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惡父要絕食
餘小魚直到淩晨才帶著一身的燒烤油煙味兒回家,見房裏燈光大亮,客廳不必說,連廚房廁所都開著,隻得自己嘀咕著關上,“不掙錢就算了,也不知道省錢。”
洗過澡,餘小魚打著哈欠滿心疲倦的往臥室走,如今炎炎夏日,家裏就隻有臥室有空調,餘小魚再不喜歡也得跟餘同擠在同一間房睡。推開臥室的門,熱浪撲麵,餘小魚見餘同沒睡,捧著一本《中國通史》在看,嚇了一跳,啥時候見餘同拿起過書呢。雖說他奶奶以前是老師,可明顯沒把書香氣兒傳給他爹,餘同的臉蛋兒跟智商成反比。
餘小魚長這麽大也是頭一回見餘同拿書,沒理這茬,他先拿了空調開關打開空調,又把窗戶關嚴,上床道,“你往裏頭些,這麽大床,硬杵中間,我睡哪兒呢?”
魏晟見牆壁上掛著的方形匣子下麵緩緩打開一個蓋子的模樣,屋子就變涼爽了,倍覺稀奇,指著問,“這是什麽?”
(*小說?*WWW.*class12/“空調,空調,別跟我說你連空調都不記得了。”餘小魚關燈,打個哈欠,懶懶的躺下,沒片刻就進入夢鄉。
空調?
魏晟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不過記住了這東西的名子,沐浴在適宜的溫度裏,魏晟沒半分睡意,心裏感歎這東西比冰盆要好用多了。
其實他還有一種想法,這會不會是傳說中的仙境呢?可轉念又覺不對,因為他在這屋裏感受到了貧寒,神仙,應該不會這麽窮的。再者,依這少年的行為,哪裏有半分仙人的風姿。
魏晟在這種矛盾迷惑中度過了在異世的第一個晚上。
餘小魚第二天起床就跟魏晟吵了一架,“晚上不吃的飯,你放冰箱裏去,就那麽放著,天這麽熱,一晚上就餿了,白糟蹋東西。”
魏晟麵無表情道,“跟你說我不記得了,哪個是冰箱?還有你叫什麽?我叫什麽?以後怎麽稱呼?”
餘小魚撅著嘴把壞掉的飯菜倒垃圾筒裏,白了魏晟一眼,“不記得不記得……誰知道是不是又在騙人?”
魏晟道,“你有什麽值得騙的?”
餘小魚從冰箱拿出冷米飯,還是跟魏晟交待一聲,“呐,這就是冰箱。上麵是冷凍,下麵是保鮮。吃不掉的飯菜都放在下麵,可以留到下頓吃。”
魏晟見竟然給自己吃剩飯,忍了半天沒忍住道,“我腿斷了,不要貴重的補品,熬些骨頭湯對傷也有益處的。”
餘小魚“啪啪”嗑破兩個雞蛋放在碗裏攪著,哼道,“什麽都忘了,就是骨頭湯忘不掉哪。”
魏晟頓時火冒三丈,自己現在是他親爹,親爹斷了腿,要喝骨頭湯很過分麽?跟這種孽障說話,不氣死真是祖上積德,一句話沒再多講,魏晟氣乎乎的拄著拐扭身回房了!
早知道是裝的,餘小魚氣跑了餘同,心情分外愉悅,在金黃的蛋液裏放了些鹽,接著攪啊攪。
魏晟早上又沒吃飯,他餓,可是人縱是餓死,也得要臉,少年這種施舍的口氣,讓他覺得還不如餓死呢。他就不信了,莫非真有這種畜牲,看著老爹挨餓,自個兒噴香噴香的大吃大嚼。
魏晟正疑惑著,餘小魚提著兩個竹籃進來,裏頭不是飯,是各式彩珠兒黑鍛子,魏晟昨天見過,猜著應該是餘小魚在做手工賣錢。
餘小魚道,“你不餓啊?”
“你叫什麽名子?”
“小魚。”餘小魚把細細的絲線穿到針眼兒裏,尺來長的黑鍛在他手裏靈活的翻轉,幾下就折成一隻緞帶花兒,左手兩根手指按著中間,右手鏠兩針固定、打結、剪線,再穿幾顆珠子細縫在中間做花蕊,一隻緞帶花兒就做好了。餘小魚手下未曾停頓,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真失憶,現在家裏沒錢給你看病,你這腿還是借錢打得石膏呢。有什麽不知道的就問我吧,不過你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叫於同,今年三十歲,無業遊民。”
小餘,這也叫名子嗎?魏晟冷聲道,“你全名叫什麽?”
“全名兒?你姓餘我當然也姓餘,餘小魚,明白沒?”餘小魚有些好笑,裝吧,看你能裝多少天。
這叫什麽名子!不過,這臭小子也就配用這種粗笨好笑的名子了,魏晟再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餘小魚又將一個珠花兒丟籃子裏,魏晟問,“平日靠做花為生麽?”
餘小魚心裏有些不舒服,沒理會,魏晟道,“有些熱,能把空調打開麽?”
“遙控器不就在床頭櫃上麽,你是斷了腿,又不是斷了手。”
魏晟強忍住想把餘小魚暴打的衝動,將遙控器遞到餘小魚麵前,“怎麽用?”
