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穿越遇上綜瓊瑤
“都退下!”揮退身邊的奴才,果親王情緒激動,忙不迭的問:“八哥,是你,對不對?”
肩膀被緊緊抓住,夏子玨從他用力的程度感受得出他的在乎,他的眼睛熱切盯著他,滿滿都是渴望……
夏子玨知道,在胤禟的心裏定然還掩藏著更為火熱的感情,他不知道如何麵對,或者沒有一路走到死,沒有生死相隨的情義,他可以無視胤禟心裏的感情,甚至是鄙視他肮髒的心思,然而,當一個人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去死的地步,你也就舍不得這樣去傷他的心了。
目睹過太多的無情,才知道癡情的可貴!
隻是,他還沒有做好麵對這份感情的準備!
“我是夏子玨,家中沒有兄弟!”
他早不是當年的八阿哥了!
夏子玨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發了夢,夢裏竟是些久遠的記憶,有小時候縮在角落裏仰望天人般遙不可及的皇父,有少年時期在木蘭圍場縱情的奔馬,有青年時期在朝堂上下費心鑽營……還有在囚所裏的淒涼冷落,這全部的全部,都有胤禟的身影,小的時候胤禟就維護他,小小的孩子張揚跋扈,仗著母妃得寵皇父寵愛,隻要有人對自己不敬他就敢衝出去教訓人,長大了,更是將一身光華掩藏在自己麾下,全心全意為自己出力……
恍惚間似乎又到了康熙末期的一天,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年了,天氣陰寒陰寒的,他們兄弟幾個到了宜妃娘娘宮裏請安,宜妃坐在殿中,麵容掩映在斑駁的光影裏,突然間和他說,這是不是前世的冤孽,老九今生來還的。
而胤禟急慌慌的就將話題接了過去,宜妃眼神晦暗,似有不悅,卻還是笑眯眯的任兒子轉了話頭,那個時候他隻以為自己人才出眾,手段高超,才引得老九老十死心塌地,令作為母親的宜妃不滿。
他夢裏似乎到了許多地方,回憶了許多事,胤禟一雙桃花眼兒總是亮晶晶的注視著他,眼裏隻有他一個人……
他想笑,笑自己的遲鈍,笑自己的眼拙,笑自己的自以為是,可他又笑不出來,心房處澀澀的,酸脹不已,比拿一把刀子剜他的心還要讓他難過,難過得他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來……
隻是不容許的!他是八阿哥,他是廉親王,他告誡自己,一時竟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區別了。八阿哥如何能哭,八阿哥就算是最後輸了,也一定是挺直了腰板,笑著謝幕的。說不得,最後他還能學台上的戲子唱兩句:
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過風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出自孔尚任的桃花扇】
對啊,他輸了,他死了,他輸得一塌糊塗,家破人亡,生前身後,罵名無數,他死得卻沒有徹底……
他還活著,又見到了當年的那些兄弟,還有胤禟,他剛剛才見過他了,現在他在哪裏呢?
夢裏的他懵懵懂懂,舉目四望,硬是找不到胤禟,他一時又高興起來——他怕見胤禟,為什麽怕見他,他心裏迷迷瞪瞪的一塌糊塗,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下子他急了,忽的又慌張起來,這一著慌他猛地就醒了過來!
“幾時了?”他撩起帳子來,外麵還是漆黑一片。
蜷在外間腳榻上守夜的侍女聽到問話,從瞌睡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回爺的話,三更剛過呢!”
夏子玨揉揉額頭,剛剛做的那個夢讓他不悅,他想要擺脫,也確實擺脫了過去的許多,然而,當他以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全新的人時,卻發現有一個人他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他對這個人硬不下心腸來。
“你睡吧,爺沒事!”聽到侍女窸窸窣窣的衣物響動聲,夏子玨連忙製止了她,於是,很快室內又安靜下來,冬天將至,連夜蟲吟唱的聲音也一絲沒有了,真真是悄無聲息。
如之奈何?
夏子玨心裏一團亂麻,如果是別人,他斷不會如此煩惱,就像是乾隆——這個他此世的生身之父,不管是愛他也罷,惡他也罷,夏子玨都沒將其放在心上過。
他對乾隆本就沒有感情,也就不在意乾隆對他是什麽感情了,便是父子這個關係,在他眼裏也是沒有意義的,他濡慕過康熙,可是康熙生生撕碎了他的憧憬,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會有那樣純粹的感情了。他不是傻子,可以將一顆心捧上去,任人糟蹋一次又一次,還能不怨恨。
可就是因為他不是傻子,所以才對如何處理胤禟的感情手足無措……
蒼天啊,我該如何做,才能讓他不傷心?
夏子玨捂住頭,滿是無力。
是誰?外麵有人進來,腳步聲細不可聞,是難得的高手,夏子玨在黑暗裏張開了眼睛,是乾隆的人到了?
也好,正好自己心情不好,就拿他們撒撒氣吧!
翌日,夏府的一天是在侍女的驚叫聲中開始的。
侍女一覺醒來,見室內依然大亮,不由心裏大是懊惱驚慌,為人仆役者,哪有睡到日上三竿的?
她掀開被子,披上外衣,隻盼著這天主子爺也睡了懶覺,要不然這麽晚了怎麽會沒人叫她,她悄悄的掀起簾子往室內看,卻看見裏麵亂七八糟的——被子掉在地上,那是蘇杭產的上好絲綢做的被麵,上麵的刺繡精美的像一幅畫,平日裏她連碰都怕自己的手刮壞了它,現在卻是攪成一團,上麵還有幾個大腳印;貴重的黃花梨椅子,也是缺胳膊斷腿的倒在室內;主人鍾愛的那副山水圖上麵多了幾個洞;翡翠花瓶碎了一地……
一個穿著馬褂的高個男人站在房裏唯一沒動的桌子邊,背對著門,侍女剛剛被室內的情景吸引了注意,也沒留意到房裏還有一個人,此時一注意到他,從背影裏就看出來這不是她的主人!
青天白日,在一個形同被打劫過的屋子裏,看見了一個不是主人的大男人……
侍女一時腦子裏是各種想象:昨夜夜黑風高,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夥強盜,看上了他們夏家,將府裏打劫了,還摸到了主子爺的房裏……
侍女被自己的想象嚇到了:“快來人啊,有強盜進府了,主子爺不見了……”侍女淒淒惶惶的轉身就往外跑,到了門口,又被兩個黑衣人擋住了去路,侍女又被嚇了一跳,被這兩個十分有強盜特色的男人一攔,強盜進屋一下子由臆想變成了現實,她幹脆頭一扭,昏了過去。
粘杆處的侍衛接住昏倒的小侍女,正不知將她如何處理,頭領佳琿臉色蒼白的走了過來,也沒管這個小侍女,徑直往門口一跪:“主子爺,奴才們問遍了夏府所有的仆役,這些奴仆都是到京裏後新進的,沒有人知道夏家主人的底細。屬下無能,讓夏府的老人提前跑了!”說完,他就跪伏在地上,不敢再有所動作。
屋裏久久沒有聲音,佳琿跪在地上,大冷天的居然滿臉是汗,昨天晚上本來以為萬無一失的行動,卻還是讓夏府主人跑了,這還不算,夏府的管家及師爺居然也早就不在府裏,他此時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樣辦事不利,皇上隨時可能將他給處理了。
良久,一個茶杯丟了出來,砸在他額頭上,乾隆的聲音涼颼颼的:“朕要你們何用?”顯見他已經怒極了。
但轉而卻又聽見室內傳來一陣大笑:“好,好,不愧是朕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