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壽禮
謝嫻聽了這話,忽然抬頭飛快地藐了淑妃一眼,又低下了頭。
因為要進宮,她對宮裏頭的情況十分熟諳,這淑妃比貴妃進宮早三四年,起先也算得寵冠六宮,後來貴妃入宮,便漸漸被多了風頭去,隻是淑妃表現的還算淡定,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平時為人極其低調,很多場針對貴妃的算計裏也不見她的影兒,漸漸讓太後與皇上對她放了心,幾年前封妃大典榮升四妃之一,如今卻不知為什麽,忽然說起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難道是……
“謝嫻,果真如此?”貴妃聽了淑妃這話,眸光一閃,笑著對謝嫻道:
謝嫻出列稟道:“回貴妃娘娘,當時錦衣衛沒有動的緣由,是我把靖毅將軍的佩玉拿出來。”
“對了,哀家記得你們謝家與靖毅認了幹親的。”太後插口笑道:“在他們手底下放你一馬,真真你的造化哩,謝嫻。”
謝嫻低低答了聲“是的,太後。”話音未落,聽淑妃道:“我聽說錦衣衛抄家,基本上都是寸土不留的……”
“正是。”貴妃忽然被提醒了,抿嘴笑道:“錦衣衛抄家不是寸度不留的……”說著,意味深長地審視著謝嫻。
謝嫻的心砰砰地要跳出來,隻得上前一步,答道:“回娘娘,錦衣衛是把家抄了的,隻是因為那玉佩沒有傷害家人罷了。”
淑妃“噗嗤”一笑道:“難不成是看著謝家丫頭漂亮,竟生出憐香惜玉的心思?”說完,捂住嘴,笑望著太後道:“老祖宗,臣妾胡沁了。”
太後因為那佛香的事情,心情歡喜,嗔笑道:“你果然是胡沁。”頓了頓又道:“謝丫頭摸樣雖然不錯,卻也算不得絕色,我仿佛聽說你家還有個閨女,倒是個……對了,叫什麽來著?”
“是二妹謝靈。”謝嫻心中暗暗叫苦,麵上卻靜靜答道。
太後點了點頭,卻也不再說什麽,隻吩咐餘下的幾個少女把那佛香斷了,幾個少女既然知道太後的意思,便按照十八段的樣子來斷,有斷得好的,有斷的不好的,但大樣子是不差的,太後見她們那整齊的十八段佛香,心中喜悅,吩咐身邊的宮女裝好拿回,便道:“好了,好了,今日便是這差事,哀家讓你們做個見證,這一局啊,謝家丫頭是首功。”
謝嫻聽了這話,垂下了眼簾,她本來就是奔著皇子正妃而來,太後讓斷佛香,是對她們幾個耐性與佛性的考驗,這一局勝出是理所當然的,隻是兩位主位娘娘如此表現,卻有些出乎意料,無論是謝家還是她自己,從來就不曾得罪了這兩位,這……算是哪一出?
二皇子嗎?
謝嫻微蹙秀眉,正忖度間,太後說”乏了”,吩咐她們先退下,一個圓臉的宮女引著她們出了昭陽殿,見安姑姑帶著十幾個宮女正站在殿門前等候,那圓臉宮女行禮道:“安姑姑,老佛爺說交給您了。”
安姑姑點了點頭,笑著對幾個少女道:“諸位小姐,我姓安,在太後手下辦差,這些日子,由我伺候諸位。”
幾位少女知道她是閣老之孫,又是三品女官,不敢怠慢,一起施禮道:“見過安姑姑。”
安姑姑點了點頭,道:“走吧。”轉領著眾人向儲秀苑走去。
“嫻兒。”王思怡此時放上前,拽了追謝嫻的衣袖,低聲道:“我還以為入宮能很快見到你,結果剛進來就聽說你出了事。”
“就是啊,嫻姐姐,到底怎麽了,恍惚裏說是大事,後來又不知道怎麽的了。”嶽詩趕上前,輕聲問道。
謝嫻抬頭見幾個相識的閨閣也好奇地望著自己,輕描淡寫地笑道:“一場誤會罷了。”
“可是我聽說,有個婆子……”嶽詩還要說什麽,被王思怡拉了拉衣袖,便住了口。
一時眾人皆默默無語,隨著安姑姑等人進了儲秀苑,見一溜的排房,中間用梧桐樹相隔開,中間有個蓮花池,正是夏初季節,小荷初露尖尖角,飄逸著淡淡的花香,安姑姑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笑道:“丫頭站的地方就是各位的房間,小主子們初來乍到,先行回房歇息吧。”頓了頓又道:“儲秀苑地方不大,所以小主子們帶來的那些婆子都打發到後頭去了,若是要取什麽物件,先行跟我說。”
眾女答應一聲,紛紛向自家房間走去,謝嫻見欒福站在東首第一間,走到跟前,低聲問道:“靈兒呢?”
