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陰天轉晴
方芳早已用麵巾擦幹淨臉上的妝,還原素顏狀態。這張臉其實還是可圈可點的,不算難看,但全被麻子給毀了。
“哥,你看現在……”方芳低頭歎息,“你好不容易幫我找了個工作……又泡湯了。”
方閑悵然一笑:“泡就泡了,再找就是,尊嚴這東西一丟,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方芳猶豫了一下,問道:“我跟老鄉聊天……她們告訴我,在這帝都城裏,小地方來的人不能把自己當回事兒,該低頭低頭,該下跪下跪,要不掙不著錢。”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方閑搖搖頭,用自己的邏輯開始勸說,“妹妹啊,你想想,她們低著頭,跪在地上,賺到錢,然後呢?”
“然後……哥你直接說吧,我腦子笨。”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
“妹妹,咱不是天才,咱也不是名牌大學生,咱就是一個打工妹,咱在帝都是過日子,咱在老家也是過日子,你覺得哪邊過的舒坦?”
“老家。”
“是吧,來這裏就是為了多掙錢對麽?”
“……對吧。”
“對你個頭,來這裏是實現人生價值的。”
“哥,我聽不懂。”
“算了,現在沒必要談這麽深……總之你記住了,尊嚴和臉比錢重要,還有很多東西比錢重要,別為了錢就全放棄了,到最後你就啥都沒了。以後碰著這種事兒不用委屈自己,挺直了腰板,不行就找哥,這能聽懂了吧?”
方芳不僅聽懂了,還聽得很感動,滿眼飄淚花:“哥……你真好。”
方閑心中微酸,一股悲天憫人的偉大情懷湧上心頭。
“妹,以後不管多少次,哥都會向今天一樣衝過去幫你。所以你記住了,在這裏,你不是一個人。”
實在的山.東妹子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這種時候理應來個擁抱什麽的,但她卻手足無所,村裏相對保守,除非是親兄妹才放得開。
方閑打了個寒顫,他可真不想抱,不是看不起妹妹滿臉的麻子,主要是現在有關女人的事情已經很複雜了,再來一個他就真要瘋了,他還年輕。
“誒?”方閑突然心中一動,伸手撫摸方芳的臉,眉頭微蹙。
“哥……你這是……”方芳心中小慌,小驚,小鹿亂跳,“你……”
“別動啊。”方閑左手也抬了起來,擠破了方芳臉上的一個麻子。
“疼……”方芳被這一下子激得渾身一抖。
“說了別動。”方閑用手指沾了沾麻子裏麵流出的神秘**,放在鼻前聞了聞,竟又用舌尖舔了舔。
“哥……你……”方芳感覺他要重新認識表哥了,這癖好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容忍的了。
其實說方芳滿臉麻子不科學,麻子指的是臉上留下的疤痕,就跟戰場過後的斷壁殘垣一樣,再說麻子也不能被擠破,所以方芳臉上的那堆包包應該叫——
“竟然……是蟲瘡,邪門了。”
“啊?”方芳又是一驚,“你說我?怎麽聽起來很惡心的樣子。”
“別慌,你聽我講。”方閑皺著眉頭擦去了手上的神秘**,“我一直以為你臉上的就是普通的痤瘡,由於青春期內分泌失調什麽的引起的,過一段就好了,但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你都23了,這瘡竟還越來越嚴重,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甚至懷疑你得了花柳病。”
“……不可能,我還沒……”方芳低頭扭捏狀。
“別這樣,你的人設不適合賣萌。”方閑搖搖頭繼續說道,“蟲瘡很少見,本來隻有川、滇、湘西一代才有,也就是苗醫的發源地,所以我們對蟲瘡認識的比較深。這是一種類似於蟎蟲的東西,蟄伏在皮表下,不過這玩意兒比蟎蟲狠,皮下脂什麽的它們不能直接食用,要轉化一下再吃,轉化的過程中要施放一種神秘物質,對我們來說這就是毒了,毒液破壞了你的皮下組織,這也就是導致你臉上永遠好不了的原因。”
方芳聽得又是頭暈又是害怕:“你說?我臉皮子底下有蟲子?”
“不止臉皮,我賭你後背也有。”
方芳下意識地捂住身體:“你偷看過我洗澡?!”
“別鬧,我苗醫博大精深,專治疑難雜症。”
方芳咽了口吐沫,點了點頭:“確實,我後背上也有好多痘子,我以為是水痘呢,還去醫院看過,檢查什麽事都沒有,醫生給我開了好多治痤瘡的藥,也不見效,原來我娘還請老中醫給我看過,吃了大半年的藥也一樣沒效果。”
“恩,肯定沒效果,中醫是調理內分泌的,要治這蟲子,得玩狠的。”
方芳打了個寒顫。
方閑撣了撣袖子,一幅表妹養成計劃的宏偉藍圖已在眼前。
“妹妹啊,我之前的都是廢話,都是講給男人的,在這世界上混,女人什麽最重要。”
方芳琢磨了一下:“長相?”
“不錯,你終於聰明了一回。你之前諸事不順都是因為你滿臉麻子害的。這個……你知道小s麽?”
“那個主持人?她原來也有麻子?”方芳問。
“都學會搶答了。”方閑搖搖頭,“她沒麻子,她是牙歪。”
“……”
“知道小s接受采訪的時候,這輩子最感謝的人除了爸爸媽媽外是誰麽?”
“經紀人?”
“不是,是她的牙醫,她的牙醫幫她把牙都休正了,拔智齒做牙套什麽的,她直接變了個人。內涵重要,外表也重要,最關鍵的是,人是先看外表再看內涵的,沒外表等於失去了很多機會。”
方芳若有所思:“雖不聽不懂,但好像有道理……”
“行了,別的不說了,這樣……”方閑擺出了指點江山的架勢,“咱們出去以後,估計你那工作也幹不下去了,你直接回單位把離職手續辦了,然後回我家住著,幫我照顧下爸媽,等我這段忙完了,就回去閉關改造你,這一個流程下來,你至少是能找個經紀公司當禮儀小姐了。”
方芳聽見“小姐”二字,本能地過了下腦子:“禮儀小姐?怎麽聽起來怪怪的。”
方閑笑:“小姐這詞多好,都是被人用壞的。放心,禮儀小姐就是出去做活動的模特,剪個彩啊,參加個車展chinajoy啥的,不吃虧。”
方芳又問:“那當這小姐,一個月能賺多少?”
方閑回憶了一下:“我前女友幹過這個,一個活動半天左右,100塊到300塊不等,現在估計漲價了,你一個月出去幹15天的話,3000塊錢是沒問題的了,如果你出關後形象尚可,那傭金還是要提高的,這雖是個兼職,但月入破萬的也大有人在。”
“啊……”麵對那個龐大的五位數,方芳暈倒過去。
對於她來說,從小被人罵是麻子妹,對自己的形象早已沒有指望,看著那些漂亮姑娘出頭,心裏也不是沒嫉妒過。不過她是個實在妹子,信奉一位老爺爺提出的理論——勞動致富,盡管在這個燈火闌珊紙醉金迷的時代,她依然相信隻要努力,隻要拚命,麻子妹也有出頭天。
今天,不過是陰天下雨而已。
烏雲散去,陽光終會出現。
烏雲要是不肯散,那方閑就給丫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