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橫七豎八的屍體，李毅拍馬走進噶爾馬的營寨，燃燒的火光照耀他的麵孔，如同蒙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孫耀文迎上來，躬身道：“公子，噶爾馬軍前軍和中軍被全殲，後軍被擊潰，現在劉誌正率領騎兵追殺逃兵。”

李毅點點頭，道：“辛苦了。我軍傷亡如何？”

孫耀文道：“騎兵損失三十餘人，傷者百餘，步兵無一損失，隻有五人被殘兵砍傷。”

殲敵一千五百人，自己才損失不到五十人，這可以說是大勝。

但是李毅明白，這次之所以能夠取得這麽大的勝利，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新式武器的作用。

大將軍炮精準命中主將軍帳，以及周圍的軍官營帳，瞬間將噶爾馬軍的指揮層給殲滅，然後騎兵用快速的機動力結合掌心雷，根本不需要絲毫的停頓，就能將反應過來並且組織起來的噶爾馬部從炸得人仰馬翻，然後後麵的步兵緊跟著射殺殘敵，一環接著一環，讓噶爾馬部從完全沒法反擊。

這時候兩個護衛押著一個蒙古人走了過來，孫耀文道：“公子，這個就是噶爾馬。他被我們的火炮炸暈了過去，剛剛才醒過來。”

噶爾馬憤怒的盯著李毅，怒聲道：“明國人，我是偉大的噶爾馬濟農，是蒙古的貴人。你這樣對待我，大汗不會放過你的。”

李毅道：“在我眼裏，你隻是一個俘虜，不再是濟農。林丹汗要想為你報仇，隻管來，我不會害怕他。”

噶爾馬見威脅沒有作用，冷靜下來道：“我願意出一千隻羊贖回我自己。”

這是草原的習俗，但是在李毅這裏沒有作用。

他既然以敵人的身份而來，那麽李毅就不會放他離開。

經過一夜的追殺，劉誌在第二天早上終於率軍返回。

這次他們突襲噶爾馬軍營地，斬殺接近兩千，俘虜兩千，還有一千後軍的部從趁著夜色逃離，劉誌沒能抓到他們。

蒙古饑民們相互簇擁著，看著班師的明軍以及被捆住雙手的俘虜，他們指著那些被俘虜的察哈爾人，熱火朝天的議論著。

一些膽大的饑民向著這些侵犯他們家園的察哈爾人怒罵，並且撿起石塊向他們丟過去。

越來越多的蒙古饑民加入扔石塊的行列，這些已經投降的察哈爾人被石頭砸的鼻腔臉腫，隻能縮著腦袋承受。

一些喪失理智的蒙古饑民還想衝上去毆打這些打算侵略自己家園的強盜，但是被護衛攔了下來。

雖然同樣是蒙古人，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隻有一個部落的才是兄弟姐們，其他的部落都是潛在的敵人。他們如今是東陽鎮的蒙古人，是大明賑災大使李毅的部從，這些察哈爾人前來進攻東陽鎮，想來搶他們的糧食，就是他們的死敵。

李毅也沒想到這些蒙古饑民這麽仇恨這幫察哈爾人，他隻能讓卓凡喇嘛和貴木驅散他們，這才避免俘虜被他們毆打致死。

不久之後，有哨兵趕來，說南方有一支千人的軍隊前來，打的是明軍的旗號。

李毅猜想可能是宋統殷的援兵，當下立刻騎馬前去迎接。

為首的正是宋統殷，隻見他穿著陳舊盔甲，騎著一匹老馬，身後除了兩百凶悍的蒙古人，剩下的八百餘人都是穿著破爛鴛鴦戰襖的軍卒，人人都是神情緊張，東張西望的，怕不小心會從哪裏衝出敵兵一樣。

見到李毅前來，宋統殷微微一愣，連忙道：“子正，察哈爾不是來犯嗎？你怎麽在這裏？”

李毅笑著道：“昨日我率兵偷襲來犯之敵，領兵的蒙古濟農噶爾馬毫無準備，被我一擊即潰，如今險情已經解決了。”

聽到這個消息，宋統殷頓時長舒一口氣，道：“我連夜征召兵馬，怕你抵擋不住，就立馬率領剛籌足的一千人馬，前來助陣。”

李毅向後看著這幫援兵，很明顯他們都是長城守軍，為首的兩百蒙古兵也是守口夷人，並沒有見到邊軍營兵。

好像明白李毅的疑惑，宋統殷長歎一聲道：“柳河昨晚找到我之後，我連忙帶著他去找了侯世祿，但是侯世祿以宣大總督府並無軍令，卻東陽鎮並非宣大防區，拒不發兵。而王牧民等將官也不願趟這趟渾水，沒有辦法，我隻能拿出家財，威逼利誘才湊齊這些兵馬。”

將官不願發兵相救，坐視不管，宋統殷這個文人卻親自率領弱兵來救，大明邊關出現如此情形，實在匪夷所思。

李毅十分憤怒，扶著臉色蒼白的宋統殷道：“我今天就上書彈劾侯世祿，請求皇上聖裁。”

