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耍詐
謝嫻在府裏這麽多年,還沒人這樣對過自己,隻覺此人心狠手辣,外加粗魯無禮,簡直……隻是越如此,越不能表露,隻眨著眼睛道:“常大人說什麽,我不懂。”聲音沉靜如水。
若她破口大罵,常青說不定會捏死她,若她直斥無禮,常青說不定會做得更過分,隻是這樣的淡定如常,終於平息了那無端而起的暴躁,常青慢慢放下手,嘶啞著嗓子道:“走吧。”
謝嫻低下頭,道了聲“謝”,提著裙子一步步向前,這次卻十分小心,不再疾跑,過了石橋,穿過一門,來到了內書院。
謝家一共有三個書房,一個是謝家大老爺辦公用的外書院,一個則是吟詩作畫的內書院,一個則是謝家內宅小輩共用的小書院,如今謝嫻領著常青去的是吟詩作畫的那個內書院,這些年來,謝嫻因被選為宮中備選,又知書達理,性情賢良,頗得父親信任與喜愛,許多外人不能參與的朝廷政務,也讓她打理,這內書院便是謝嫻常去之地。
謝嫻推門進去,見裏麵靜悄悄的,大約婆子們見出事都跑光了,花枝柳葉依然如昔勝景,不過一兩日卻已物是人非,她本不是那傷春悲秋的性子,卻因為這樣的冷清,激起了幾分感慨來——所謂伴君如伴虎,朝廷爭鬥不息,若是父親能平安歸來,定要說服他退隱田耕,總比這戰戰兢兢,天翻地覆得好……
“在裏麵。”謝嫻見常青瞥見自己的失神,臉上微紅,指著左首的那間正房。
常青不說話,卻也沒動,錦衣衛的生涯充滿了血腥與機關,莽撞的人都墳頭長草了。
謝嫻知道他不放心,先推門進去,走到書架前,在那空格上一推,露出一麵暗牆來,空****的黝黑沉寂,謝嫻緩步走了進去。常青遲疑了下,也跟著走了進去,便是有什麽機關,隻要擒住謝嫻,可保萬一。
裏麵是暗室常有的摸樣,牆上都是用書架組成的,放置著名人字畫,在最頂層有一個信匣,謝嫻抬頭指著道:“常大人會輕功吧,就在哪裏。”
“你上去。”常青沉著臉道。
謝嫻抬頭望了望,大約離自己一尺多高,搖頭道:“我爬不上去。”
常青不答,卻也不動。
謝嫻看了一會兒,終於無奈道:“好吧。”說著,轉過身,摁了摁那書架,那書架忽然上下突出,形成階梯的樣子,她慢慢扶著那梯子慢慢上去,拿著信匣,小心翼翼地走下來,把那信匣放在案幾上,道:“大人,請看。”說著,伸手打開那信匣。
常青這才緩緩走了過來,伸手拿出那信箋打開,卻因為光線太暗,很難辨識。
“大人,還是出去看吧,這裏太暗了。”謝嫻咬著嘴唇,便要領著常青出去,忽被常青一把抓住手腕,道:“燈呢?”
“什麽燈?”謝嫻眨了眨眼,忽覺自己手腕要被捏碎了,疼得渾身一顫。
“你最好不要耍詐。”常青冰冷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
“大人沒說要在這裏看信”那聲音似乎依然平靜,聽不出手腕“格拉拉”的骨頭聲。
“開燈。”常青吐出兩個字。
謝嫻沉默半晌,道:“好。”
瞬間覺得手腕得了自由,忙走到門口的牆壁間扭了扭,四麵瞬間起了火把,把暗室照得通亮。
謝嫻本來想說“大人看吧。”可是知道此人疑心極大,自己這麽說,反而讓他懷疑,隻得抿著嘴,低下了頭,見那皓雪般的手腕上已經紅腫了一大片,微微皺了皺眉。
常青打開信箋,打眼看了看,點了點頭,放在懷裏,又仔細打量著這暗室,方才隻覺得書架上不過放了些名人字畫,如今再仔細看去,那些字畫件件精品,價值千金,冷笑道:“謝大人素有清廉之名,原來就是這樣清廉的?”若不是謝家已經完蛋,貪腐這個帽子他扣定了。
“常大人,家父狀元出身,所交好友借當代名士,字帖皆他們祖傳之品,隻有在粗鄙之人眼裏,這才是財銀而非精藝。”謝嫻見常青汙蔑父親名聲,忍不住辯駁,嘴角卻不經意地彎起,趁機低下了頭。
常青沒想到謝嫻敢強嘴,表現異樣,反而生疑,皺了皺眉,沿著那書架上開始一步步瀏覽,偶然拿出一卷打開,他雖然粗通文墨,卻不是世家子弟,對這些並不在行,倒也沒看出什麽異樣來,便又放了下去,檢查了許久,並沒有可疑線索。
他站在書架前沉默半晌,忽然轉過身向謝嫻走來。
謝嫻正低著頭等著他出去,一抬頭忽見那張俊臉正在近前,唬了一跳,“啊”了一聲,靠在牆上,眼見那張臉越來越逼近,終於忍不住露出真實心緒,怒斥道:“你幹什麽?”
常青看著這被打散了湖水漣漪,心裏異樣地痛快起來,那張英俊絕倫的臉越靠越近,一字一句道:“你剛才說錯了,寶貝,錦衣衛哪裏有正人君子……”
說著,撫上她的臉,詭異地笑道:“十日必死,沒嚐過男人的滋味也太可惜了,大小姐……”說著,便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