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醫院已經是淩晨。
陶安在前台問到手術室的位置,急忙跑上樓,因為太過著急,還差點上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幸好顧皓行及時扶住了他。
顧皓行皺著眉頭說:“別著急。”
他雖然很討厭郭嘉悅那小子,但架不住陶安要來,他隻能連夜開車送陶安過來醫院看看情況。
陶安臉色有些蒼白,像被抽了魂似的搖了搖頭。
他怎麽能不著急呢,電話裏護士說郭嘉悅被車撞了,滿身是血被送到了醫院,明明上次兩人見麵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出車禍了?
而且護士打電話給他是為了讓他到醫院繳清手術費,說明郭嘉悅是一個人被送到醫院的。
可是當時廖天明明接走了郭嘉悅,以他的身份條件不可能交不起醫藥費。
陶安想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他也沒心情多想,趕著就過來了。
東拐西繞之後,終於找到了郭嘉悅正在搶救的急救室,急救室的頭頂亮著紅燈,門口果然一個人都沒有。
陶安雙腿有些發軟,坐在長椅上緊緊盯著急救室的大門。
顧皓行看著陶安擔心的樣子,安慰道:“那小子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陶安魂不守舍地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手術室裏一直沒有動靜,陶安的心就像架在火上烤似的,坐立難安。
陶安忍不住問顧皓行,“他會不會出什麽事?”
顧皓行握住他的手,溫聲道:“不會的,你別想太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紅燈熄滅,接著大門“砰”地一聲打開,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陶安騰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急忙迎了過去,緊張地問道:“醫生,小郭他,他怎麽樣了?”
醫生從頭到腳打量了陶安一遍,疑惑道:“你們是他的什麽人?”
陶安馬上解釋道:“我是小郭的朋友。”
顧皓行把手搭在陶安的肩上,補充一句:“我是他愛人。”
醫生點了點頭,摘下口罩說:“病人肋骨骨折,有內出血的症狀,不過幸好搶救及時,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陶安懸著的心終於回到原地,他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聽見醫生說:“不過我們在病人身上發現了其它的傷。”
陶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什麽傷?”
醫生表情變得複雜難言,“我們在病人身上發現很多捆綁的痕跡,應該是長期被繩子一類的東西束縛過。”
陶安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小郭他被囚禁過?”
醫生用詞比較小心,“這個我們不能確定,不過他身上的傷口有深有淺,應該有一段時間了,而且有掙紮過的痕跡,不像是自願的。”
陶安大腦一片空白,如果郭嘉悅真的被人囚禁的話,那個人隻可能是廖天。
他想起郭嘉悅和廖天見麵那天,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很不對勁,可是後來小郭說廖天對他很好,陶安也沒有懷疑,沒想到廖天背地裏居然虐待郭嘉悅。
顧皓行見陶安身體搖晃了一下,眼明手快扶住他。
陶安緊緊攀住了顧皓行的胳膊,才不至於摔倒,心裏被這個突然揭開的事實擾得混亂一片。
幾分鍾後,郭嘉悅從手術室裏被推了出來,他臉色蒼白得幾乎和身下的床單融為一體,比上次見麵消瘦了不少。
陶安急忙跟著推床來到病房,幫著護士一起把郭嘉悅轉移到病**。
護士告訴陶安,郭嘉悅打了麻醉,藥效過了就會醒過來,不過每個人情況不一樣,不能保證什麽時候醒過來。
陶安坐在病床邊,看著郭嘉悅蒼白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
郭嘉悅每次在他麵前都是活蹦亂跳的,就像不會疲憊的開心果一樣,這還是陶安第一次見到他這麽虛弱的樣子。
顧皓行搭上他的肩,輕聲道:“你困了沒有,我在這裏守著,你去家屬床睡一下。”
陶安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我不困。”
郭嘉悅成了這個樣子,他哪裏還有心情睡覺呢。
顧皓行看著陶安為郭嘉悅這麽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裏有些吃醋,隨口說:“也許那傷疤是他們自己玩的,根本不是廖天虐待他。”
像廖天這種有權有勢的人,怎麽可能沒一點怪癖,顧皓行就是上流圈裏的人,見過的出格的事情多多了,喜歡玩**都算不上什麽駭人聽聞的消息。
陶安沒有說話,可是心裏卻不認同顧皓行的話。
他很了解小郭,是不可能玩這麽過火的“遊戲”的。
而且廖天真的和郭嘉悅關係親密的話,為什麽郭嘉悅出事,廖天卻沒有出現呢?
