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宴明明是十分不耐煩的口吻,但做派卻是十足耐心。
溫栩之不開門,他便在門口等著,“溫栩之。”
時不時叫出溫栩之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達成目的。
溫栩之咬牙,打算裝作聽不到繼續睡覺。
反正再過不久,顧寒宴也會因為害怕吵到周圍房客而離開。更別提或許林染也會忽然發現顧寒宴不在,所以查崗……
總之,溫栩之隻需要耐心等待。
她踱步回到床邊,看了一眼窗外。因為民宿北邊能看到山,溫栩之晚上特意沒有拉窗簾,想看看城市的夜景。
此刻她的確看到了,但是夜晚,群山卻顯得極有壓迫感,如同一個個鬼魅的影子。
溫栩之忽然打了個寒戰,起身去拉好窗簾,下一秒就聽到門口傳來些許動靜。
她看過去,發現居然是顧寒宴開門進來了!
溫栩之一驚,原來剛才顧寒宴說的“別等我自己進來”居然並不是一句玩笑?!
可是為什麽顧寒宴會有自己房間的房卡?
“你瘋了嗎?”
溫栩之開口,幾乎是口不擇言。
顧寒宴這麽一下的確是把她嚇到了。
她才剛看到巨大的有些詭異的山,轉頭自己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顧總就仗著我們房間離得遠,這麽肆無忌憚,也不怕周小姐和林小姐知道。”
對於溫栩之先發製人的攻擊,顧寒宴倒是不當回事,“你的房卡就是周怡然給我的。”
至於林染在做什麽,顧寒宴似乎是刻意回避了這個話題,並沒有告訴溫栩之。
“周小姐給的?為什麽?”
溫栩之一下子不解。
她已經顧不得思考顧寒宴是否利用房間離得遠這一點,隻是想,周怡然為什麽這麽做。
但溫栩之心中也沒有答案,最終隻能認為,周怡然自己看著顧寒宴和林染親密,心中不甘。
她想搞事。
作為一個看出溫栩之和顧寒宴之間那些事的人,作為一個對顧寒宴有好感的人,周怡然想讓林染發現什麽,想讓溫栩之不好過。
想到這,溫栩之語氣很差:“顧總,別人給你的房卡你就隨便拿著用,這樣的態度,如果遇到那些美人計,你該怎麽脫身?”
“你對我來說還算不上美人計。”
言下之意,顧寒宴知道這個房間住的是溫栩之。
但是順著往下想他的意思,就是說,溫栩之不算什麽。
溫栩之臉色頓時蒼白:“顧總,即便是玩物,那也是曾經。”
現在他身邊有林染,溫栩之的確不想配合他這些奇怪的把戲了。
尤其是某些事。
溫栩之隻要想到,現在他和林染住在同一個房間,甚至可能是結束某些事又過來找她……
一陣反胃的感覺湧上心頭。
明明她今天吃飯的時候隻喝了一點點的酒,但偏偏這股惡心感揮之不去,溫栩之捂住嘴巴去了洗手間。
根本來不及和顧寒宴說話。
顧寒宴卻眉目一凜,跟了上去,看著溫栩之撲在洗手台裏吐。
但她什麽都沒吐出來,似乎是幹嘔,隻是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痛苦。
顧寒宴擰著眉心,還是順手拿過一瓶水給溫栩之,“漱口。別用這裏的自來水。”
溫栩之沉默地推開顧寒宴的手。
現在到底算什麽?
說起來,顧寒宴似乎並沒有看過溫栩之如此狼狽的樣子。
而從前的溫栩之,也的確是將任何不得體的,不好看的,總之是不適合的樣子,都藏起來。
顧寒宴也從未在她生病時照顧她。
最終,溫栩之一言不發地處理好,匆匆洗臉,這才抬眸看著顧寒宴。
溫栩之皺眉,但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可能的平靜:“顧總,你大半夜出現在下屬的房間,似乎不太合適。”
“沒什麽不合適的,溫栩之,現在想裝作不認識我是否有點晚了。”
顧寒宴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其他地方看,似乎是想看看房間裏還有沒有別人的身影。
發現林盛明大概不在這裏,顧寒宴明顯鬆口氣。
可是他的表情變化落在溫栩之眼裏,卻讓她感到疑惑:“你在看什麽?”
“看你有沒有窩藏什麽人。”
顧寒宴這話聽上去是開玩笑的,可是在此刻麵色蒼白的溫栩之聽來,他其實帶著幾分認真。
回憶起剛才顧寒宴敲門的一係列動作,溫栩之忽然覺得很荒唐。
她的唇角輕輕扯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輕微的弧度,看著顧寒宴一字一頓道:“如果我房間裏真的有別人的話,顧總覺得我是在藏人?”
顧寒宴沒想到她會繼續這個話題,麵色稍微變了一下,隨即聽到溫栩之繼續說:“我是一個正常的人,可能會談戀愛,可能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和需求,就算我房間裏真的有別人也不應該是藏吧。”
“你……”
顧寒宴內心徒增怒火。
其實溫栩之說的沒有錯。
可是顧寒宴似乎,一直都把溫栩之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來看待,並沒有想過她其實是有自己想法的一個獨立的人。
這讓溫栩之也失望不已:“還是說和顧總簽訂的工作合同是賣身契呢?不允許我談戀愛,也不允許和別的人來往?”
顧寒宴沒說話。
他此刻在暴怒的邊緣,如果溫栩之再多說一句話,他可能都會怒不可遏。
今天在民宿門口,他分明看到溫栩之穿著別人的衣服回來的,至於是誰的衣服,可想而知自然是林盛明。
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這麽親密了嗎?
請假去美術館也是為了林盛明,然後又一起吃飯,甚至還一起回來……
顧寒宴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突然就斷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溫栩之的肩膀,“溫栩之,你的確不允許有個人的自由。”
這話說的可笑又強硬。
但溫栩之發現,顧寒宴的確是這麽想的。
她肩膀被抓的很疼,但是心更疼,“顧寒宴,不要把我看作是你的物品。”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誰來往都不需要和你匯報。”
“反而是你,借著工作的名義來我的房間和我私下相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冷冷推開顧寒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