欒福撇了撇嘴,道:“本來是想讓她跟著那些婆子,二小姐死活不同,所以……”說著,向屋裏藐了藐。
謝嫻“嗯”了一聲,道:“進去吧。”主仆兩人進了房間,見這房間乃是一個三間樣式的套間,中間是正堂,謝靈正坐在那案幾前,一邊無聊地撥拉著那茶幾,一邊托著臉不知想什麽,見謝嫻進來,站起來道:“姐,怎樣了?太後娘娘沒責怪你吧。”
謝嫻見妹子麵上露出關切之色,心中一暖,笑道:“太後大概是大事化了。”
“啊?小姐,這麽怎行?”欒福跺了跺腳,道:‘我們好歹被他們關了兩天來兩夜,怎麽能……”
謝嫻臉色一沉,道:“宮裏頭的主子,什麽時候輪到你們說嘴?”
欒福極少見小姐變臉,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說,元福從裏麵走出來,道:“小姐,你這些日子也累壞了吧,快更衣歇息吧,離太後壽辰還有一兩日,下麵還不知有什麽呢!”
謝嫻聽了這話,點了點頭,正要進裏間,聽到外麵的敲門聲,謝嫻對謝靈道:“靈兒,去裏間,沒有吩咐不得出來。”
謝靈眨了眨眼,正要說話,便被元福拉到了裏間去,欒福去開門,見王思怡與嶽詩正站在門外,謝嫻平日與她們素有交情,忙笑著迎了進來,吩咐欒福去沏茶。
“嫻姐姐……”嶽詩性子急躁,待賓主落座,便問道:“聽說你們家出了事,本來想去探望的,可我們家也是自身難保……”想起那陣子擔驚受怕的日子,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那婆子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恍惚聽說死了人的?”
王思怡知道謝嫻不想多說,瞪了嶽詩一眼,卻聽謝嫻坦誠道:“確實是死了人。”
此話一出,兩人變色,對望一眼,“嫻兒,若是死了人,那些凶人如何肯放你?”王思怡忍不住開口問道。
“明顯不是我做得,他們隻好放了我的。”謝嫻含糊道:“可能是看在貴妃娘娘的麵上。”
嶽詩點了點頭,把手一拍,道:“我知道了,嫻姐,必然是他們覺得貴妃護著你,不敢得罪貴妃,所以把你給放了。”
王思怡卻擰起眉道:“我怎麽看著今日貴妃與淑妃兩位娘娘,對嫻兒倒是沒好氣的樣子,何況她那個侄女備選,她怎麽舍得讓嫻兒搶了頭功?”話音未落,忽聽敲門聲,欒福去打開門,見林如月與一個麵生的圓臉少女站在門前,恍惚裏似乎叫馮媛。
謝嫻忙迎了出去,笑道:“沒想到兩位姐姐大駕光臨。”
林如月抿了抿嘴,卻見那圓臉少女馮媛未語先笑道:“過來看看嫻姐姐,太後娘娘今兒都誇你了呢,所以我跟林姐姐說,不知嫻姐姐準備了什麽稀罕的壽禮,想過來瞧瞧。”頓了頓又道:“
謝嫻聽了這話,心中一凜,麵上卻笑道:“快進來坐,正好兩位妹妹也都在。”
林如月抬頭見嶽詩與王思怡,嘴角一彎,也不打招呼,徑直坐在了那桌子的對麵,道:“兩位姐姐倒是手腳快,謝姐姐還沒選上,你們就附上了。”
王思怡與嶽詩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嶽詩皺眉道:“林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與嫻姐從來交好,什麽選不選的,隻有那時時念在心懷的人,才會……”話音未落,聽謝嫻道:“詩妹妹,你給太後娘娘準備了什麽,我倒是不知……”說著,對她眨了眨眼。
嶽詩知道謝嫻為了她好,畢竟得罪貴妃娘娘,他們嶽家也討不了好去,隻得轉了話頭道;“是阿爹從江南帶來的金絲織繡線,我與幾個姐妹一起織的萬字符。”
“果然是好的。”馮媛拍了拍手,大喇喇走到近前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首飾盒,打開,道:“你們瞧我的。”
大家低頭看去,不由發出驚呼,眾人貴家出身,見慣了珍珠,隻是這樣又大又圓潤的珍珠卻是第一次見,晶瑩透明裏發出爍人的光彩,單單放在那裏,整間屋子便被照亮了,“這是夜明珠吧。”嶽詩嘖嘖道:“我從前隻是聽說,現在還是第一次見。”
馮媛笑道:“是,是我哥千辛萬苦從海南弄到的,正好趕上太後娘娘的壽辰,真真是造化哩。”說著,抬起頭來,望著謝嫻道:“嫻姐姐,你的呢?拿來給我們瞧瞧?”
