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行茫然地盯著酒杯裏的洋酒,自言自語地喃喃:“我沒放下過陶安?”

房培宇揶揄地說:“你如果真的不喜歡他了,何必擺出這副架勢?跟你的小三過好日子去不就行了?”

顧皓行反駁不了,又覺得臉上過不去,嘴硬地說:“是我害他出的事。”

房培宇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地說:“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到時候你找到他了,給點錢補償他不就行了?”

顧皓行也知道這樣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他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關。

他沒辦法就這樣放走陶安。

房培宇看著顧皓行失魂落魄的樣子,哼笑道:“你看,你嘴上說愛上了外麵的小三,可是心裏又放不下,這不是喜歡是什麽?”

顧皓行用力握緊酒杯,還在狡辯,“我隻是不習慣他不在我身邊而已。”

房培宇也不急著拆穿他,不緊不慢地說:“那我問你,如果以後陶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會怎麽樣?”

顧皓行立刻瞪起眼睛,眼裏的血絲更加密集,“他敢?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房培宇眼裏的笑意深了幾分:“那他以後讓孩子喊別的男人叫爸呢?”

這句話仿佛一把刀子在顧皓行心口剜了個洞,涼颼颼得厲害。

那個畫麵他光是想一下都疼。

那是他的孩子,誰也別想占便宜!

房培宇一針見血地說:“行了,別嘴硬了,我看你對外麵那個頂多是得不到在**,陶安陪了你這麽多年,我不信你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顧皓行頹敗地彎下腰,雙手抱住腦袋,胸膛起伏得厲害。

這下他再也騙不了自己,他真的沒放下過陶安。

房培宇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也不好受,歎氣道:“你沒忘記我當年的教訓吧?”

房培宇當年也是個十足十的混賬,仗著許何言是個瞎子,各種欺負他,最後把許何言折騰得跑了,要死要活了一陣子,最後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把人追回來。

房培宇經曆過這些事,最了解其中的苦澀滋味。

房培宇伸手搭住他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聽我一句勸,如果你還想和陶安過日子,等把人找回來以後,就和外麵的那個關係斷了,好好對人家,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樣隨便把他扔在一邊,等想起來了又喜歡一下,誰受得了。”

顧皓行沙啞的聲音微微發抖,“我現在連他人都找不到,我怎麽辦?”

房培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總能找到的,他一個大活人還能消失不成?”

顧皓行搖了搖頭,盯著腳下的眼睛一片血紅,黯然地說:“我把能登記身份證的地方全都查了一邊,就是沒有陶安的消息。”

房培宇恨鐵不成鋼地說:“陶安隻是性子軟,又不是傻子,難道他還留下身份證信息讓你去找他?”

顧皓行沒好氣瞪了房培宇一眼,“你他媽到底是幫哪一邊的?”

房培宇算是敗給他了,好聲好氣地說:“你想想,他要離開這座城市又不是隻有坐大巴高鐵飛機這些出路,我們這兒到處是黑車,而且不用身份證,給錢就能走,如果他真是靠這方法離開,你找不到也很正常。”

說起來這還是房培宇以前找許何言得到的經驗。

顧皓行被這麽提醒了一下,頓時一激靈,猛地坐直身體。

他居然忘了還有黑車這回事。

不過片刻後,顧皓行不知道想到什麽,肩膀又塌了下去,沉聲道:“就算知道他是坐黑車走的有什麽用,這地方這麽大,難不成我還挨個去問?人家司機也不一定記得他了吧?”

房培宇想想也是,黑車地魚龍混雜,每天人流量那麽多,就算陶安是坐黑車離開,司機也未必有印象。

“這麽找太浪費時間,我找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到他。”顧皓行發泄似的踢了一腳腳下的垃圾桶,煩躁地揉了把頭發,“我得想個其它辦法才行。”

房培宇腦海裏閃過一個主意,他一臉神神秘秘:“我給你支個招。”

顧皓行半信半疑看著房培宇,最後還是架不住**把耳朵湊了過去。

房培宇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在顧皓行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淩晨時分,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商場裏走了出來。

陶安手裏抱著三罐奶粉,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他看著標簽上的數字有些心疼,光是這三瓶奶粉錢已經花了將近一千塊。

不過為了寶寶,陶安隻能硬著頭皮付錢。

他繞過幾條昏暗的小路,來到一個破敗的小區前,居民樓裏的燈因為年久失修忽明忽暗,看起來有些陰森。

這是陶安在城中村附近租的一個房子,勝在價格便宜,一個月隻要幾百塊,而且也不用身份證,隨時都可以搬走。

陶安抱著奶粉回到出租屋門口,隔著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他心裏一緊,急忙打開門走了進去,果然孩子已經醒了,正躺在搖床裏嚎啕大哭。

