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八卦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第二天邵奕偉叫醒葉淮問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你女朋友道歉了嗎?”

葉淮睡眼惺忪,盯著他思考了半天:“……嗯?”

“你倆和好了嗎?”

葉淮探出手摸到手機,摁了摁遞給他。邵奕偉接過來看,短信,欒迪:[honey我們不要再賭氣了好不好?明天一起去補聖誕餐?:)]

他笑:“這不就好了。”

葉淮看見他的笑容時眯了一下眼睛,真是陽光燦爛啊,他想。

晚上邵奕偉到feeling的時候,杜飛挺舒展地架著二郎腿平仰在一張椅子上嗑瓜子。他走過去。

“親相得如何啊哥?”

杜飛斜眼瞧他,一臉的我是流氓我怕誰, 冷笑了一聲。

“你呢?跟你的主……”他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重新問:“跟哪個小情人出去浪漫去了?”

“你要問什麽就問吧,”邵奕偉笑笑,在他旁邊坐下來:“跟主席那都是過去式了。”

杜飛扭過頭盯著他,邵奕偉隻管一副低眉順眼相。

“唉——”杜飛一手搭上他的肩,突然特深沉地來了一句:“感情這玩意,無常啊~”

元旦之後開始大規模的考試,從一月二號一直到十一號。十一號下午四點考完最後一門,整個男生宿舍樓裏四處回**著人猿泰山的嚎叫經久不息: 可他媽熬到解放了!

大家都忙著打包行李準備回家,杜飛開了車過來送邵奕偉。他在宿舍裏一出現,除了葉淮之外的其他三個就立即借故溜了出去。

杜飛皺眉:“媽的,我就長得這麽凶悍?”

“什麽呀,”邵奕偉快人快語:“那是他們不識貨。”

葉淮回頭看了他一眼。

杜飛被恭維到了,對著鏡子嘿嘿笑:“罷了罷了,就他們那樣的我還眼不見為靜呢!”又偏過頭盯了一會兒邵奕偉收拾東西,心裏有一點空,他撇嘴:“也不知道你這麽急幹什麽,回去有什麽好!又沒人搭理。”

“他們不搭理我我就不能搭理他們啊?”邵奕偉手下不停:“哥,這麽長時間,你還沒領教過我最大的優點吧?”

“什麽優點?”

“死皮賴臉啊。”

有人敲門,杜飛過去給開了,然後發出很驚奇的聲音:“是你呀!”

這語氣,熟得好像和那人認識十幾年的樣子,邵奕偉翹著嘴角回頭,看見何徽對杜飛笑了一下。

杜飛摸了摸鼻子,轉過身拍拍正忙著裝箱的葉淮:“哎這誰誰,咱倆出去透透氣吧。”

葉淮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不去。”

邵奕偉樂。

“走吧——”杜飛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出去。以一種很三八的姿態閉上門,他挺直身子開始教育:“哎你這小青年怎麽這麽沒眼色啊!沒看見人家倆有話要說麽!”

葉淮一臉茫然。

杜飛被打敗了:“算了算了,”他摸出瓜子:“吃不吃?”

坐在車上的時候,杜飛問邵奕偉:“那個你對鋪的小子叫什麽名字?”

“葉淮。”

“……我覺得他已經不是‘特有意思’可以形容的了。”

“嗬嗬。”

杜飛一臉凝重:“極.品。”

又胡亂侃著開了一段,杜飛終於忍不住了,用胳膊肘碰碰邵奕偉:“哎,你說你和他還可能不可能?”

“怎麽可能,人家和他那個小女朋友如膠似漆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杜飛轉過臉,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盯住他:“我說的是那個主席。”

臉上噌地一下燙起來,邵奕偉連忙一指前方:“看路看路!”

杜飛扭頭的時候吹了個長長的口哨。

邵奕偉靠著椅背後腦勺枕在交疊的雙手上目視前方:“他問我什麽時候走,我說就今天,他說那一塊兒吧,我說我買的是臥鋪。”

“有戲不是?我怎麽覺著你躲著人家啊?”

“就是。”

“幹嘛啊?別給我說什麽好馬不吃回頭草,哥們告訴你,虛的!別在這事兒非得爭口氣,不然將來後悔一輩子!”

“我像是那麽硬氣的人麽,”邵奕偉翹了下嘴角,“要說不喜歡他了,那是假話,何徽在我心裏誰也取代不了。從小到大,都多少年了。我倆年紀差不多,從小到大一直混在一起,簡直是無話不說。到了知道什麽叫談戀愛的時候,眼裏基本也容不下第三者了,那時候就覺得,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多自然的事,天經地義。上高中時他說他不願意永遠這樣偷偷摸摸,我就跑去給我爸媽說,說我喜歡男人。那時真覺得,為這個人,上刀山下油鍋也心甘情願。高考他總分全市第一,但是誌願表上就填了這個二流學校,還笑著說,再好的我怕你明年考不上。我當時心裏瘋了一樣難受,就是不想讓他受委屈。等我真考上的時候他卻打了一個電話過來,他說咱們分手吧,他當時是哭著說的,他說他受不了,壓力。我說你媽的你不會早點說嗎,現在咱倆又是一個學校了,想眼不見為淨都難。

後來慢慢就明白了,以前我們都想得太簡單了。我以為別人都跟我一樣不在乎,其實怎麽可能呢。你別看何徽一臉斯文,他跟我性格其實完全相反,要強得不行,什麽事都要風風光光體體麵麵,他在乎這個大於一切。我們這樣不見天日的,真得憋屈他一輩子。他受不了做那樣的人。”

“他得後悔!他現在肯定後悔得不行了!”

“他那不是後悔,他隻是放不下。人都是貪心的,魚和熊掌還沒起衝突時當然是兩個都捏在手裏更好了。但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大概不會選我,選了也沒意思。其實,”邵奕偉冷笑了一下,“離開了誰腳下這個圓就不轉了?誰又離不開誰?”

“……唉,你說人活著,不就圖個情啊義啊的,他那樣,一輩子再風光,又有什麽意思?”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啊,哥。”

杜飛看他一眼,“那就這麽算了?你真能放下?”

“放不下也得放下。人要向前看,注定得不到的東西,想著念著,也沒意思。我可是個看得開的人。再說了,普天之下又不是隻有一個何徽,我還等著我的理工大第二春,第三春呢。”

杜飛歪了一下腦袋,心裏不是很舒服,他下意識地伸手摸到褲兜,癟的。

“操!瓜子也被你那極.品給吃完了!”