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娘娘,皇上去了秦貴妃那裏。”女官在楚皇後的耳邊低聲說。

“嗯,知道了。”楚皇後微微抬手,女官低頭退了下去。

宮女過來為她取下頭上的發簪,小心的解開頭發,細細的梳理著。

楚皇後拿起一支鳳釵在手裏把玩著,鳳釵火紅的尾羽在燭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細看可以發現,這是用細碎的紅寶石黏在金片上,再打製成尾羽的模樣,至於翎眼卻是用貓眼石鑲嵌,這鳳釵是由京城福滿銀樓獻上圖紙,造辦處的頂級工匠打造,每一處都做得十分逼真細致。

鳳釵在保養得當的手指間轉了幾個圈,一個年老的宮人在旁邊見楚皇後並不象是在為皇上去了秦貴妃那裏不滿,上前打趣道:“造辦處送的這批首飾可真漂亮,娘娘是沒看見,前幾日您戴了這鳳釵之後,那些個嬪妃眼都綠了,尤其是那個蔡嬪,眼珠子裏都快伸出手來了。”這老宮人是楚皇後當年的陪嫁丫鬟,一直跟隨在楚皇後身邊,說是奴婢其實和姐妹也沒什麽區別,別人不敢說的話她可沒什麽顧忌。

楚皇後聽她說得有趣,不由的又多了幾分笑意,笑道:“促狹。”

老宮人也不在意,笑著說:“要我說,還是太子妃心思巧,這麽漂亮的首飾,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出來的?我可聽說,現在京城裏的夫人們,誰要是沒幾件福滿銀樓的的首飾,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了。”

楚皇後沒說話,閉上眼睛,讓宮女為她按摩著肩膀。

藺秋去北陌縣之前,把雁歸山田莊和福滿銀樓的賬簿又交回楚皇後手上,看著賬簿上每月上升的收入,楚皇後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已近十一月份,往年這時候田莊已經把最後的農作物賣掉,開始坐吃山空了,可是現在雞蛋、鴨蛋、蔬菜的收入每月不斷。另外田莊裏根據藺秋走之前寫的計劃,起了十幾個暖棚,雖然明瓦又貴還費工時,可是冬天裏新鮮蔬菜的價格是平時的十倍還多,一個冬天就能賺回來了。而且田莊裏還開始養豬、養羊,明年田莊的收入怕要翻上十倍不止了。

耕地的麵積也擴大了一倍還多,從最早的不足千畝到現在的兩千多畝,平地幾乎已經開墾完了,現在已經開始修建第一批梯田,等全部修完,怕不有五千多畝地。雖然一開始人手不足,可是藺秋為莊客的孩子請了先生,免費教他們讀書,這項舉措居然吸引了大量的人手,現在莊客已經超過七百人了。

而福滿銀樓的生意就更是興旺得嚇人,甚至有大臣在朝堂之上提起福滿銀樓,起因是有一個富戶的妻子,瘋狂的愛上了福滿銀樓的各種首飾,為了購買福滿銀樓的首飾,不僅花光了自家庫裏的銀錢,竟然還偷偷的把家中的田地賣了,活活氣死了她守寡多年的婆婆。大臣認為,象這種奢華之物迷惑人心,理應被禁止。

且不說梁洪烈如何處理此事,隻這一件事就能說明福滿銀樓的首飾有多受歡迎,現在官宦們的太太聚在一起,談論最多的就是福滿銀樓又出了什麽新的首飾。

雖然旁邊的那幾家銀樓也在極力模仿,可是福滿銀樓的品牌效應已經出來了,除了一些小門小戶的女子貪圖便宜,大部分人寧願到福滿銀樓去購買“正牌”的首飾,免得跟不上潮流被人笑話。

可是相比之下,內帑別的生意就實在是差強人意,酒樓、布莊、藥店……幾乎所有的生意都在虧錢,幸好有張德兒等幾個管事竭力挽救,虧的到不算多,又有田莊和銀樓的幫補,今年的內帑盈餘,京城一帶基本和往年持平。

“要不要把太子妃召回管理內帑生意呢?”這個念頭在楚皇後的腦海裏轉了幾轉,終於作罷,還是等幾年太子回宮再說吧。

然而讓楚皇後沒想到的是,僅僅兩天之後,太子失蹤的消息就傳到了她的耳裏。

楚皇後在晨省的時候當場暈倒,蔡嬪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而秦貴妃的眼裏則閃過一絲懊惱,這個控製不住嘴巴的賤婢,讓她等消息傳到之後再在皇後麵前提及,她居然提前說出來了。

聽聞皇後暈倒,梁洪烈下朝後趕到坤寧宮,隻見坤寧宮的門口站滿了臉色古怪的禦醫,他不由的慌了手腳,也不待細問急急忙忙的向裏走,甚至被門檻絆了一下。

“紫嫻,紫嫻,你怎麽樣了?”梁洪烈心下驚慌,口中不由自主的喊出了楚皇後的閨名,近三十年的相伴,他早已經離不開自己的結發妻子,後宮的美人再多,都隻是大梁國皇帝的妃子,而楚皇後卻是他梁洪烈的妻子,即使他是個食不果腹的破落戶,也對他不離不棄的妻子。

楚皇後臉色蒼白而躺在**,臉上滿是淚痕,她一把握住梁洪烈的手,泣聲道:“皇上,熙兒是不是失蹤了?”