謝嫻笑了笑正要說話,忽聽王思怡道:“林妹妹是貴妃的侄女,想必壽禮是上好的。”說著,深深地望著林如月。
林如月“哼”了一聲,道:“不是我拿大,那東西現在拿不出來的,隻有到時候才會開。”
“難道是什麽奇花異草?”嶽詩反應極快。
林如月臉色一變,卻不說話。
“那王姐姐的呢?‘馮媛笑望著王思怡,王思怡抿嘴道:“我是笨笨的,不過會寫幾個字罷了。”卻不再多說。
馮媛這才轉過頭,對謝嫻笑道:“姐姐呢?”
謝嫻不知這少女為什麽對自己如此熱情,隻是她素來給人留顏麵,笑道:“我到是跟詩妹妹衝撞了,也是刺繡。”
馮媛眸光一閃,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怔了怔又笑道:“其實感覺姐姐進什麽都好,你瞧今日太後娘娘,都把姐姐誇上天去了,讓我們跟著姐姐來做,我想若是四皇子來了,一定也會……”
大家都是閨閣小姐,說話自然文雅委婉,即使想的是一件事,卻也不會象馮媛這般直接說出來,因此見她這麽說,都臉色微變,嶽詩是衝著謝嫻眨眼,王思怡卻若有所思,林如月聽了,眉毛一擰,道:“不過是斷了一次香,這就看出來了?”說完,臉上怒氣漸顯
馮媛卻似乎沒看出來,隻道:“林姐姐有所不知,太後娘娘在這之前,就誇過嫻姐姐呢,說嫻姐姐賢德端方,堪為正宮之主。”
“胡說!”林如月聽到“正宮之主”四個字,再也忍不住,“啪”地一聲拍桌子,站了起來,卻見眾人都拿驚異的眼眸看著她,便又生生坐了下來,嘴唇氣得發抖道;“姑母在宮裏頭這麽多年,怎麽沒聽說,你倒是聽說了?”
馮媛臉上顯出恐慌之色,道:‘是我的不是了,林姐姐,你曉得,我有個遠房在太後宮裏頭做姑姑,聽她閑暇裏這麽說的……“
林如月額頭亂跳,明知道自己這樣表現,實在太過失態,可是“正宮之主”是她心心念念之所在,貴妃姑姑也是要勢在必得,可聽馮媛這麽說,未免心裏頭又恐慌又難過,皺著眉道:“一個姑姑能打什麽準,我姑母都不知道。”
“是,是,也許是她順嘴胡扯也未必。”馮媛連忙答應著,低下了頭,她不過是個工部司的女兒,比在座都低了一等,見林如月生氣了,便不敢再說。
王思怡與謝嫻性子相仿,都是性子沉穩縝密之人,見這兩個不怎麽熟悉的少女,忽然跑到這裏來說了這麽一通,心中詫異,抬頭望著謝嫻,眨了眨眼,謝嫻搖了搖頭,她又點了點頭,聽嶽詩笑道:“嫻姐姐怎樣我不知道……”話音未落,忽被王思怡在案幾下拽了拽,便改了口,道:“嫻姐姐,你跟我衝撞了可怎麽好,我肯定比不過你的。”
謝嫻“噗嗤”一笑,道:“太後娘娘看得是心意,又不是怎樣好,若是要好,江南繡神慧娘好不好?”
