔拜,你們這群卑鄙的小人,有本事和爺爺我大戰,用火器傷人,算是什麽爺們。”
李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沒有在開口回答,對著身後的軍卒道:“將他綁起來。”
緊接著加了一句,“把他的嘴堵上。”
塔拜受了傷,氣力全無,剛想掙紮就被軍卒按倒在地,綁的死死的。
“你們這幫混蛋,老子要殺光你們。”塔拜還在狂吼。
李毅走上前去,一腳踹在他的嘴巴上,頓時將塔拜的牙齒踹斷,滿口血水的不斷掙紮。
“塔拜,你現在還看不清楚形式嗎?”李毅厲聲道。
塔拜滿嘴鮮血的哈哈大笑,道:“無知小兒,有本事就殺了老子,不然老子一定把你剝皮拆骨,活生生的折磨死。”
李毅冷冷一笑,道:“你不就是想要我殺了你嗎?放心好了,我不僅不會殺了你,還會將你獻給皇帝,到時候你是生是死都有皇帝陛下決斷。”
“你個混蛋,快殺了我。”聽到自己要被獻給明國皇帝,塔拜怒發衝冠,拚命的掙紮。
這時候軍卒將一顆珠子塞進他的嘴巴裏,用布條捆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咬舌自盡。
看著被帶下去的塔拜,李毅眼神帶著一絲憐憫。
軍人的恥辱,就是被俘虜。塔拜如今被自己抓住,等待他的就不會再有榮耀,朝廷的那幫文官最明白怎麽將他身上的價值榨幹,然後將他變成一個可憐蟲,淪為襯托朝廷權威的犧牲品。
“快動手,塔拜的援軍很快就會跟上來。”李毅對著身後的軍卒喝道。
軍卒們身子一顫,看著滿地的屍首,握著兵器的雙手不斷的顫抖,隻能咬牙閉上眼睛,走了上去。
“砰砰……”銅鑼聲響起,塔拜後續的援兵已經到達。
隨著五百騎兵被李毅殲滅,塔拜援兵隻有六百步卒,他們並不知道塔拜已經戰敗,反而見城門洞開,還以為塔拜已經攻進城中,搶奪了大淩河城。
就在他們向著城門趕去的時候,突然一隊隊明軍從城門內出來,他們將一顆顆人頭堆積在城門口,轉眼間組成一個景觀。
看著被堆起的人頭,停下來的步甲兵紛紛望去,他們看著那些滿是血汙的腦袋,依然能夠認出來他們的主人是誰。
“是百總,是百總的人頭。”
“巴圖爾樂,那上麵有他的腦袋。”
“他們都是跟著六爺進城的,現在腦袋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步甲兵驚恐的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如今都變成了冷冰的頭顱,被堆積在一起。
在步甲兵的恐慌中,火銃手迅速排成兩排,他們手持嚕嘧銃,滿臉興奮的望著麵前的步甲兵,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都像是要高超一樣無比的激動。
“放……”
一聲命令,一連串的轟鳴聲響起,伴隨著火光,彈雨將對麵的步甲兵籠罩住,頓時射倒大片。
步甲兵被這一突然的攻擊嚇了一跳,他們紛紛後退,不知所措的望著周圍。
塔拜為了迅速搶占大淩河城,將所有的精兵都帶去了城中,如今已經變成了屍體。沒有了塔拜和精銳牙喇兵的彈壓,步甲兵和無甲兵步步後退,他們這個時候已經明白,塔拜帶著的騎兵都已經死在城裏,所以明軍才能從城中衝出來。
主將陣亡,精銳盡失,他們明白自己根本沒有勝算,頓時心神膽怯,不斷的後退。
“不許後退,衝上去,和明軍的火銃手纏鬥。”一些後金將領試圖鼓舞士氣。
嚴酷的軍法讓步甲兵開始向著明軍的火銃手衝過來,但是明軍的火銃手不斷的向著他們射擊,在損失了一百餘人之後,士氣低迷的步甲兵終於到達了極限,有人開始逃跑。
一個人逃跑,其他人紛紛跟隨,僅剩的幾個牙喇兵連忙製止,步甲兵們根本沒有戰意,士氣低迷,陣形也混亂起來。
這時候李毅敏銳的掌握了戰機,直接率領著一隊騎兵衝火銃手後麵衝出來,向著步甲兵衝去。
沒有騎兵的步甲兵頓時被李毅率領的騎兵衝破陣型,早就恐慌膽怯的八旗兵根本沒有抵抗的決心,紛紛向著轉身逃走。但是他們根本逃不過騎兵的追殺,終於,在追殺出五裏之外,最後一夥步甲兵被王五率領的騎兵殺死在荒野中。