梁洪烈一愣沒有說話,到不是他不知道,事實上早朝之前他剛剛收到了藺斂的密奏,而且早朝之上他並沒有說出此事,皇後又是從什麽地方知道這個消息的。

見梁洪烈不說話,楚皇後臉色一白又暈了過去。

“禦醫,禦醫!”

門口的禦醫們急忙小跑著進來,一陣忙亂之後,當值的王院判戰戰兢兢的走到梁洪烈麵前。

“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什麽?”梁洪烈眨了眨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後娘娘有喜了。”王院判又說了一次。

“有、喜、了……”梁洪烈聽清之後幾乎要跳起來了,到不是高興,更多的反而是驚恐。

雖然楚皇後保養得好,又因為紫玉百香木盞的滋養,外表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實際上她已經四十八歲了。普通年輕力壯的女子生孩子,也猶如在鬼門關走一趟,更不要說楚皇後年近五十,要是……梁洪烈真無法想象萬一楚皇後不在了,自己會是如何孤獨,那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是,娘娘已有一個月的身孕。”王院判小心的看了一眼梁洪烈的臉色,又說:“隻是……隻是因為氣急攻心,胎有些不穩,需……需小心調養……”

王院判一邊說一邊想哭,兩個月前他剛剛升任院判,還沒高興幾天,皇後居然有喜了,本來這是好事,可是以現在看來,好事很可能變禍事,早知道他就該推了院判的職位,老老實實的當個小禦醫,雖然給妃子、太子妃看病可能受點冷言冷語和驚嚇,起碼不會全家掉腦袋啊。

沒錯,這個王院判就是當初藺秋中毒時,為藺秋看病的王禦醫,那時候還覺得藺夫人和她兩個兒媳婦挺嚇人,現在看看皇上漆黑的臉色,真恨不得長出對翅膀來,有多遠飛多遠。

梁洪烈的黑臉並不是對著王院判,他更在意皇後是如何知道太子失蹤的。

“王騫。”他喊來了自己的隨侍。

“奴婢在。”

“去查查是誰把皇後氣成這樣的。”

“是。”

探聽太子行蹤,故意惹怒皇後,梁洪烈幾乎能想象這些人的目的,他不在乎他們做些什麽,他自認不是個昏君,那些跳梁小醜他並不放在眼裏,可是他不能容忍他們傷害自己的妻子,還有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怎麽就失蹤了呢?是真的被捉走了,還是自己跑出去玩了?梁洪烈想到這裏的臉色更黑了。

當宮人小心的捧著安胎的湯藥進來的時候,王騫也把晨省時發生的事情查問得一清二楚,在梁洪烈耳邊細細的說了。

“蔡嬪。”梁洪烈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還未舒醒的楚皇後,說:“蔡嬪對皇後不敬,削嬪位入浣洗局,由管教嬤嬤好好教她規矩。”

“是。”

“秦貴妃前日送來的燕窩湯不錯,賜西羅國珠寶一套,香料一盒,告訴秦貴妃朕頗為喜歡此種香料的味道,讓她以後侍寢的時候一定要點上,此事由你親自去辦。”本該是旖旎的話語裏滿是殺氣,黑色的朝服上,金色的龍首從雲裏探出,幾欲噬人。

“是,奴婢這就去辦。”王騫低著頭倒退出去,出了門才發現自己背上濕淋淋的全是汗。

歎了口氣,這些人怎麽就不能安穩幾天呢?真以為皇上是那麽好蒙蔽的?惹怒了皇上,發落人的時候可大多數時候都是咱家做的,這不是給咱家找事嗎?

這時候楚皇後也醒了,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也不過是有些驚訝,並沒有多歡喜。

梁洪烈知道她在擔心梁熙,本想此事一直瞞著她,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又有了身孕不能憂思過重,幹脆揮退左右,坐到床邊,說:“皇後不用擔心,太子他不會有什麽危險。”

楚皇後心裏一驚,梁洪烈的話分明是承認了太子失蹤,卻又被他肯定的態度感到疑惑,“不會有什麽危險”?這話聽著還是讓人擔心啊。

梁洪烈拍了拍老妻的手,說:“皇後還記得護國寺的易塵長老嗎?”

楚皇後當然記得,就是易塵因為長老對梁洪烈說了一番話,梁洪烈才下旨立梁熙為太子,聘藺秋為太子妃的。

想到那個因為道破天機,回去就坐化了的易塵長老,梁洪烈歎了口氣,說:“其實易塵長老還對朕說了一些事,有些事情隻能朕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告訴皇後。”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的親說關於旁人的話題太多了,其實葉子也是這樣想的,我早就腦補到他二人滾床單,卿卿我我大殺四方去了,可是前麵的事情還沒說完。

當初寫文案的時候,就是想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另一個時空裏,國事家事天下事的故事,結果文案寫的太複雜了,現在故事也複雜了……

最多還有兩章,這些瑣事就交代完了,剩下的就是二人的成長了。

以後再不寫那麽複雜的故事了。

可惜現在河蟹風太盛,否則真想寫一部官能小說出來刺激一下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