嶽詩聽了這話,才安了心,道:“怪不得我家大人也誇你,一句安天下啊。”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笑了,林如月也有些後悔方才失態,收了傲色,說起了別的事情,眾女說了一會兒子,紛紛告辭離去,王思怡與嶽詩留在最後,嶽詩低聲道:“嫻姐姐,那個林如月你要小心,方才那些話,定是得罪她了,她姑母就是貴妃,我捉摸著貴妃對你好像有些不對勁。“
謝嫻點了點頭,正要說話,聽王思怡道:“我倒是覺得那個馮媛不對頭。”說著,眸光爍爍地望著謝嫻,道:“嫻兒,好像很多東西都針對你似得,你這是得罪了誰?”
謝嫻其實也正這麽想,聽好友提醒,心頭一跳,皺著眉道:“我也在想……”頓了頓,幹脆挑明道:“那死去的婆子好像是貴妃的人。”
“啊?”兩人聽了這話,幹脆不走了,轉身望著謝嫻,嶽詩臉色大變,道:“那……嫻姐姐,你可糟糕了。”
謝嫻搖頭道;“應該不是我。”
“不,應該是你。”王思怡沉吟道:“嫻兒,應該是你。”
謝嫻猛地抬頭,望著王思怡,兩人對望許久,聽謝嫻道:“怎麽會,謝家又不是……”
“很難說。”王思怡擰眉道:“雖然靖毅將軍出了大力,可是謝家首當其衝,又以十幾封信翻身,嫻兒……槍打出頭鳥。”
謝嫻臉色微沉,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頓了頓道:“謝家沒那麽重要,四皇子也不至於……再不濟,還有太後娘娘呢。”
王思怡沉吟半晌,忽然歎了口氣,捏了捏謝嫻的手,笑道:“你就是個操心的命。”
嶽詩聽了這話,“噗嗤”一笑道:“你總這麽說她,她便會越來越操心,最後就成了老太婆了。”
謝嫻笑了笑,正要說話,聽嶽詩又道:“還好這次你那個妹妹沒來,否則你有熱鬧了。”她性子爽直,常去謝府玩耍,對謝靈素來是看不上的,後來謝靈與宋濂定親,更是義憤填膺,礙於謝嫻的麵子沒敢破口大罵,可是什麽時候也不忘踩一腳。
“呃……”謝嫻臉色微變,唯恐屋子裏的謝靈聽到,道:“也不早了,我也乏了,你們也歇息去吧。”王思怡與嶽詩聽謝嫻這麽說,想起她關押了兩日,忙告辭而去。
謝嫻見她們走了,轉過身走回案幾,望著上麵的茶盞正出神,見謝靈走出來,恨恨道:“那個嶽詩,什麽時候也不忘踩我,討厭。”
謝嫻知道她們見麵就吵架,忙道:“正是因為如此,你不要隨便出來,免得被詩妹妹認出來,你們若是再吵起來,一定會有大事故,別忘記這是皇宮。”
謝靈自從出事之後,已經乖順了很多,聽謝嫻這麽說,嘟著嘴道:“知道了,姐……”話音未落,忽聽外麵又傳來敲門聲,謝嫻滿身疲憊,正要歇息,聽了這聲,對元福使了個眼色,元福忙把謝靈拉回了裏間,欒福打開門,見馮媛笑嘻嘻站在外麵。
“什麽事?馮妹妹?”謝嫻笑著迎過來道:“可是忘記什麽東西?”
“不是,我是來跟你道歉的。”馮媛也不待欒福牽引,徑直走到正堂的案幾旁坐下,道:“方才林姐姐那樣子,我覺得有些慚愧,所以過來跟嫻兒姐姐道歉。”
“哦……”謝嫻波瀾不驚地笑道:“道什麽歉,我都沒看出來。”心下卻越來越驚疑,先是挑撥林如玉對自己的嫉恨,然後拿出壽禮……這位到底想要幹什麽?
“那是姐姐心胸寬大,是我等萬萬不能及的。”馮媛眸光一閃,笑道:“姐姐可知太後娘娘是怎麽誇你的?”
自來女子喜歡讚美,何況還是太後娘娘的讚美,恐怕普天下女子沒人拒絕得了的,謝嫻也仿佛容光散發,笑道:“承蒙太後娘娘看得起,我哪裏配得上。”
“誰說的,那個姑姑說了,太後娘娘讚嫻姐姐有勇有謀,又端正賢德,簡直是小輩裏罕見的人才哩。”馮媛見謝嫻上鉤,心花怒放,忙把自己想到的話都一一對謝嫻說了出來。
謝嫻隻是一味謙虛地笑,馮媛見其雖然未曾達到自己想要的摸樣,卻也眉開眼笑,便直接開口道:“姐姐,聽說您的壽禮與嶽姐姐一樣的。”說著,把自己的珠子拿出來,道:“姐姐能給瞻仰一下嗎?”
