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回到書生租的房子,查看了一下曾姓書生的情況,發現已經退了燒,隻是還沒有醒轉的跡象,夏子玨考慮了一下,倒了杯水,用真元加熱了,將一顆秋榮丹碾碎了撒在杯中,捏住他的嘴巴就灌。
曾書生剛剛病好,口中無味,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滿嘴**,十分配合的喝了下去。夏子玨很滿意這個病人的配合:“算你識相,爺難得做好事!”
“曾老爺,今天有錢了吧,拖了大半個月,這都要過年了,你的房租該交了吧?”中年婦女的大嗓門穿透牆壁。
夏子玨拉起被子蓋住**的人,轉身去開門:“咳咳,是常媽啊,真是對不起,今天我那同鄉不在,請再寬限我幾日,我一定會交的!”
常媽眉毛一挑,雙手叉腰,劈裏啪啦的說起來:“曾老爺,看你也是讀書人,舉人老爺,這幾個房錢指頭縫裏漏一漏也就有了,那像我們這些泥腿子,還指望著這幾個*?大錢過年呢!你拖了初一拖過十五,到哪年那月你才能將房錢給我?”
夏子玨又是作揖又是賠禮,言明過年前一定給,才將這女人哄走。
“我看你是舉人老爺,將來是要做大官的,才將房子租給你,沒想到你掃帚星似的在我的屋子裏病歪歪了幾個月,你這沒用的書生,還是早點滾回你老家去吧,免得死在我屋裏……還考什麽狀元,趁著還沒死,趕緊回你老家去,死在這裏沒人給你收屍……”常媽指著夏子玨版曾書生的鼻子罵,唾液飛濺,一會兒沒用一會兒死的,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夏子玨忙不迭的往後退了兩步,又見周圍閑人都三五成群的匯聚了過來看熱鬧,蒼白的嘴唇一動,吐出一句:“有辱斯文啊……”
幾世為人,他何曾見識過這等市井潑婦,揣度著一個讀書人的思想,他表現出既羞惱又不願計較的模樣。
然常媽倒越罵越起勁,引得周圍人指指點點,夏子玨被這樣罵著也漸漸不耐了,這曾姓書生是個趕考的舉人,隻是時運不濟,剛到京城就水土不服,病倒了,如此也罷,到底是有功名的人,常媽也不敢不恭謹的對待他這個房客,然前一陣子這院子裏又有一個貝勒爺藏了一個賣唱的女人進來,常媽巴結上了這貴人,曾書生的銀錢也見底了,這女人遂氣焰囂張起來。
曾書生病歪歪了幾個月,如果不是被夏子玨看中了他的身份,也基本上沒有活命的可能了。
“……你個病秧子,就是考中了狀元也沒那個命去享那滔天的福氣……”常媽趾高氣昂,得意洋洋,見夏子玨後退,還以為是怕了她,劈裏啪啦的又是一通咒罵。
小燕子看見前邊巷子圍了這麽多人,她是個喜歡熱鬧的性子,當下招呼了五阿哥幾人,七鑽八鑽的就鑽了進來。
一看,好哇,一個老巫婆在罵人家斯文秀氣單薄瘦弱的書生!
小燕子頓時就怒了,撲上去將夏子玨護在身後,就迎上了常媽:“我說你這個老女人怎麽這樣?這位大哥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燒了你家房子,你這樣咒他,真是缺德!”
“他欠了我的錢我還不能罵他兩句?”常媽瞥了小燕子一眼,眼睛抬得高高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咳咳!”夏子玨咳了兩聲,阻攔道:“姑娘,確實是我欠了她錢,你還是讓開吧!”
“欠錢又怎麽了?又不是不還給她,這個老貨又是咒你死又是說你沒福氣,呸,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小燕子正義感作祟,將這些日子以來在宮裏學的要明哲保身、少管閑事的道理拋到了一邊。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倒是讓他拿出錢來啊!”常媽可看不上小燕子,衣著素淨,頭上隻帶著幾隻銀簪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女兒,也是,哪有千金小姐拋頭露麵的。
“姑娘……”夏子玨窘迫的連連揖手。
“多少錢?我給他還!”小燕子一看夏子玨的臉色明白他的難處,又見常媽的輕視模樣,心頭一陣火氣,一拍胸脯,接下了曾書生的房租錢。
夏子玨低頭暗笑,不想這個小燕子還有幾分善心,倒並不是個冷漠人。
其實小燕子話一出口,就肉疼了,她在紫薇身邊說是紫薇的姐妹,但在宮裏拿的是大宮女的月例,紫薇倒是慷慨,她身邊的嬤嬤們卻是極重規矩的,所以小燕子絕對談不上富裕。
常媽冷哼一聲,胳膊一抬:“五兩銀子!”五兩銀子在大富人家不算什麽,但對於市井小民來說可是一筆巨款,她倒要看看哪家的傻子會拿出這麽多錢來幫一個無緣無故的人。
“小燕子,我來給!”五阿哥一擠進來就碰見了別樣英雄救美的機會,當場就從荷包裏拿出銀錢來。
“這些夠了嗎?”
