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僅知道那個人的用意。

還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略考核前的緊張,甚至變得更加緊張。

飲料瓶裏的另外一根吸管始終沒有人動。

賀知秋用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讓它像有人咬著一樣,晃晃悠悠的動了起來。

或者這是他最後一次用這個方式緩解緊張了。

感謝唐頌聽他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樣也算……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的故事了。

賀知秋喝完最後一口站了起來。這時,對麵剛好走過來兩個人,身上穿著厚厚的戲服,估計是別的劇組的。

其中一個人有些麵熟,賀知秋辨認了幾秒,等他們靠近,禮貌地叫了一聲:“高老師。”

這位高老師的名字叫做高奎,一米八幾的身高,魁梧健碩,長相也周正硬朗。

二十七八歲,去年剛剛拿下了影帝桂冠,在圈內的地位很不一般。

賀知秋認識他並不意外,圈內如果有人不認識他,才是真的意外。

他跟高奎打了個招呼,本沒想得到回應,卻沒想高奎站住腳步,竟然盯著他看了起來。

賀知秋跟他對視了幾秒,不知道是不是那句“高老師”冒犯了他。

或許叫前輩更好?還是叫高先生?

“你是……”高奎眯了眯眼,突然雙手抱胸,往前探了探頭,不確定地說:“你是賀知秋?”

賀知秋明顯一怔,先說了一聲是,又奇怪地問:“您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還真的是你?”高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真的跟照片裏長得一模一樣啊……”

“照片……?什麽照片?”

“啊,沒事。”高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直起身子,拍了拍賀知秋的肩膀,笑著說:“你也在這裏拍戲?”

賀知秋點了點頭。

高奎說:“那改天請你吃飯,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賀知秋被他這幾句熟稔的話弄的一頭霧水,唐頌扔完瓶子跑回來剛好聽見了一個尾巴,興衝衝地問他:“你認識高奎!?”

賀知秋搖了搖頭,看著高奎遠走的背影,迷茫地說:“我好像……不認識他……”

回到片場,賀知秋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到了一旁。他讓自己盡量放鬆下來,等男女主的戲份拍完,又找導演補上了剛剛的那場戲,趕上了進度。

雖然還是“cut”了幾條,但也漸漸的找到了感覺,徹底進入到了拍攝狀態。

此時,淩晨十二點半。

影視城內的部分劇組依舊在忙碌的拍攝當中。

高奎拍完一條夜戲,坐在導演的椅子上打了個哈欠。

癔症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讓助理拿來手機,翻出了一張今天下午偷偷拍的照片。

照片不太清楚,隻能看到一個長相不錯的青年穿著一件淡青色的古裝戲服,手裏拿著一個沒喝完的飲料瓶子。

高奎把照片上的臉部特寫放到最大,然後截了個屏,又打開通訊錄滑了幾下,點開了一個對話框,把截圖發了過去。

助理見他靠在躺椅上一臉壞笑,走過來問:“奎哥,碰到什麽高興事了?”

高奎順手跟他要了一杯咖啡,晃著二郎腿說:“大事。”

助理見他神神秘秘的不說,幫他準備了一杯咖啡就去忙別的。

高奎仰頭看著夜空,一邊品著咖啡一邊竟然吹起了口哨。

結果咖啡喝完了,今天最後的一場夜戲也收工了,他身旁的手機,卻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奇怪?

高奎收回了抖了半天的二郎腿,坐起身,看了眼手機信號。

滿格。

不會睡著了吧?

高奎猶豫了幾秒,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

“嘟嘟”響了兩聲,對方接通了,冷冷清清地問:“有事?”

高奎眨了眨眼,又靠回躺椅上繼續抖腿:“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老同學。”

高奎的老同學是李鬱澤,大學四年,住一個宿舍。

他們一起進的演藝圈,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但兩人的戲路不同,發展的方向也不一樣,很多圈內人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李鬱澤人紅,高影帝戲路廣,雖然忙起來一年半載見不著一回,但兩個人隻要在同一個城市,都會見見麵,喝喝酒。

當然,見麵這種事情都是高奎主動的。

李鬱澤那種對誰都無所謂的冷傲態度,想要跟他成為朋友,實在太難了。

“忙什麽呢?我剛剛發的那條短信,你看見了沒?”高奎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緊張,生怕李鬱澤沒看見那張照片,如果待會猛地一見再控製不好情緒,當場失去理智隔著話筒哭出來就糟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反應過來趕緊禁聲,假裝清清嗓子。

誰想等了幾秒,李鬱澤非但沒哭,反而極為平淡地說一句:“看見了。”

高奎不小心咬了下舌頭,對他的反應十分震驚:“看見了?”

“啊。”

“就這樣?”

“不然呢?”

“不是……”高奎說:“要不你再仔細看看?你不覺得這個人,特別像那個誰嗎?”

李鬱澤那邊響起了倒酒的聲音,喝了一口,才懶懶地問:“像誰?”

“賀知秋啊!”高奎說:“這不是你的賀知秋嗎?你這反應也太不正常了吧?”

“嗬”李鬱澤輕笑了一聲,問道:“那我應該是什麽反應?”

高奎說:“你最起碼要驚訝一下吧?你們這麽多年沒見了,你看到他的照片都不激動嗎?”

李鬱澤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我見過他了。”

“啊?”這回輪到高奎驚訝了。

“上個月,同學會。”

“真的假的?”高奎立刻八卦道:“那你們說什麽了?我看他穿著戲服,他以後也準備當演員了?”

李鬱澤說:“應該吧。”

高奎咂嘴:“什麽叫應該吧?你們沒聊聊嗎?”

李鬱澤說:“聊什麽?”

“就聊聊彼此的近況啊,你們不是久別重逢嗎?你這麽多年一直想著他,終於見麵了,都沒多說幾句?”高奎突然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麽突然這麽笨了?”

“我有什麽立場跟他聊?”李鬱澤淡淡地說:“你想讓我跟他聊聊如何介入他的生活?還是聊聊,如何帶著他上社會新聞?”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