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酒樓此刻已經亂成了一團,看熱鬧的湊在一起,指指點點,雖然在榮華酒樓享用美酒美食的非富即貴,這時候卻並不妨礙他們跟尋常百姓一樣,肩並著肩,腦袋高高伸著,湊熱鬧看稀奇。
白衣女孩躲到藍衣女孩的身後,眼眶裏已經湧出淚珠,明晃晃地掛在白玉無瑕的俏臉上,帶著惶恐與無助。
藍衣丫鬟張開著手,似乎要護住身後的白衣女孩,臉色應該用勇敢無畏來形容有點不太對,或者應該用胸有成竹更為貼切一些。
就在藍衣丫鬟與白衣女孩的對麵,一個挺著肥大肚子、滿麵油光,嘴巴與耳朵都極大的男子。這男子醜陋更兼具禿頂,汗珠子明晃晃,胡子與鬢毛胡亂地粘連在一起,與其說是像人、更不如說是像豬。
這派尊容,真是叫他父母看了都難免傷心,出門走一圈便叫幼兒夜裏發惡夢。
他這時候正骨碌著綠豆小眼,流著涎水盯著躲在藍衣丫鬟身後的白衣女孩。
“小姑娘,出來讓爺看看!”
他身後一幫歪頭側耳的仆從都叫起來:“對對對,讓爺好好看看!”
“爺不白看!”
肥豬般的男子吸溜一聲涎水,腆著惡心的臉喊道:“爺是一等國公,皇室的弟子,與國同戚的!你要是讓爺看上了,伺候爺舒服了,爺給你個出身,當個妾室,比什麽都強!”
他說完之後,身後的那幫奴仆都又跟著起哄。
看熱鬧的倒是沒怎麽起哄,有的是感覺惹不起一等國公這好大的名頭,有的是感覺看這種豬一樣的東西強搶姑娘看不下去,實在沒什麽看熱鬧的好心情!
張玄淡淡說道:“這人是誰,怎麽被海家利用?”
樂力合自然不知道,紀靈硞在一旁說道:“這是一等國公紀連海,他平日隻是個紈絝子弟,沒聽說背叛皇室,和海家有什麽來往。龍鯉公子可是有什麽消息?”
“若是此事屬實,我回頭定然想辦法收拾了他。”
蟒蛇戰體在張玄手臂上說道:“他應當是沒有問題,他手下奴仆中有兩個人是孤狼軍,今天來榮華酒樓,又恰好遇上皇後,顯然都是這兩個孤狼軍的攛掇。”
又低聲歎道:“沒想到曾經的二百年之前一代賢王的後人竟如此不堪,麵目醜陋不說,全無半點皇家氣度!”
皇後?
紀靈硞仔細一打量,這才驚覺:“果然是皇後!”
白克敵頓時臉色漲紅,握著拳邁步就要往下走。
“你去做什麽?”
張玄端著酒,悠然問道。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皇後被這等敗類欺淩,我又豈能視而不見!”白克敵咬牙說道。
“忠臣啊。”張玄看他一眼,說道。
沒想到竟還有出竅境界的武者在此時還對空有大位的皇帝紀靈矹有如此的耿耿忠心。
不過,好戲才剛剛開始,可不能讓他打擾了。
“等著。”張玄又說道。
白克敵怒道:“此事如何能等?陛下與皇後龍鳳聖體、聲譽無暇,一旦受到汙損,就是萬死也難贖……”
“果然是愚忠。”
張玄淡淡說道:“剛剛我和紀老前輩的對話你聽到沒有?紀連海是被海家的孤狼軍攛掇來的,對皇後無禮也是孤狼軍探子故意引起的,他根本不知道今天看上的小美人,實際上是出宮的皇後。”
“而皇後今天為什麽會出宮?同樣是孤狼軍探子蠱惑的。”
“海家辛苦演出這台戲,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們還沒看清楚,你上台去暴露目標,讓這台戲中斷,究竟是幫助我們還是幫助海家?”
“這……”白克敵猶豫起來,看向張玄肩膀上纏著的蟒蛇戰體,“老前輩,事關陛下與皇後,您看這應當如何辦?”
蟒蛇戰體回應道:“龍鯉公子說得對,你聽他的,我們還得看看海家大費周章,要做什麽事情。”
白克敵為難地看看樓下,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堂堂一國之皇後,萬金之聖體,如何落到這等地步?
“來了。”
蟒蛇戰體忽然開口,地麵微微顫動起來,整個榮華酒樓,也跟著微微顫動。
“白象?”紀靈硞驚道,“是海澄空來了!”
“不錯,是海澄空來了。”蟒蛇戰體說道,“此刻樓內四名海家的出竅境界武者,海澄空又帶來兩個,海家對這件事果然極為重視。”
六個出竅境界武者,海澄空海公子親自到來……
紀靈硞、白克敵、樂力合三人都聽得暗暗吃驚。
海家將皇後騙到這裏來,又費了這麽大力氣,究竟是要做什麽?
張玄則是若有所思:這一切既然是為了海公子出場,又提前刻意讓紀家皇室的後人展現醜陋一麵,讓皇後陷入需要人救援的恐懼之中。
也就是說,這一場戲的既定內容是,海公子這個“正義”的公子對皇後伸出援手,擊敗“邪惡”的紀家皇室。
若是這樣,目的也很明確:讓皇後對海公子生出好感,對紀家皇室生出厭惡。
這點推論是層層推進,並不算是特別難懂,隻要抓住要點,明白海家與孤狼軍的安排必定有目的就不難得出。
但是,值得嗎?
一個皇後而已,用得著海公子親自登場表演,六名出竅境界武者或明或暗確保不出意外?
以海家掌握的情報來看,紀家皇室雖然還有點本錢,依舊沒有多少翻身的本錢。
若是以此來推斷,海澄空就算是瞧上了皇後的姿色,引出宮門悄無聲息強擄回家,紀家皇室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反應,就算查明是他動手,也無可奈何。
所以,這裏麵還有點蹊蹺。
這個皇後對海公子、對海家很特殊……張玄的心中閃過一些猜測。
莫非皇後的娘家是了不得的人家,所以海澄空才需要這樣的手段,要收取皇後的心?
又或者,皇後是海澄空目標中的三個正妻之一,是其中一個鳳凰命格?
就在張玄低頭思索的時候,外麵的震動已然停下來。
海公子的白象停在酒樓門口,隨後聲音傳來:“榮華酒樓裏麵亂糟糟的,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