返回大淩河城,李毅登上城牆,劉誌和一幫軍卒連忙圍了上來。
看著眾人期待的眼神,李毅笑著道:“塔拜已經被活捉,東虜殘兵也已經被斬殺幹淨。”
聽到李毅的話,劉誌和所有軍卒頓時大喜。
“子正,這次你又立下大功。”劉誌高興的道。
李毅道:“這次是大家眾誌成城,才能俘虜塔拜,全殲塔拜大軍。”
聽到李毅不打算獨占功勞,所有的軍士都露出笑容。他們並不奢望被記下大功,隻求自己立下的功勞能夠原原本本的呈遞給朝廷,獲得封賞。
王五滿身血跡的哈哈大笑,道:“前幾日李毅剛剛斬殺巴克親,如今又俘虜了塔拜,愛新覺羅家的兩代人都折損在李毅一人手裏,真是潑天大功啊。”
李毅滿臉苦笑道:“並非我想立功,而是形勢所逼罷了。”
聽到李毅此言,大家夥紛紛哈哈大笑。
如今塔拜軍已經被消滅,大淩河城沒有了危機,全城的軍民都是歡欣鼓舞。
劉誌帶著幾個人放上鞭炮,將韓千總之前積累的酒肉紛紛拿出來,一幫軍卒開懷大飲,十分快活。
李毅見了也不阻攔,這次守城雖然十分順利,但正是因為太過順利,眾人心裏的壓力才需要好好釋放釋放。
陪著軍卒們喝了兩碗,李毅就悄悄離開,安排哨兵站崗。
另一邊,祖大樂被親衛家丁保護著渡過大淩河,直接逃向了錦州城。
當袁崇煥看到滿身血跡,身受重傷的祖大樂時,隻覺得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
旁邊的祖大壽連忙上前扶住袁崇煥,雙眼冷厲的看著自己的堂弟,怒喝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所帶都是精兵,如何被塔拜擊敗?”
祖大樂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哭喊著道:“屬下有罪,屬下罪該萬死。屬下當日到達大淩河城,本想著一擊即潰塔拜大軍,斬殺塔拜,卻沒想到中了塔拜的誘敵之計,後來又被韓千總和王誌挑唆出城突襲塔拜,這才全軍覆沒……”
祖大樂痛哭流涕的講述著事情的經過,除了初戰指揮失誤沒法開脫,後麵出城迎戰,全軍覆沒的責任全都被他推給了王誌和韓千總。
袁崇煥雙眼銳利的望著祖大樂,他久經宦海,當然明白祖大樂所說不是事實,但是如今大淩河城的軍卒已經全軍覆沒,如何能夠守住大淩河城才是最重要的。
平複下來心情,袁崇煥痛苦的閉上眼睛,道:“本官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養傷。”
祖大樂聞言頓時叩首,被人攙扶著離去。
祖大壽看著自己的堂弟,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但是等他走了之後,還是低聲下氣的道:“部堂大人,祖大樂指揮不力自然是過錯,但是那韓千總和王誌從旁挑唆,以至於兵敗,也是主要原因。還請部堂大人明察,給祖大樂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袁崇煥睜開眼睛,看著祖大壽,並沒有說話。
祖大壽在袁崇煥的目光中低下頭,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好半天,袁崇煥才開口道:“祖大樂的問題,以後再論。如今王誌被殺,韓千總生死不明,大淩河城的軍卒都被他們三人葬送一空,形勢已經十分危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祖大壽聞言立刻道:“大淩河城乃是錦州門戶,不容有失。還請部堂大人下令,末將這就率兵去救援。”
看到祖大壽願意在危急時刻承擔責任,袁崇煥的臉色好看些,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就抓緊時間出兵。大淩河城十分重要,不容有失。”
祖大壽領兵離去,立刻召集部下,領兵出發,十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