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李毅陪著何可綱乘著糧船去往了皮島。

皮島位於鴨綠江口,與朝鮮隻是一水之隔,距朝鮮不過相當於過長江一般,並不是很遠。北岸是朝鮮的宣川、鐵山一代,在努爾哈赤舉兵一來,不斷的有漢人難民和敗兵逃到皮島,所以島上漢人和朝鮮人混居在這裏,後來被毛文龍作為根據地後,招納漢人,聲勢日漸興盛,被明朝設立為東江鎮。

皮島東西長大約十五裏,南北寬大約十裏,與鴨綠江口的獐子島、鹿島構成三足鼎立之勢,其地理位置介於朝鮮、遼東、山東登萊之間,號稱孔道,具有很大的戰略價值。

毛文龍登島之後,披荊斬棘,籌備器械,召集流民,通行商賈,南貨綢布,北貨參貂,掛號抽稅,沒有幾年就將東江鎮經營為雄鎮。

李毅站在船頭,看著遠處的皮島,倒是對於大名鼎鼎的毛文龍有些好奇。

這時候何可綱走出船艙,看著遠處的皮島,笑著道:“子正這是第一次來皮島吧。”

李毅點頭道:“毛文龍經營皮島,在東虜身後插了一根釘子,讓皇太極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下官倒是好奇毛文龍是何許人。”

何可綱笑著道:“毛文龍此人,膽大心細,眼光獨到,但是性情乖張,你若是見了他,最好謹言慎行。”

李毅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登上皮島,就見穿著山紋甲的中年將軍迎了上來,對著何可綱笑著道:“何大人,真是辛苦了。”

何可綱指著身後的船隊,道:“毛大帥,督師已經將十萬兩軍餉和兩船糧食給你準備好了,如今直接送上門來。”

毛文龍看著遠處的船隊,笑著道:“督師大度,不計較我毛文龍固執己見的毛病,我毛文龍記在心裏了。來人,吩咐船隊靠岸,分發軍餉。”

毛文龍對著手下下令。

“慢著。”何可綱阻止毛文龍,笑著道:“大帥可是健忘。我們還未審核兵額,想要發兵餉,也要等等不是。”

毛文龍看了一眼何可綱,笑著道:“何大人說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

說完看向一旁穿著官服的李毅,疑惑道:“這位是?”

何可綱拍拍腦門,道:“看我,一忙起來就忘了介紹。這位是新任的按察禦史李毅,李大人。”

李毅拱手道:“大帥經營皮島頗有聲勢,本官貿然打擾,還請大帥不要見怪。”

毛文龍聽到是一個按察禦史,臉色微微一怔,要知道禦史都是一群脾氣又臭又硬的家夥,最喜歡挑毛病,這種人怎麽突然來了皮島?會不會是皇上專門派來調查自己的?

這容不得毛文龍不小心,要知道他雖然短短數年經營出了東江鎮,但是期間經常和皇太極互通書信,售賣軍資,更不要說魚肉百姓,巧取豪奪的事情,罪證多的數不勝數。這個禦史要是專門來找麻煩的,那麽他可是要小心了。

“大帥,這李大人代替皇上監察邊關,這次聽說本官要來皮島,就陪本官一同來了,沒有事先打招呼,大帥不會見怪吧?”何可綱道。

聽到這個禦史不是專門來皮島針對自己的,毛文龍心裏暗暗安定下來,連忙笑著道:“這怎麽會?李大人是代表皇上,本帥正好想讓皇上多多了解東江鎮的難處,如今李大人來了,正好可以看看本帥說的對不對。”

李毅道:“本官這次來也是為了見識見識東江軍的風采。”

毛文龍聞言笑著道:“我等不要在這裏說話了。本帥已經備好酒席,還是進去赴宴吧。”

一行人返回毛文龍的府衙,自然有東江鎮的文武官員前來相陪。不知道是不是毛文龍事先打好招呼,這些官員紛紛積極敬酒,各種恭維久仰的話說個沒完,很快就將李毅和何可綱灌醉了。

天色已經黑了,李毅從**坐起來,揉了揉疼痛的腦袋。

燭火閃動,房間有些昏暗,李毅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發現已經空空如也,隻好站起來向著外麵走去。

他剛剛踏出房門,就有一個軍卒走上來,“大人,這麽晚了你要出去?”