“紅色鍵。”
餘小魚*搭不理,魏晟也是有自尊的,何況他早看餘小魚不順眼,索性也不再問餘小魚,自己摸索著用。
雖然是父子,不過魏晟的前任——餘同沒多少威嚴,性子又軟,智商又低,總是做些坑蒙拐騙的事,隨著餘小魚慢慢長大,在外頭幫工掙錢,見的人逐漸多起來,就更加討厭不務正業、在外騙不夠還回來騙他錢的餘同。
餘小魚不喜歡跟餘同說話,餘同其實很少回家,餘小魚見他的時候也不多,可這回被人打斷腿,除了餘小魚這裏餘同沒別處可去,厚著臉皮讓人抬回來了,害餘小魚又帶他去醫院打石膏,花了餘小魚好大一筆錢,餘小魚每想到那個數字就恨得牙根兒癢。
他聽著餘同不停的按空調鍵,嘟嘟嘟的聲音不斷,也懶得說他,直到一陣熱風吹來,餘小魚終於暴發了,怒道,“大夏天的你開什麽熱風,腦子有病啊!”
魏晟忍得五髒六腹都跟著疼,他眼睛一瞪,抬手狠狠的一耳光抽在餘小魚臉上,餘小魚沒防備給打了個結實,身體一歪,連人帶凳子一塊兒摔到了地上去,動靜極大,也嚇了魏晟了跳。
魏晟從來沒親自打過人,一般都是他說句話:拉過去,重責xx大板。事兒就結了。
對餘小魚,他實在是忍夠了,忤逆不孝,毫無規矩,教養粗糙,不,餘小魚根本就沒有教養可言。魏晟覺得自己根本沒打冤他,臉上帶著一種冰冷的寧靜,看著從地上爬起兩眼要冒出火來的餘小魚,鎮定的道,“我是你父親,再不好,血緣關係在這兒,你說話給我放尊重些!”
餘小魚半邊臉火燒一樣的疼,嘴巴裏都是腥氣,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用細細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跡。餘小魚沒有立時撲上去跟餘同打架,不論他多討厭甚至瞧不起餘同,他都不會跟餘同動手,這種感覺很奇怪,可就是有這種來自骨血裏的束縛。
餘小魚隻是冷冷的瞪著餘同,在心裏幻想著還給了餘同十個耳光!甚至詛咒哪天天上打雷順便劈死餘同才好!
餘小魚當然不會就這麽算了,他先收拾了放在**的珠花籃子轉移到地上去,冷笑道,“是啊是啊,可不是有血緣關係麽?要是沒關係,你以為我會養你嗎?父親!說得好聽,你倒先做兩件父親該做的事兒給我瞧瞧!哼!”餘小魚重重的哼了一聲,抱著籃子出去了。
魏晟手握成拳,狠狠的捶著身上的床榻,養他?他腿都斷了,讓兒子養幾日又有什麽不是?何況餘小魚都十五了,完全可以大婚的年紀,竟然會說這些混帳話忤逆於他。
原諒可憐的魏晟吧,以後他總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人家餘小魚真算得上歹竹出好筍了。
而他這棵歹竹,竟然還敢貪心不知足,活該被雷劈。
魏晟漸漸的平靜下來,雖然他對這個世界不大熟悉,這個時候跟餘小魚鬧僵也不大明智,可他就是受不了餘小魚那種囂張氣焰。餘小魚一出去,房間頓時空洞安靜,不過接著門一響,餘小魚搬著吃飯的那張小方桌進來了,外頭太熱,再開風扇也比不了空調涼快,而且開兩個還費電,餘小魚覺得錯不在自己,躲出去好像怕了餘同似的,那是他的屋子,大不了兩人坐遠些,餘小魚就把吃飯桌搬屋裏去了。
餘小魚再回房間給了魏晟的一種餘小魚要服軟的錯覺,可這還不夠,一定得讓他開口認錯才行,魏晟自然不會主動說話,餘小魚更不會說,一時間屋裏隻有兩人的呼吸聲。魏晟拿起床頭的《中國通史》翻閱起來。
他越發的吃驚,自漢朝後曆史與他所知的就不同了,因漢靈帝無道,民不聊生,他的祖先太祖皇帝原因奮而起兵,十六年後滅了漢朝,建立了大魏。可這書上記得卻是漢朝後乃三國時期,後頭更有魏晉朝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新中國建立的事。原來現在所處的國家叫中華人民共和國,魏晟也明白這不是什麽神仙住的地方,曆史都是在發展的,這些他沒見過的東西都是人類發明出來的。
而且也沒什麽皇室了,現在統治國家的人是被選舉出來的,不可能父傳子、子傳孫了。
魏晟說不清是惆悵還是別的,這裏的文字跟他以前的也不一樣,雖缺筆少劃,依稀也能猜得出來,漢朝之前的曆史都是一致的,到了太祖皇帝那會兒才發生了變化,他無法明白,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先活下去吧。
餘小魚沒有如魏晟所想像的那樣向他認錯,這讓魏晟有些鬱悶,到了中午,餘小魚就去把早上剩下的蛋炒飯熱了熱,盛了兩碗端到屋裏吃,翻了個白眼,餘小魚還是給魏晟放到了床頭櫃上,“喂,吃吧。”
魏晟最痛恨這種施舍的口氣,冷聲道,“我叫‘喂’嗎?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不過聽你說得這些話,或者我真有什麽不得當的地方。你既然瞧不起我以前做的事,就應該引以為鑒自當勉力,可你現在這種態度又比我以前強到哪兒去!真是丈八燭台,照遠不照近,一徑挑別人的錯!隨便你吧,這種飯我不吃!”
餘小魚剛挨了一巴掌,又被此人劈頭蓋臉一通教訓,再好的耐性也沒忍住,怒道,“*吃不吃,不吃更好,省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