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傑一句話順利讓倪覓夏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她在**翻來覆去地折騰,心裏想著:薛文傑還挺厲害,怎麽就一眼看見本質了呢!

確實,這麽久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第二天,他們再次驅車前往保護區,而這次,倪覓夏覺得好了很多。因為這幾天,卓滿正在保護區那邊輪班,有了他提前的安排,倪覓夏相信不會出現上次那種情況了。

卓滿現在幾乎是每個月都會把自己排班表發給倪覓夏,告訴她自己什麽時候值班,什麽時候輪崗,“如果有需要,你就喊我。”

所以這次倪覓夏也沒客氣,直接告訴他,想再去保護區。

“那你就我值班的時候過來,我跟村裏說。”

盡管上次並沒有爆發矛盾,可是倪覓夏想起村民的態度還是心有餘悸。

現在大雪封門,又到了全年物資最為匱乏的時候,倪覓夏還沒去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此行不會受村裏的歡迎。

要是自己和任磊,那麽條件艱苦點也無所謂了。可是這次同行的還有薛文傑,倪覓夏想想村長家的條件就覺得頭疼。

暗暗希望薛文傑不會看見桌上黑乎乎的飯菜,轉身就走。

薛文傑在車上幾乎一言不發,平常聊得起勁的倪覓夏和任磊被這種氣氛影響,也都沒有往常那麽活躍。

整輛車上的氣氛格外詭異,倪覓夏幾次想開口打破這種僵局,說了幾次村裏條件不好,村民不是很理解。

可是薛文傑對此的回應,基本隻有淡淡的一個“嗯”字。

下車的時候,薛文傑走在前麵看著周圍的環境,任磊在後麵憤憤地說:“拽什麽啊!要是他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那就趁早讓這尊大佛回去吧,咱們家廟小,供不起他。”

倪覓夏倒是能理解任磊,薛文傑自從來到救助站一直都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

仿佛跟他們都不一樣,總是高高在上的。救助站的動物寄養和救助,完全沒參與過,跟他們所有人沒有一個多說過幾句話的。

要不是倪覓夏的執念,真不知道留他在這裏是什麽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卓滿的提前囑咐,這次村長直接站在村口把人迎了進來。

雖然還是有村民在遠處指指點點,但是倪覓夏上次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終於消失了一些。

村長中午飯準備得竟然還挺豐盛,倪覓夏趕緊把錢塞給他,“村長,冬天村裏儲備不多,不用單給我們準備。”

“這都是卓滿小子送來的,他說你們這次帶著領導過來看看,所裏讓好好接待。”

說完眼睛還一直往薛文傑身上瞟,顯然想知道這位領導是什麽身份。

倪覓夏沉默不語,跟薛文傑一起裝高深。反正村長平素最崇敬的就是當大官的,用薛文傑震懾他一下也好。

等村長出去,任磊在桌子下麵給倪覓夏豎大拇指,“你們家卓滿夠意思!先送吃的,再給下馬威,為咱們一路暢行保駕護航,這麽優秀的同誌,一定要好好留住,我代表咱們救助站提前批準這門婚事。”

“去你的!”倪覓夏咬著牙說。

“嘖,挑三揀四可不好啊!卓滿可是咱這裏雄鷹一樣的好小夥子,長得跟明星似的,性格又好辦事又周全,上次醫院那次表白,說真的,我聽得都熱淚盈眶差點沒起身嫁給他,你可不能辜負。”

“那你怎麽不嫁?”倪覓夏沒好氣,就知道他得說起醫院那件事。

任磊一臉認真,“還不是因為我心疼你自己在這裏,把機會讓給了你。你可不能因為自己是省會城市的千金大小姐就看不起我們卓滿啊,我跟你說,卓滿雖然家庭條件不如你,但是那人品那氣度,絕對以後是有大作為的。到時我們卓滿發跡了,追他的人從這裏排到內蒙,你可別後悔。”

越說越不像話了,倪覓夏氣得要用饢拍他。

薛文傑在旁邊說:“你們說歸說,別糟蹋糧食。”

倪覓夏和任磊仿佛違反課堂紀律被老師逮到的小學生,立刻全都正襟危坐,誰也不敢玩笑了。

吃完飯,趁著太陽正好,他們準備好行李往保護區走。

倪覓夏看薛文傑文質彬彬的,擔心他不適應林子裏的路。

“薛老師,這裏麵不太好走,尤其是現在還有積雪,您跟在我後麵,不要偏離路線。”

薛文傑隻淡淡說:“沒事。”

倪覓夏覺得自己每次和他說話,都在碰一鼻子灰的邊緣遊走。

氣溫下降得很快,那麽一條生氣勃勃的河水,此刻卻被冰封了大半,隻有中間的那一條,還有河水奔流的晶瑩。

“夏天這裏兩邊都是植被,現在就比較荒涼了。”

倪覓夏伸手給薛文傑介紹,她一張小小的瓜子臉被厚厚的圍巾包裹住,鼻尖通紅,每一句話都帶著白氣。

鼻子裏的呼吸也能感覺到冬日的寒冷,吸進的味道都是淩冽的。

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腳底下的靴子在積雪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冬天的布爾根格外蕭條,已經看不見一絲綠色。遠處的雪山是白的,近處的河麵是冰的,耳朵裏全是最後一點還沒結冰的河水,奮力拚搏的聲音。

“布爾根真是任何時間,都有自己獨特的美!”倪覓夏說著舉起相機記錄著這裏的美景,她肩膀的傷剛剛痊愈,還不能長時間拍照。

薛文傑到了這裏,似乎終於有了一點表情的鬆動。

他雖然還是不怎麽說話,卻一直走到河邊,去看那裏的水質和周邊的環境。

又蹲在已經枯萎的灌木柳旁邊,仔細觀察著。

任磊看著看著,就偷偷走到倪覓夏身後,“他來了這麽長時間,我算終於看出來,他那個專家的意思了。”

薛文傑站起來,看著遠處的雪山,太陽把山頂照得金光閃閃,看不了多久,眼睛都要花了。

他說:“土地沙質化太快了,灌木柳每年都在減少,河狸的數量沒辦法大幅度增長,吃得不夠啊。”

倪覓夏和任磊互看一眼,想給他鼓掌,他們天天踩也沒看出多少端倪的事情,人家專家來了半小時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