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辦法非常簡單。

隻需要一個人充當他的已婚對象。

在一些必要的時候,幫他擋一擋媒體記者。

賀知秋眨眨眼,問:“要……怎麽充當?”

李鬱澤的手指又在蓋碗上敲了敲,說道:“其他沒什麽。”

“但可能,要跟我住在一起。”

賀知秋剛剛搬進公司宿舍,因為要幫李鬱澤這個忙,又從宿舍裏搬了出去。

徐隨問他去哪住?他想了想說一個朋友的家。

除了朋友,他也不知道他和李鬱澤之間到底算什麽關係。

拋開曾經的感情不談,他們之間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這段時間幾次三番地想要拿起手機跟李鬱澤解釋他當初為什麽失約,又為什麽在失約之後,這麽多年沒有主動聯係他。

可每當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李鬱澤還想不想聽,也不知道現在再說這些事情,還有什麽意義?

離開宿舍,賀知秋對照李鬱澤發給他的地址,打了一輛車,來到了一處保密性很好的高級住宅區。出租車距離社區三公裏外就停了下來,司機說那裏禁止外來車輛入內,不能再往前開了。

賀知秋提著行李箱站起路邊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接送點,這裏的接送點大多是給不會開車的老人和小孩準備的,長椅旁邊有個按鈕,如果需要用車的話,隻要按一下,物業方就會安排接送的人過來幫忙。

賀知秋想了想,沒有給李鬱澤打電話,準備自己坐車過去。

眼下已經是一月中旬了,風涼的有點刺骨。

賀知秋圍著一條米白色的圍巾,站在接送點安靜的等著。這時,迎麵走來一個人,脖子上挎著相機,手裏麵拎著盒飯。

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個記者?

那人同樣打量了賀知秋一番,招呼道:“剛搬來的?”

賀知秋沒出聲,隻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沒見過你。”這位記者黑著眼圈打了個哈欠,又隨意地蹲在長椅上,打開了那份早就涼透了的盒飯。

盒飯裏麵的青椒凍出了冰碴,肉絲也硬邦邦地支楞了起來,他隨意扒拉了兩口扔到一邊,歎了口氣。

賀知秋看了他幾秒,斟酌道:“你是……在這裏工作嗎?”

記者可能是憋壞了,聽到有人搭腔,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可不是嘛,我都在這蹲了五年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五年?

賀知秋想了想,看著他的相機問:“是在拍景觀植物嗎?”

“啊?”記者扭頭看他,“噗”地一聲笑出來:“我又不是花草協會的,拍什麽植物啊?況且這大冬天的,草葉子都黃了。”

“那你……”

“拍李鬱澤啊,你剛搬過來,不知道他住在這裏吧?”

果然。

賀知秋沒說不知道,而且故意躲開了他的話茬,整理了一下圍巾,蓋住了半張臉。

這個動作立刻讓記者察覺不對,剛準備再問點什麽,就見賀知秋目光閃躲,拖著行李箱急匆匆地走了,還越走越快,最後竟然跑了起來?

記者立刻拿起相機對著他的背影拍了幾張照片,若有所思地拿起來電話。

賀知秋跑了將近二十分鍾才停下腳步,這個距離已經看到不那個記者,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舉動能不能讓記者產生懷疑,從而覺得自己跟李鬱澤有些關係。

但他知道,李鬱澤讓他搬過來的目的,肯定跟常年蹲守在門外的記者有關。

可這個方法並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有一天蹲守的記者真的拍到了他和李鬱澤在一起,懷疑他是李鬱澤的愛人,那他的經曆他的背景,以及他這些年根本沒在a市居住的事情,肯定都會曝光出來。

那麽李鬱澤沒有結婚的事情,同樣也會被爆出來,甚至有了他的加入,這件事所產生的後果還會更加嚴重。

賀知秋隱隱有些擔憂,拿著房卡上了電梯,按下了李鬱澤家裏的門鈴。

李鬱澤似乎一直在等他,門鈴剛響了一聲,門就立刻被打開了。

李鬱澤穿著一身居家服,看到他的樣子明顯一怔,問道:“你怎麽過來的?”

室內外溫差太大,賀知秋穿著厚厚的冬衣,站在走廊裏麵臉色通紅,由於剛剛跑得太快,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頭頂若隱若現的還升起了一縷白煙。

李鬱澤對著那縷白煙看了半晌,隨手拎過他的行李箱,讓他先進門再說。

“不是跟你說,到了給我打電話?”李鬱澤幫他把行李箱放在沙發旁邊,又幫他倒了一杯溫水。

賀知秋踩著剛剛換上的拖鞋,急忙喝了幾口,直到氣息平穩了才說:“不算太遠,我不想麻煩你。”

李鬱澤明顯沉默了一秒,又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說:“那你沒看到社區門口有接送的班車嗎?”

賀知秋說:“看到了。”

“所以你也不想麻煩班車?”賀知秋頭頂的白煙快要沒了,李鬱澤比他高了不少,抬手晃了晃,幼稚地把那股熱氣打散。

賀知秋沒注意,又喝了一口水,才把剛剛遇到記者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如果能混攪一下他的視線就好了。”

李鬱澤輕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

“哪裏。”賀知秋說:“既然答應幫你了,這些事情還是要多注意一些。”又微微蹙起眉:“但我覺得你這個方法可能長久不了,還是要想想別的辦法,畢竟我們並不是真的伴……”

“賀知秋。”李鬱澤似乎並不關心這些,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又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把那個皺皺巴巴的“川”字給戳平了。

賀知秋瞬間沒了聲音,怔怔地看著他。

李鬱澤說:“你決定幫我,是對我心懷愧疚嗎?”

賀知秋立刻明白他所說的愧疚是什麽意思。

這算是他們兩個第一次麵對麵地提起十年前的事,賀知秋一時沉默了下來,握著水杯的手跟著攥得緊緊的。

他想借著這個機會道歉,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跟李鬱澤解釋清楚。

可想說的話在嘴裏轉了幾圈,卻發現怎麽都說不出口?他不知道什麽原因,急得嘴角打顫,對不起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聽李鬱澤說:“如果不是,那從今天開始。”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