“乖,爸爸回來了,餓了是嗎?我現在給你衝奶粉喝,不哭了。”陶安一邊安撫孩子,一邊把買回來的奶粉打開,熟練地往奶瓶裏衝水搖勻,試了水溫正好後,才把奶嘴放進孩子嘴巴裏。

陶安第一次照顧孩子時,連奶粉都不會衝,還是在網上看了的教程才學會的。

他沒想到照顧一個年幼的寶寶這麽辛苦,不僅要衝奶粉,換尿褲,而且孩子剛出生夜裏總是哭得厲害,陶安整宿都沒辦法睡覺,隻能強撐著困意哄著孩子。

雖然每天都累得不行,但是陶安感到很幸福,寶寶是和他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寶寶喝了奶粉就安靜下來了,小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滿足地嘬著奶嘴。

陶安坐在狹窄的床邊看著他,眼裏透出溫柔的笑意。

寶寶比在醫院那會兒大了很多,但可能是早產的原因,所以總是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沒什麽營養的樣子。

應該再長大點就會好了吧?

陶安忍不住責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寶寶,如果當時他不從房間裏出來,就不會被推下樓,寶寶也不會早產,總是病殃殃的。

寶寶喝著奶很快就睡著了,陶安抓緊時間拿著衣服,去浴室洗澡。

這裏的熱水器經常洗到一半就冷了,幸好現在已經進入初春,勉強還能忍受。

從浴室出來後,陶安就鑽進了被窩裏,搖床就放在床的旁邊,寶寶睡得香甜,卷翹的睫毛配上粉嘟嘟的嘴唇看起來可愛極了。

陶安看了寶寶一會兒,就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個信封,數了數裏麵的錢。

這段時間照顧寶寶,兜裏的錢隻入不出,身上的積蓄花的也差不多了,這樣下去不行,他決定明天就去找工作,至少要賺點錢貼補家用。

陶安不知道該找什麽工作,如果幹回老本行,那他入職就要簽署合同,可是他身上的身份證不能用,他擔心顧皓行還在找他。

排除掉那些正規複雜的工作,陶安隻能找一些不需要登記身份證的工作,他思來想去,也隻有便利店和小餐館比較符合。

於是第二天一早,陶安就帶著寶寶四處找工作。

他實在不放心把這麽小的孩子放在家裏,加上人手頭上又緊,也請不起昂貴的保姆,隻能帶著寶寶出門。

陶安用嬰兒抱帶把寶寶背在身前,看見一家店招聘就進去詢問,不過店主一看見他帶著孩子,連他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把陶安打發走了。

這一天下來,陶安基本問的工作都被拒絕了。

一連幾天下來,找的工作都不順利,要麽要求陶安不能帶著孩子,要麽要求身份證簽合同,這兩樣陶安都沒辦法答應,隻能一拖再拖。

這天中午,陶安找工作累得滿頭大汗,孩子也哭鬧個不停,他隻好先暫時放棄找工作,到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買水喝。

付錢的時候陶安看見玻璃門上貼著一張招聘啟事,雖然機會不大,他還是鼓起勇氣問對方招不招人。

便利店的店主是一對老夫婦,他們這裏的收銀員前幾天領了工資就沒再來上班了,店裏隻剩下一個員工,二十四小時連軸轉哪裏吃得消,正好陶安來問,雖然不太符合條件,但看陶安臉色蒼白,像生病的樣子,懷裏還抱著個孩子,實在可憐,就聘用了他,還允許他帶著孩子上班。

陶安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能找到工作,高興得不行,連連向這對老夫婦道謝。

約定好上班時間,陶安就回去了,因為找到工作,腳步都顯得輕鬆不少,經過菜市場買菜的時候他特意加了點菜,打算犒勞一下自己。

回到家後,陶安就把孩子放進搖籃裏讓他自己玩,隨手把電視打開,提著食材進廚房做飯。

他一邊擇菜,時不時回頭看看寶寶,正自己抓著腳丫放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陶安眼裏浮起一抹笑意,繼續轉回頭做菜。

就在他開火炒菜的時候,客廳的電視裏插播了一則尋人啟事,陶安白淨青澀的大頭照被貼在右下角的顯眼處。

“男,一米七八,身形偏瘦,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如有發現此人請聯係以下電話,必有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