陶安總覺得兩個人之間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恩愛。
看著陶安擔憂不已的表情,顧皓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別著急,等他醒了我們再問問。”
陶安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郭嘉悅的臉,心裏泛起一陣痛楚。
他在心裏一直把郭嘉悅當成弟弟,現在看到郭嘉悅變成這樣子,陶安心裏難受得不行。
都怪他平時沒有多關心小郭,所以連他出事都不知道。
郭嘉悅這一昏迷就是一天,顧皓行一直在旁邊陪著陶安,看著他熬得眼睛都紅了,心裏對郭嘉悅的埋怨更深。
郭嘉悅這小子每次出現就沒有好事。
郭嘉悅醒過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暗了,他怔怔地看著天花板,感覺身體好像散架了一樣。
這時身邊突然傳來一道關心的聲音,“小郭,你,你醒了?”
郭嘉悅聽著這聲音有點耳熟,他轉頭望去,看見陶安守在病床邊,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見郭嘉悅呆呆地盯著他,陶安身體湊近了一點,緊張地問道:“你好點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郭嘉悅在被子裏用力捏了自己一下,疼得眼淚都要出來,到這一刻他才確信自己沒有在做夢。
郭嘉悅難以置信地看著陶安,聲音沙啞:“陶安,你怎麽在這裏?”
陶安強忍著鼻酸說:“我聽說你出事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郭嘉悅愣了一下,車禍前的回憶斷斷續續回到腦海裏,他記得他漫無目的在大街上行走,等他聽到喇叭聲回頭的時候,事故已經發生了。
郭嘉悅很吃力地擠出一抹笑容,“我就是出門買東西沒看車,不小心被撞了一下,我沒事的。”
陶安又急又生氣,“你,你別騙我了,廖天欺負你了,對嗎?”
郭嘉悅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陶安咬住嘴唇,“醫生說,你被囚禁過,是,是廖天做的,對嗎?”
除了廖天,陶安想不到第二個會這樣對待郭嘉悅的人。
郭嘉悅臉色白了幾分,他在被子底下捏緊了雙手,裝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你想多了,誰能欺負我啊,廖天不被我欺負就算好的了。”
陶安看得出來郭嘉悅在他麵前故作堅強,他抿了抿嘴唇,低聲說:“小郭,你跟我走吧,你可以來我們那個城市重新找工作。”
郭嘉悅看著陶安真心關心的眼神,他眼前一片模糊,差點就脫口而出說了個好字。
就在郭嘉悅還想說什麽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廖天推門走了進來,見到病房裏兩個不速之客,他眉毛深深地擰了起來,好像有些不悅。
“你們怎麽來了?”廖天發出疑問,隻不過他話裏的情緒沒有驚訝,隻有不悅。
見到廖天,郭嘉悅四肢變得僵硬,他把頭轉向窗戶那一邊,雙眼空洞望著外麵的黑夜。
廖天好像對郭嘉悅的忽視很不滿,不過更令他不滿的是陶安和顧皓行這兩個人的出現。
他看得出來,郭嘉悅對陶安有異樣的感情,不僅僅是朋友關係。
顧皓行主動握住陶安的雙手,不緊不慢地說:“我們聽說郭嘉悅出事了,所以來看看他。”
廖天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冷漠地下了逐客令,“你們已經看過他了,可以回去了。”
陶安雙手緊緊揪住了床單,“小郭他,他需要人照顧,我要留在這裏照顧他。”
廖天眼底閃過一抹不滿,“我會找人照顧好他,你們回去吧。”
陶安還想說什麽,郭嘉悅拉住了他,強裝微笑說:“陶安,我沒事,你們走吧。”
如果換成以前,陶安什麽都不知情,也許他會離開,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廖天做的事情,怎麽能坐視不理呢?
陶安難得固執一回,“我要在這裏照顧到小郭痊愈。”
廖天臉上的表情已經可以用惱怒來形容,他看向門口的保鏢,冷冷道:“請這兩位先生離開。”
保鏢快步走了過來,就要拉扯陶安出去。
顧皓行一把擋在陶安麵前,眼神裏透出濃烈而危險的警告,沉聲道:“你們動他一下試試。”
保鏢認得陶安旁邊這位西裝革履的男人,之前和他老板一起談過生意,是個惹不起的人物,頓時有些為難,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