謝嫻知道這才是她來的主要目的,沉吟了下,吩咐道:“欒福,去拿壽禮來。”
“小姐?”欒福詫異地問了一句。
“去。”謝嫻笑道:“馮妹妹一片誠意,不可辜負。”
欒福隻得進到裏間去拿壽禮,馮媛聽到謝嫻說到“一片誠意”,心中亂跳,抬頭窺視著謝嫻的臉色,見其一片端然平和,並無任何異色,那顆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
不一會兒功夫,欒福把拿出一個錦盒來,放在案幾上,打開,謝嫻把那錦盒推到馮媛跟前,道:“馮妹妹,這就是我準備的壽禮。”
馮媛亟不可待地低頭瞧去,見那錦盒裏堆著一匹霞帔,乃是用江南金色錦線繡成的,最妙的是每個錦線的結頭都綴著小小的珍珠扣,這麽望著便覺得爍爍發光,若是穿戴上,必然映得容光散發,忙點頭讚歎道:“好,好,姐姐果然心思靈巧,竟點綴了這麽多珍珠,太後娘娘見到,一定十分歡喜。”
謝嫻微微一笑,其實這霞帔的妙處還不再珍珠,而是花紋,那花紋乃是謝嫻費了旬月功夫織成,每個雲羅花紋都嵌著“卍”字,而無數個“卍”字組成“江山永固”四個大字,馮媛一直衝著那壽禮而來,卻連這些都看不到,可見其心……
“嫻姐姐,我覺得好好看,能不能拿起來瞧瞧?”馮媛滿麵渴慕地望著謝嫻。
謝嫻一怔,點了點頭笑道:“好。”
馮媛大喜,站起來,垂下袖子看了好一會兒,又從袖子裏伸出手,把那霞帔小心翼翼提了起來,放在窗欞透出的光影裏觀瞧了半日,道:“啊呀,我看出來了,這是萬字符組成的江山永固,太後娘娘若是看到了,一定歡喜極了。怪不得太後誇你哩。”
謝嫻一霎不霎地望著馮媛的手,嘴角微彎,淡淡道:“馮妹妹過獎了。”
馮媛看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回頭見謝嫻眸光爍爍地望著自己,忽然有些心虛,忙轉過去,把那霞帔放在了錦盒裏,道:“不好意思啊,姐姐做得實在太好了,竟讓我看得著迷了,這一次姐姐的壽禮,我相信一定能拔頭籌的。”
謝嫻搖頭道:“馮妹妹的壽禮也不差的。”說著,把那錦盒蓋上。
馮媛望著謝嫻的手,露出笑容,仿佛又想到了什麽,神神秘秘地道:“嫻姐姐可知道林姐姐的壽禮是什麽?”
“什麽?”對於這位出身良家,青雲直上的林家,謝嫻倒真有些好奇。
“據說是千裏迢迢從天竺買來的一種佛花。”馮媛臉上帶了幾分諂媚,道:“據說那花式極稀罕的之品色,幾十年才開一次花,開花之時,佛光普降,福緣極大的人才能有幸一睹,林家這次,可是真的下了血本,姐姐若是想做正妃,可要降得住林姐姐呢,貴妃娘娘這次……”馮媛直視著謝嫻,一字一句道:“勢在必得。”
謝嫻神色不動,隻點了點頭道:“謝謝馮妹妹提醒。”卻也不再說什麽。
馮媛見自己抖出這麽大的料,謝嫻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這趟已經達到目的,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又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告辭而去。
她剛走,欒福走過來抱怨道:“這主子也是,平日裏從來不見跟小姐交好,如今這是怎麽了。”卻見謝嫻沉著臉,望著那錦盒發呆。
“怎麽了?小姐?”正說著,謝靈與元福也從裏麵走出來,謝靈抱怨道:“怎麽說這麽長時間啊,這丫頭要跟你談戀愛嗎?等得我都快睡著了。”
這話說得欒福元福都笑了,卻見謝嫻陰沉著臉,一言不發望著那錦盒。
“怎麽了?小姐。”元福覺得有些不對。
“去把那銀針拿來。”謝嫻端起錦盒,走到了裏間,放在床頭案幾上,覺得有些不夠敞亮,又拿起來放在窗前那案幾上,小心翼翼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