“夠了,夠了!”常媽錯愕之後連連點頭,這五阿哥的衣著打扮又不同於小燕子,常媽得了他的銀子,隻在心中腹誹了兩句這富家公子人傻錢多,麵上還奉承了五阿哥幾句慈悲善良之類的話,哄得五阿哥下巴驕傲的抬得更高了。
“哈巴狗兒老巫婆……”小燕子衝著常媽做鬼臉,常媽前倨後恭,小燕子最是看不起這樣的人。
常媽得了遠多於房租的銀子,正喜滋滋的樂著呢,也就對小燕子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隻是在心裏嘀咕著:這富家公子哥兒怎麽都有些奇怪癖好,親王家的浩禎貝勒喜歡孝中的女子,也不嫌晦氣;這個公子哥兒居然喜歡這般粗鄙的女人,奇了怪了,皓禎貝勒喜歡白姑娘還有說法,女要俏一身孝,白姑娘好歹也是嬌嬌弱弱一朵嬌花兒,男人就喜歡這樣子的女人,但這個女人……
舉止粗野,跟個假小子似的,嗓門老大,眼珠子骨碌骨碌的,一看就不安分,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吐舌頭……
“姑娘,我和你說,這女人啊,怎麽能走在男人前麵?”常媽也是個沒念過《女戒》、《女則》的,此時隻是拎出一條來膈應膈應張揚的小燕子,這樣跳脫的女子,自然不是個守規矩的。
“男人女人都是人,我怎麽就不能走前麵;你自己也是女人,還看不起女人,看不起女人你就是看不起你自己!”小燕子果然生氣。
“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常媽樂了,“我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沒聽過這樣荒唐的話!我可是為著你好,你現在是水水靈靈的,即漂亮又新鮮,這位公子才喜歡你呢,等到你老了,那男人可是會一件一件的翻你這個時候的舊賬的,嘖嘖,到時候,你走路是錯的,你坐下是錯的,你這也錯那……”
“你胡說些什麽?”小燕子羞惱不已。
五阿哥眼見常媽說到喜歡,心裏既慌又喜,不想一下子又變了口氣要談到一些不好的方麵了,忙揮手讓她走。
“喲,公子真是善心人!”常媽轉過頭來,又笑嘻嘻的給冤大頭發了張好人卡,甩著袖子走了,臨了路過夏子玨身邊,還嘖嘖道:“曾老爺可真是運氣好,這樣都能碰見好人!”
“是這位公子和姑娘心好!”夏子玨於是又連連感激五阿哥和小燕子。
小燕子剛做了好事,夏子玨又知恩圖報說出來的感激話兒大大的滿足了她作俠女的欲望,再加上小燕子心中對讀書人自有一股子敬畏,夏子玨又刻意結交,一番話後,竟讓幾人引以為莫逆。
從而從小燕子幾人中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重中之重就是關於紫薇的。
乾隆終於從眾多的貴族子弟中挑出了他他拉氏的嫡長子做紫薇的夫婿,這個他他拉氏祖上在順治年間發生過一起荒唐事,他他拉努達海和新月格格的事讓他他拉家幾代後人都抬不起頭來,更加之還傳出了努達海之子戀慕新月格格的傳聞,他他拉家的名聲更是雪上加霜,到了努達海的孫子一輩,竟是無人肯將女兒嫁進他家。(冀遠是先被指婚了)
為何?
你想這努達海成親前二十年和福晉雁姬是何等恩愛,府中連一個侍妾都沒有,讓滿京城的貴婦都羨慕,但二十年後努達海變心,雁姬又是何等處境?
如果這努達海本來就風流花心也就算了,男人本就三妻四妾,但都是可以做祖父的人了,突然間就變心愛上了比自己兒子都小的女人,這個女人還是你兒子喜歡的……
這該是何等的難堪?
這還不算,如果是喜歡上別人也就罷了,居然還喜歡上皇家格格,這可不隻是要逼死雁姬的問題了,一個弄不好就會全家送命的事,四十多歲的人了,在官場戰場上打滾多年居然還拎不清,可見是個糊塗的。
這樣一來誰敢嫁女兒給他們家,現在你看這他他拉家的嫡長子有長相出眾、精明幹練、文武雙全等諸多優點,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二十年後幹些傻事?要知道努達海四十歲前也有那些優點。
他他拉家經過三四代努力,終於又爬上了京城的權利圈子,但現在家裏的老封君卻是一個包衣,當家主母也隻是一個七品官的庶女,但凡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就沒有想過和他他拉家聯姻的。
在宮中聽了這些流言蜚語,紫薇主仆等都是長籲短歎,隻恨不能扭轉皇上的心思,是以,小燕子是滿腹牢騷,和五阿哥幾人說話間就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