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郭嘉悅的事,陶安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早上起床的時候,他又給郭嘉悅打了個電話,不出意外還是沒接通。
陶安自我安慰,也許小郭昨天睡覺了才把手機關機,並不是出了什麽事。
今天顧皓行要回公司,不來家裏吃早餐,陶安一個人吃,隨便弄了點雞蛋麵填飽肚子,就去上班了。
今天他和郭嘉悅值早班,往常都是郭嘉悅比陶安先到的,可是今天陶安到了店裏,卻沒見到郭嘉悅的身影。
陶安先把便利店的門開了,搞好衛生,又把貨櫃上的貨品補齊,一刻都沒停下來歇息。
等他做完準備工作,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陶安看了眼牆上的時鍾,以前郭嘉悅再遲到,也從來沒這麽晚還沒出現。
那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導致陶安一早上都沒心思幹活,時不時就盯著門口看。
一直到中午,郭嘉悅都沒有出現,電話也依舊打不通。
陶安坐立難安,他給店主打了個電話,詢問今天郭嘉悅有沒有請假。
得到的答複是沒有。
這下陶安更覺得郭嘉悅出事了,他向店主要來郭嘉悅當初入職時填的地址,打算親自過去找。
電話剛掛斷,麵前的玻璃門突然從外麵推開。
陶安以為是郭嘉悅來了,他猛地抬起頭,笑容在看見顧皓行出現的那瞬間凝固在臉上,然後變得失望。
顧皓行清楚地看見陶安表情的變化,他把手裏的打包袋放在收銀台前,疑惑道:“怎麽了?”
陶安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顧皓行也沒在意,他打開打包袋,把裏麵的飯盒拿了出來,溫聲道:“還沒吃午飯吧,我讓小薑買了你喜歡的午飯,還熱著。”
陶安看都沒看麵前的午餐一眼,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看。
顧皓行捕捉到他這個動作,不動聲色掃了眼屏幕,發現上麵的聯係人是郭嘉悅。
他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沒見到那煩人的電燈泡。
顧皓行在店裏掃了一圈,也沒見到郭嘉悅的身影,看起來像是沒來上班。
顧皓行頓了頓,想起陶安昨天告訴他的事,主動問:“那小子還是聯係不上?”
陶安點點頭,臉上顯露出擔憂,“小郭電話一直沒打通,也沒來上班。”
顧皓行皺了皺眉,“也許他生病了?”
陶安緊緊握著手機,很肯定地說:“就算生病,小郭也會請假的。”
郭嘉悅雖然平時做事有些不靠譜,可是事關工資,他不會無故逃班還不請假。
顧皓行這會兒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了,他雖然不在意郭嘉悅的死活,但他不忍心看陶安這麽著急,想了想說:“你別著急,我跟你去找找。”
陶安怔了一下,猶豫道:“可是店裏沒人看。”
“沒事。”顧皓行把陶安拉了起來,“我讓小薑先幫你看著店。”
陶安心想,找郭嘉悅要緊,於是連忙答應了。
這時候多個人總比他一個人好。
而且顧皓行比他有本事,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也許還能幫上什麽忙
就在兩人準備出門去找郭嘉悅時,便利店的門突然從外麵打開,郭嘉悅走了進來。
一見到郭嘉悅出現,陶安瞪大雙眼,急忙迎了上去,“小郭,你沒事吧?昨天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郭嘉悅垂著眼睛,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搖了搖頭。
“怎麽了?”陶安看著郭嘉悅的反應不太對勁,“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郭嘉悅抬起眼睛看了陶安一眼,眼神異常複雜。
陶安總覺得郭嘉悅有事瞞著他,他把郭嘉悅拉到椅子上坐下,認真地看著他,“到底,怎麽了?”
也許是受不了郭嘉悅的磨磨蹭蹭,顧皓行冷冷插了句話,“你知不知道,陶安因為你的事一晚上沒睡好。”
郭嘉悅臉上的內疚愈發濃重,他用力咬著嘴唇,欲言又止地說:“陶安,我,我要走了。”
陶安愣了一下,“為什麽?”
郭嘉悅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出來這麽久,也該回去了。”
陶安表情變得古怪,“是因為,那個男人嗎?”
其實昨天陶安就看出兩人的關係不止是朋友,因為郭嘉悅見到那個男人的反應比他當初見到顧皓行還激烈,如果隻是普通朋友,郭嘉悅不會那麽驚訝和害怕的。
郭嘉悅沉默片刻,難以啟齒地點頭。
陶安忍不住問:“他,他是你什麽人?”
郭嘉悅聲量低了下去,顯得悶悶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是同性戀嗎,他就是我以前談的男朋友。”
聽到這個答案,陶安不算太意外,他猶豫地問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對你不好?”