李毅道:“沒有茶水了,我想去打些水喝。”

軍卒聽了立刻道:“那大人進屋等候,小人這就去打水。”

李毅道:“不用勞煩。正好我睡得身子酸痛,順便走走。”

說完抬腿往前走。

但是軍卒直接攔在麵前,滿臉堆笑道:“大人還是進屋等候吧。您也不知道夥房在哪裏,萬一找不到迷了路可就糟了,還是交給小人去打水。”

李毅本來迷茫的眼睛突然睜開,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軍卒,道:“這樣也好,你去打水吧。”

軍卒聽了長舒一口氣,連忙道:“大人稍等,小的很快就回來。”

看著軍卒的背影,李毅轉過頭向著四周望去,果然走廊角落裏有軍卒守衛,雖然看樣子是保護自己,但是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島嶼上,他們監視的意義遠遠大於保護。

就要踏進房門,李毅突然聽到樓閣下麵一隊人馬的走動聲,伴隨的還有女人的哭鬧聲。

這是在毛文龍府衙之內,李毅本以為聽錯了,但是清晰的女人哭泣聲依然清晰可聞。

李毅從樓閣往下張望,隻見一隊身穿鐵甲的軍卒從門外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個青年部將。而這位部將身後的手下,扛著一個不斷掙紮的女人,剛剛的哭鬧聲顯然是女人發出來的。

這夥人很快就進了一間房屋,李毅看了看左右,悄悄走下閣樓,隻見一間房屋內亮著燈火,裏麵還有說話聲傳來。

“將軍,這娘們可是島東頭長得最美的,你看看這梨花帶雨的樣子,小人早就打聽清楚了,她還是一個處。”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

李毅走進,隻聽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道:“你小子這件事做得不錯,快滾出吧,爺要好好享受著銷魂的長夜。”

話音剛落,隻聽到裏麵有女人哭喊聲傳出來,比之剛剛更加急切,而伴隨的是男人的低吼聲,李毅就是再遲鈍,也明白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他走上前去的時候,房門打開,一個軍卒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李毅微微一愣。

“哪裏來的小子,給老子滾遠點。”軍卒並不認識李毅,直接叫罵道。

李毅並沒有離開,而是看著軍卒道:“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

軍卒嘿嘿一笑,道:“怎麽,你小子也想爽爽?等到將軍玩膩了,輪到老子,倒是能讓你小子嚐嚐葷。”

房屋內的喊叫聲越來越大,李毅直接往房屋內走。

軍卒攔住他的去路,疑惑道:“你好像不是府裏的親軍。”

說完拔出腰刀,低喝道:“你是誰?”

李毅並不回答,而是道:“給我讓開。”

軍卒見李毅一副小白臉的樣子,並不在意,反而冷笑道:“還讓老子讓開?你今天不說清楚,老子剁了你。”

說完腰刀高高舉起,作勢就要揮砍。

李毅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一腳踹在軍卒的腿上,然後一個右勾拳將他打翻在地,然後“砰……”的一聲推開了門。

屋內的人好像被嚇了一跳,怒氣衝衝的大喝道:“那個不長眼的?快給爺滾出去。”

李毅走進去一看,隻見一個嬌小可人的女子正被一個軍漢壓在身下,欲行不軌。

那軍漢看到李毅,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不由微微一愣。

緊接著外麵的軍卒跑進來,叫嚷道:“將軍,這個人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不是府裏的親衛。”

年輕軍漢走過來,盯著李毅冷聲道:“小子,爺爺我是大帥手下的部將孔有德,識相的快給爺滾出去,不然爺讓你好看。”

李毅並不理睬他,而是走到女子的身旁,將被褥披在她的身上,道:“你沒事吧?”

女子見有人救了自己,頓時哭泣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李毅安慰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子一邊抽泣一邊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她本事島東頭的一名流民,最近跟著家人從遼東逃到了皮島,本想著在這裏暫住下來,沒想到今天這兩個軍卒突然闖進她的家裏,殺死了她的父親,將她搶到了這裏,欲行不軌。

李毅聽了火冒三丈,很顯然,這是一起強搶民女的案件。

另一邊,孔有德見李毅並不理睬自己,頓時大怒。

“小子,識相的給老子滾出去,不要找死。”

李毅轉過頭看著孔有德,道:“看你甲衣應當是大明武將,如今居然敢強搶民女,難道不知大明律法呼?”

孔有德冷笑道:“大明律法,在這裏爺就是大明律法。”

李毅不想和他爭論,扶起女子就要帶她先離開。

但是孔有德被破壞好事,如何能放他們離去。

握著腰刀冷喝道:“今天你還想活著走出去,爺倒想看看,你有什麽本事這麽有恃無恐。”

說完舉起腰刀殺了過來。

李毅躲閃刀刃,看著孔有德冷聲道:“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殺了你————”

孔有德幾乎是咆哮著吼出這句話。

話音未落,他已經躍身衝出,腰刀劈砍向李毅的脖子。

孔有德身手不錯,刀影快如閃電,李毅抽身後退,緊接著一條鞭腿向他抽打過來。

擋住鞭腿,李毅微微後退,這時候孔有德已經滿臉殘忍笑容的欺身衝了上來,這時候李毅並不在躲避,右手握拳,猛然轟了出去。

孔有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李毅的拳頭直接打在他的胸口,將其打的摔倒在地上,劃出去一丈遠。

後麵的軍卒見將軍受傷,也大叫著想要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