宋統殷聞言歎息道：“邊關風氣敗壞，武將不受節製，文官不願擔責，長此下去，必成大患。”

兩人返回東陽鎮，李毅讓馬何文安置這群援兵住下。

宋統殷看著修繕的東陽戍堡，道：“短短數月，子正就能將東陽鎮治理如此摸樣，實在難得。”

李毅笑著道：“饑民勤勞，隻要能夠吃飽飯，他們做什麽都行。如今我打算在東陽安置他們，讓他們修築房屋，屯田自居，這樣一來，不用一年就能成為大明屏障，也算是人盡其用。”

宋統殷點頭道：“但是如今察哈爾勢大，土默特等部已經被驅趕到北方，這次你雖然擊潰噶爾馬的攻擊，但是今後怕也不得安寧。”

李毅道：“這次我重創噶爾馬手下萬戶，察哈爾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宋統殷道：“既然如此，我看你還是早作打算。宣府總兵侯世祿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你來到東陽屢屢立功，已經招惹了他。所以若是察哈爾來襲，恐怕他不會幫你。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有人居中調停。”

李毅看著宋統殷道：“宋大人有何辦法？”

宋統殷道：“林丹汗去年索要市賞，與王部堂有些交集。隻要王部堂居中調停，相信林丹汗也會投鼠忌器，不敢太過放肆。”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去年林丹汗因為請求市賞被拒，大怒之下率兵攻破長城，擄掠十餘縣。最後朝廷沒有辦法，答應將順義王的市賞給林丹汗，而這個事情就是王象乾處置，所以要是用市賞逼迫林丹汗退讓，還是有可能的。

但是王象乾年紀已經太大了，從京城回來之後，身體更加差，已經抱病多日。

宋統殷看出了李毅的遲疑，歎息道：“部堂大人雖然體弱，但是此事關係重大，隻有他才能施行。東陽現在十分危險，你走不開，我就代你走上一趟，請部堂大人出麵說和。”

李毅點頭道：“既然如此，就多謝宋大人了。”

宋統殷站起身來，拖著疲憊的身子道：“國食艱難，我等臣子自當盡其所能。”

宋統殷離去，而他招募的一千援兵卻留在東陽鎮。

察哈爾隨時可能再次來襲，東陽鎮需要足夠的兵力支撐到王象乾的到來。

另一邊，林丹汗得知噶爾馬已經兵敗被俘，大吃一驚。

要知道噶爾馬可是率領五千部從前去，對付隻有一千人的東陽鎮不是手到擒來嗎？怎麽會如此慘敗而歸，自己也賠了進去？

不管怎麽樣，噶爾馬乃是蒙古濟農，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如今自己要是不為他報仇，自己的威信何在？

林丹汗召集兵力，帶著一萬大軍浩浩****的向著東陽鎮進發。

李毅早就知道察哈爾不會善罷甘休，他率領手下兩千兵卒駐紮在大青山一線，以來抵禦林丹汗的進攻。

雙方在大青山展開大戰，李毅以大將軍炮轟擊察哈爾中軍，正好落在林丹汗等一應貴人的麵前。

察哈爾沒有想到大明軍隊的火炮如此精準，林丹汗以及台吉們被炮彈嚇了一跳，各個人仰馬翻。

李毅則親自率領所有騎兵猛衝中軍，林丹汗被驚嚇之後，無法及時調遣兵力抵擋，被李毅直接鑿穿前軍，直接衝了過來。

被炸傷的林丹汗以及台吉們暈頭轉向，等反應過來明軍的騎兵已經殺到了麵前，連忙爬上馬背就向後狂奔。

李毅率領騎兵衝鋒，想要衝散阻攔的騎兵，但是這些騎兵都是林丹汗親衛的鐵甲騎兵，李毅手下騎兵太少，根本無法衝破這些鐵甲騎兵，隻好從側麵迂回，直插察哈爾軍的左翼。

這時候孫耀文連忙率領步兵猛攻察哈爾左翼，前後夾擊之下，察哈爾左翼三千人很快陷入潰敗，林丹汗見陣勢因為自己的撤退而混亂不堪，隻好下令撤退。

李毅也人困馬乏，不再追擊，選擇撤退到察爾湖。

察爾湖南麵就是東江鎮，李毅若是再退，就將戰火燒在了東江鎮的上麵，這樣一來，自己這幾個月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冬季已經逝去，但是寒風依然冷厲，李毅率領一支騎兵飛快的衝進營地，跳下戰馬走進了軍帳之中。

劉誌和孫耀文見了連忙道：“怎麽樣？侯世祿願意發兵嗎？”

李毅搖頭道：“已經派去了三波使者，前兩波都沒見到人，最後一次見到了侯世祿，但是他連連推脫，不肯出兵。”

劉誌聞言一拳頭打在桌麵上，怒聲道：“我等孤軍奮戰，侯世祿居然袖手旁觀，如此奸臣，實在該殺。”

“那現在怎麽辦？我們雖然兩勝察哈爾，但是對方主力猶在，而我們兵力損失慘重，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戰力不強。”孫耀文也很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