郭嘉悅心虛地避開陶安的目光,“也,也不是啦。”
陶安定定地看著他,“你,你說實話,別騙我。”
郭嘉悅睫毛顫了顫,把兩人過去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陶安。
當初他爸得知他是同性戀後,要把他送去戒同|所,郭嘉悅就從家裏逃了出去,正好在路上碰上廖天。
廖天以前跟他家有點交情,得知郭嘉悅離家出走,主動收留了郭嘉悅,即便知道郭嘉悅是同性戀,廖天也沒有嫌棄過他,反而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當時郭嘉悅沒有心眼,以為碰上了好人,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廖天對他好不是因為因為兩家的交情,而是盯上了他。
郭嘉悅生日那天晚上,因為高興喝高了,醒來發現他和廖天光著身子躺在被窩裏,渾身的劇痛在告訴他,兩人發生了關係。
廖天解釋昨晚他也喝多了,發生了這種事,他願意對郭嘉悅負責。
這幾個月的相處,郭嘉悅已經無形間依賴上廖天,再加上兩人做了這麽親密的事情,就算交往也是很正常的,於是郭嘉悅答應了。
兩人就這麽談起了戀愛。
後來一次意外,郭嘉悅偷聽到廖天和朋友打電話,才知道那天他不是喝醉了,而是廖天在酒裏下了藥,把他給迷醉了。
廖天還在電話裏說,等他玩膩了郭嘉悅,就把他送回家去,讓他把他送到戒同|所。
郭嘉悅這才心如死灰逃了出來。
光是聽郭嘉悅形容,陶安就覺得廖天不是什麽好人,誰會因為喜歡一個人給對方下|藥呢。
如果是真心愛慕的話,應該是捧在手心裏連摔都不敢摔的,而不是這樣隨意踐踏。
顧皓行在一旁聽著,也覺得不像話。
至少當初他追求陶安,也沒用這麽急進的手段把陶安搶到手。
見兩人神色複雜盯著他,郭嘉悅故作堅強地說:“他昨天已經給我寫保證書了,答應以後會好好對我的,你別擔心。”
陶安不放心地說:“你,你再考慮考慮,別衝動。”
陶安是過來人,最知道這種被人背叛的滋味,他不希望郭嘉悅也被困在這種沒有愛的感情中。
郭嘉悅好像已經考慮好了,堅持地說:“沒事,是我自己鬧脾氣跑出來的,這麽久了也該回去了。”
他說著說著聲量越來越高,試圖隱藏聲線裏那一絲顫抖,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而且你不知道,我早就不想幹了,每天累死累活才賺這麽點錢,呸。”
陶安看得出郭嘉悅在強顏歡笑,表情愈發擔憂,“小郭........”
郭嘉悅用力一吸鼻子,抬起下巴說:“你放心吧,我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他才不敢欺負我呢。”
陶安還想說什麽,顧皓行從後麵按住他的肩膀,輕聲說:“他已經做出他的決定,別勸了。”
陶安明知道郭嘉悅是被強迫的,卻什麽都沒辦法說,就像當初他明明猜到顧皓行已經出軌了,還是不死心的留在他身邊,直到遍體鱗傷。
也許人總要被傷透了才會清醒吧。
因為郭嘉悅明天要走,臨走前兩人吃了一頓飯,閉口不談這件事,隻是像平時一樣吃飯閑聊。
郭嘉悅離開這天,天氣陰陰的,仿佛要下雨的樣子。
郭嘉悅坐在車裏,扒著窗戶對顧皓行說:“如果你敢對陶安不好,我一定回來揍你。”
顧皓行麵無表情地說:“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他。”
陶安拉著郭嘉悅的手,語氣裏透著濃濃地不舍,“小郭..........”
這是他到這個城市來交的第一個朋友,一想到以後見不到郭嘉悅,陶安就有些難受。
廖天掃了眼兩人緊牽在一起的手,幽深的目光墜了墜,沉沉地說了句:“我們該走了。”
郭嘉悅身體僵了僵,即便他沒回頭,都能感覺到廖天危險的視線停留在他背上,他依依不舍地鬆開陶安的手,強裝微笑地說:“以後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
陶安點點頭,眼圈有些泛紅。
廖天麵色稍緩,他攬過郭嘉悅的腰,朝車外的兩人點了點頭,伸手關上車窗,吩咐前麵的司機開車。
後視鏡裏陶安和顧皓行的身影被越甩越遠,郭嘉悅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心如死灰對上廖天的臉,“這下你滿意了嗎?”
廖天用拇指在他臉頰上擦了擦,“聽話點,你應該知道現在隻有我能幫你。”
郭嘉悅呼吸發顫,他把視線轉向前方,目光空洞望著擋風玻璃外的陰暗天氣。
他隱瞞了陶安一件事,他家破產了,現在隻有廖天能幫他們家度過難關
所以他必須跟廖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