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心情有些煩躁,卻是不再言語逢迎,而孫大虎還以為他是被自己的大手筆嚇到了,不由心裏得意,滿麵春風的站在一旁。

“兄弟,你要是有些閑錢,這豹房卻是可以盡管來玩。大哥我還能幫你搭橋穿線,引見幾位貴人。”

李毅還不明白,疑惑道:“來這豹房還需交銀子?”

聽到此言,孫大虎哈哈大笑,道:“來這豹房卻是不需要銀子,但是這豹房的猛獸可不是隻供人觀賞。老哥院子裏可是一個圍場,到時猛獸在其中廝殺,勝敗不知,當然就可押注。有時候保定何家、孫家,還有幾位大人,都回來這裏賭上兩把。要是兄弟你也有興趣,到時候可以見見這幾位大人物。”

李毅聽出用以,原來這裏不僅僅是孫大虎的莊園,更是保定官紳聚會享樂的一個窩點。

他們在這裏搞個一個類似羅馬鬥獸場的大院,就是讓官紳看猛獸與猛獸、人與人、甚至是猛獸與人的殘酷廝殺來取樂,到時候各自押注,十分熱鬧。

到時候猛獸咆哮,廝殺時的場麵也是十分激烈,就如同後世看球賽一般,最能調集這幫喜歡獵奇的大戶的胃口。隻是到時候死傷如何,卻被他們選擇性的忘記,反正就算有人願意廝殺,也是被錢財雇傭來的,並非逼迫,自己又做什麽阻止呢?還不如開懷一樂,也能讓其死的有些價值。

想到剛剛自己經過的圍欄裏發生過的殘酷廝殺,李毅不由感覺毛骨悚然。

雖然以前他也接觸過類似的資料,但那是文字和影像,卻沒有如今這樣,能夠聽到獸吼,看到血跡。

原本隻存在於想象的殘忍場麵,突然就出現在眼前,這種鮮血淋淋和震撼驚愕,卻是讓人感覺一種冰凍靈魂的冷意。

孫大虎哈哈笑著欣賞籠子裏的猛虎,這個可是他的搖錢樹。

“來人,拿肉來。”一聲令下,不一會就有一個瘦弱矮小的家丁抱著木桶進來。

李毅望去,看到桶內有大塊的鮮肉,十分肥美。

但是這些肉卻是要喂給野獸的,而不是食不果腹的人。

那家丁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身體瘦弱,畏畏縮縮的,好像是極怕猛虎。

“你,去喂它。”孫大虎不耐煩指使一聲,饒有興致的盯著猛虎。

小家丁遲疑片刻,但是迫於孫大虎的威嚴,還是小心的上前,將肉丟進了籠子裏。

可那猛虎卻是伏在籠內,隻是看了一眼肉塊,就低下腦袋,一副無精打采多的摸樣。

見此,孫大虎卻是眉頭一挑,眼神有些怒氣。

“你這狗雜碎,這猛虎乃是凶物,萬物之王,怎可吃你這髒手扔出去的食物?還不快點靠近了遞上食物,真不知哪召來的傻子,還要老爺我費心。”

一頓訓斥,那小家丁臉上惶恐之色更濃,情急之下,他竟然方寸大亂,抓過肉塊就要放進籠內。

情急自信,他投食進去,恰好被猛虎捕捉到膽怯的氣息。

那猛虎卻是陡然跳躍,飛快的撲向小家丁。

老虎捕獵常常也是隱匿突襲,暗殺之術很強,不懂聲響就已經撲了過來。

但那小家丁卻被訓斥的失了心智,一時間竟然覺察不到猛虎的異動,隻是盡快彎腰投食,想要快點離開這裏。

“停下!”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聲從背後傳來。

小家丁大驚,想要站起身來,卻已經遲了。猛虎突然襲擊,猛地跳躍向前,鋒利的虎爪直直的要襲擊獵物胸口。

“呀?……”孫大虎大驚之下,隻管後退自保。

而李毅卻是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間,卻摸了空,他隨身的腰刀已經交給李四,如今身上沒有武器。

情形緊張,李毅念頭就像是閃光,身體瞬間加速到幾個令人恐懼的速度,側身握拳轟出,音爆聲炸響,他借著餘勢飛快靠近,隻覺的拳頭碰到硬物,卻是一拳就將虎爪打折,虎爪斷裂。

“吼…………”

猛虎骨頭斷裂,發出痛苦的吼聲。

而小家丁驚魂未定,無力地晃了晃,倒在地上。

直到過去好久,所有人才漸漸回過來神。

小家丁臉上還帶著心悸的表情,用盡全力的張了張嘴,對李毅道:“謝謝,謝謝你救了我。”

剛剛出聲示警的也是李毅,他早就覺察到危險,所以警告出聲後,卻是搶先一步,在虎爪下就了這個小家丁。

李毅站起身,微笑著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就在這時,卻聽見孫大虎一聲怒吼,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家奴,竟敢如此冒失,使猛虎受傷。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說完竟然抽出家丁的腰刀,一刀刺了過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李毅前一刻還在救下一人的興奮中,下一刻卻是看到刀鋒猛地從小家丁前胸透過,血如同冬日的梅花,在粗衣上浸開。

猛虎哀嚎著多了起來,其餘家丁紛紛低下頭佯裝沒有看到。

隻有李毅呆呆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覺得這一刻四周寂靜,放佛進入異空間一樣,隻能看著小家丁嘴巴張的大大的,滿臉恐懼的癱在地上。

“真是個雜碎,害的老爺我壞了心情。”孫大虎一臉怒氣的扔下腰刀,對於剛剛殺死的十三四歲的少年,卻是沒有半點憐憫。

李毅忽然猛地蹲下來,抱住了小家丁。

他用力的按住小家丁胸口的傷口,想要不讓血流出來。但他隻能絕望的看著鮮血從指縫裏不斷的湧出,浸濕了雙手,染紅了衣袖,而懷裏的小家丁的身體卻是越來越涼。

小家丁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他拚命喉嚨吞咽著想要說些什麽。

李毅側耳靠近,隻聽到一個聲音模糊的說:“娘,我好疼。”

隨即閉上了眼睛,昏迷過去,再也不曾醒來。

“來人!來人!拖下去!快給老子拖下去!”孫大虎回過神來,大喝著拉開了李毅。他額頭青筋暴跳著,臉色青得可怕。

六個家丁飛快的衝了過來,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或者憤怒,像是看習慣了這一切,一臉麻木的把小家丁的屍體抬了出去。

至於抬去哪裏,李毅卻是不知道,也不願意知道了。

“兄弟,今日事多,老哥一時控不住脾氣,讓你見笑了。”孫大虎皮笑肉不笑的解釋一句,雙眼卻是像尖刀一樣看著李毅。

顯然,李毅剛剛傷了猛虎的行為,已經讓他微微有些怒火。

殺了那個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家丁,隻是做給自己看的一個威懾。他在告訴自己,他有能力主宰一些人的生死,比如剛剛那個卑賤的奴仆,或者是李毅這個小小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