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圖實在是太明顯了。
姚輕妤自然是想躲的——她不想給江宸模棱兩可的回複。這一來，她對江宸是真的沒有男女之情；二來，她是要複仇的，也沒時間培養感情。
她想逃。
“哥哥你回去吧，我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她轉過身去不看他。
“輕妤，我……”
“哥哥你關心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她沒有動，依舊背對著他，“我隻把你當哥哥。”
話都說開了，對江宸肯定是利大於弊的。
“輕妤，給我個機會！”江宸雙手握拳。
姚輕妤差點笑了：他們這種人啊，做什麽都是要最快速度去做的，就連表白也是這樣，總是不會往後等的。
姚輕妤沒有轉身，也沒有扭頭。
天色很暗，一輪圓月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鋪灑在地麵上，也鋪灑在姚輕妤和江宸的心中。
江宸想，姚輕妤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清純高潔。
姚輕妤想，她就是江宸心中的白月光，終究隻是如夢幻影。
就算他們兩情相悅，就算她心中沒有仇恨，梁芮大概也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
“哥哥既然對我有這種想法，難道沒發現公主對你也有這種想法嗎？”
姚輕妤沉下聲來，沙啞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刺在江宸的心頭，甚至比這冬日寒風劃過臉頰還要痛。
“我不愛她。”江宸說。
“我也不愛哥哥。”姚輕妤說。
這是早就在他心中預演過無數遍的回答。
但不論如何，現在聽來，都是讓人難過的。
姚輕妤沒有扭臉，但是她可以感受到江宸的那種難過。
過了很久很久……
江宸開口說：“我暗處陪你去錫國？”
“不必了。”說罷，姚輕妤抬腳離開。
回到下榻的地方，她老遠就感受到自己房間中有輕微的聲音傳來——那是梁芮的聲音，她並不害怕。
因為，梁芮是在等一個答案。
她推開門，二人四目相對。
“江宸走了？”她問。
姚輕妤點點頭：“公主，你別多想了，你已經……”
“江宸喜歡你，我看得出來。”梁芮打斷了姚輕妤的話，自顧自地說下去，“隻可惜你也隻把他當哥哥。”
梁芮已經及笄了，十五歲的年紀，尤其還是皇家的十五歲的公主，其實是什麽都能看的通透的，盡管她瘋瘋癲癲。
“他走了。”姚輕妤這麽說，算是回答。
接下來的路上，二人心照不宣，再也不提江宸的事。
隻是姚輕妤發現，夜半時分，梁芮有時會打開窗戶看著窗外故土的景色——是啊，還沒到錫國皇宮，她就已經開始懷念自己故土的生活了。今後，喜怒哀樂，皆聯係一國命運，她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忽然背負千斤重擔，怎能不難過呢？
趕路畢竟是辛苦的。
到達錫國都城的時候，姚輕妤和梁芮都瘦了許多。
因傳言梁芮是“天下鳳後”，所以錫國都城的百姓們對和親隊伍夾道歡迎。按照皇後的待遇，顧蒼語派專人負責出城迎接，陣勢之大可見其重視程度。入城後，她被迎進了皇家別院等待成婚。
其實不管是錫國還是出國，皇帝大婚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準備。
隻是雖說是皇後待遇，但終歸不是皇後，錫國這邊加班加點，大陣仗還是拿的出來的。
再加上楚國因邊關十分著急，因此敲定三天後梁芮入宮。
楚國是幾百年的強國了，而錫國不過是從顧蒼語這一位皇帝才開始崛起，因此皇宮的差距還是很大的，更別提這隻是顧蒼語的一間皇家別院罷了。
夜晚，梁芮坐在房中，伴著一盞燈燭，靜靜地呆坐著，什麽都不幹。
姚輕妤從門縫裏看了她一眼，確定她應該是沒事兒，隻是發呆而已，便換了夜行衣離開了別院——既然要把顧蒼語從神壇上拉下來，那一定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夜已經深了，她要去的第一站，便是丞相府雲嵐的屋子。
今天白天入城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在比較遠的地方提到了雲嵐，這才意識到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已經二十歲的雲嵐還在府中，沒有私奔也沒有成為皇後。
這就有些奇怪了。
上輩子，姚輕妤認得錫國都城的每一個角落，更別提她經常來的丞相府了。
丞相雲哲隻有一個寶貝女兒和一個寶貝兒子，那寶貝女兒便是雲嵐。
雲嵐的弟弟名叫雲弈，今年十五，尚未到可以入仕的年紀，那教書先生也是丞相雲哲為雲弈請來的。一次偶然的機會，教書先生見了雲嵐一麵，驚為天人，兩人至此開始了緣分。
要說當時的雲嵐也是。也許是大魚大肉吃慣了想換點清淡的口味，顧蒼語這麽多年來的寵溺她都沒放在心上，偏偏看上了教書先生那幾句空話。
丞相府防備森嚴，但姚輕妤自有辦法躲過重重防備。
來的很是時候，這時間正趕上丞相府的侍衛們換班。
姚輕妤來到雲嵐的房間，本想看看現在的雲嵐是不是真正的她——畢竟上一輩子自己就曾易容成過雲嵐做過一段時間的皇後，難保這輩子顧蒼語也生出這樣的想法。
但令人驚喜的是，她似乎有意外收獲……
“嵐兒，他都能以皇後的禮節迎娶楚國公主了，說明他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隻是信守小時候的約定而已，你為什麽就不願意跟我走呢？”男子的聲音清潤好聽，但明顯已經不是少年，而是有些成熟。難不成……
難不成就是那位她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教書先生嘛！
姚輕妤凜了心神，繼續好好藏好，聽著二人接下來的動靜。
“我……”雲嵐的聲音柔柔弱弱的，“他是皇帝，我不能連累你的。如果我們走了，就是欺君之罪，這樣你我二人，還有我的家人，都會受到牽連。”
姚輕妤不得不承認，這輩子，雲嵐聰明多了——至少是有腦子，還知道考慮考慮自己的家人。
很明顯的拒絕下，那男人仍舊是不願放棄，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氣憤：“那你就應該在五年前入宮做你的皇後，現在早就寵冠後宮，何苦還要和我這個小人物鬧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